彩新见娘想把表妹许配给三弟,心下嘀咕,想那香香嘴像抹了蜜似的甜,若是真嫁给三弟娘还不被她哄得没有方向。
“你四弟弟看上了姚府二小姐,我已经派长贵家的去打探过了,这姚二小姐长得天仙似的,待人又和气,我早就说你四弟弟的眼力界不错,尽管顽劣的时候比谁都顽劣,可人还是聪明的,若是肯静下心来也会像远儿那般出息。希望他成了亲之后能改掉身上那些个坏毛病,我还要去你爹屋里告诉他你四弟弟的婚事,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爹,我可不敢擅作主张,有些事还是要老爷子点头才好。”林氏要去见老爷,姐妹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只抿着嘴儿偷笑。林氏和老爷已经大半年没有通过款曲了,事情还得从过年的时候说起,老爷不知怎么搞的,派红包的时候先给三房的几个孩子,给完才给二房的星远他们,林氏是个直肠子,当时就跟老爷闹起了别扭。等老爷回过神来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马上笑着说我老糊涂了,连个大小都不分。林氏到也不是真心恼老爷,她只是看不惯潘氏妖精似的一个人,仗着老爷到了晚年全赖她照顾有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林氏就发作了起来,对老爷说了几句重话,拂袖而去。自从这个事之后林氏再也没有去过老爷的莲花小筑,如今为了星遥的婚事她不得不去见老爷,姐妹两个等林氏走了之后笑着打趣:
“看来娘和爹要破镜重圆了。”
彩新呵呵笑了笑,说:
“爹对娘是没有看法的,最可恶的是那个主,若不是她在爹跟前挑唆,爹如何会倔成这样,都有大半年没理娘了。”
“只要爹和娘能和好如初就算了,饶是谁都像大娘那样好说话,做事又公平。”彩靳道。
彩新笑道:
“这个家若不是有大娘支撑着,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说起来四娘也是个省事的,只是人太好静了些,又不大爱说话,我瞧着,觉得四娘的人品到还是好的。”
彩新说的四娘是束府四太太,带着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和一个还在族里上学的小儿子住在束府南边的菊园。四太颜氏不喜热闹,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林氏带着贴身丫鬟瀮烟去老爷屋里,此时文艾房里的大丫鬟红菱正在院子里闲逛,她见二太太低着头朝莲花小筑方向走去,马上跑回去报告文艾。文艾又觉身上不大好,正歪在榻上打盹,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睁开眼一看发现是红菱,懒洋洋的坐了起来。红菱边在文艾身下垫了一个暗红色靠枕,边说:
“姑娘,我刚才看见二太太带着瀮烟朝老爷屋里走去,想那二太太和老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往了,两个人像冤家似的连碰个头都嫌晦气,如今怎么就和好了?我一直在府上观察着,没发现二太太要跟老爷和好的迹象,这事真的奇了。”红菱一直是文艾的眼线,否则三房耳报神最灵的人怎么会是不大出门的文艾。
听了红菱的话,文艾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把疑惑对红菱说:
“二娘的脾气硬的像石头,自从过年的时候为了派红包的事跟老爷恼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老爷屋里,二娘和老爷吵架哪一次不是老爷主动求和,这回子怎么颠倒过来了,不是老爷来向二娘求和而是二娘去向老爷求和。”在文艾看来林氏这么做肯定有它的蹊跷。
就在这个时候潘氏回来了,文艾来到母亲屋里。
文茜刚和朱氏从铺子里回来,见了娘,忙命小丫头把用井水浸的水晶葡萄并新鲜瓜果拿上来。文艾趁大家伙都在,说了刚才红菱看到的情形,三房的人都觉得奇怪,林氏怎么会主动去找老爷,凭她的倔脾气是拉不下这个脸的。
潘氏琢磨了会儿,说:
“我刚才从西边过来,到是没有看见她,她大概知道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回家,所以趁机过去的。若是看我不在想在老爷跟前挑唆我也不怕她,如今老爷最倚赖的人是我。她去找老爷,莫非是为了那位风流大少的婚事吧?哼,这位小爷可是老爷的心尖子,就那样没个正经的人老爷还宝贝的什么似的,我看了都觉不忿。听说这位小爷又闯出祸事来了,以次充好进了一批珍珠到珠宝行,这还不算,庄子上的租子一向都是他负责的,听说都有半年没有入官中的账,不用猜,八成被他贪墨了。”
一说起星遥的不是,三房个个都有一肚子气。束星迪作为府上的二少爷如今只不过是个闲散人,生意上的事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插不进去,见娘说星遥的不是,大着嗓门气道:
“爹还说我不务正业成天只知道遛鸟作乐,老四再不好爹都不会放一个屁,偏心眼的爹见的多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
“你小声点,当心被人听见。”关露祺提醒丈夫,让他说话注意。
束星迪就是个急躁脾气,想想自己做错了一点点事都被爹排揎成那样,老四错的再离谱爹都只是做做样子教训他一顿,仍然相信他,让他跟老三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束星迪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来气,提溜着鸟笼,那笼子里养了一只白羽红眼儿的金丝雀,潘氏见儿子又要出去,忙叫住他:
“你这又要上去哪儿呀?老天拔日的只知道玩儿,连家都不想回。”
“待在这个家里觉得闷得慌,你老人家想憋死你儿子我不成?”束星迪边吹着口哨逗那金丝雀玩,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潘氏生气儿子经常不在家,数落了他一顿,见关露祺坐在边上,又拿儿媳妇开涮:
“你到也省事,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做人妻子可不是这样的。”
关露祺见婆婆有怨怼她的意思,心里堵的慌,忍不住回了嘴:
“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往外跑我还能怎样?”
潘氏是个厉害角色,见媳妇竟敢顶撞她,冷哼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说:
“我竟老背晦了,说别人的不是,真是蛤蟆爬香炉——触一鼻子灰。”
“婆婆,我——”关露祺觉得委屈想替自己申辩几句,文茜深知娘的性子,如今可能年纪大了的缘故,越发倚老卖老,若是弟妹与她争论肯定会吵起来,这样不是让人看笑。
“弟妹。”文茜扶着关露祺的肩把她轻轻按坐在椅子上,一脸堆笑对潘氏说:
“娘,你要说也应该说二弟的不是,成天只是遛鸟,把弟妹一个人晾在家里,这都是个什么事呀。”
说完文茜拿眼睛朝田方瞄去,田方知道妻子想他帮着说几句话,清了清喉咙,道:
“也不是我这个做姐夫的在背后说小舅子的不是,虽说妻贤夫祸少,可说到底一个人要好还是不要好都取决于自己,若是自个儿不要求上进,就算娶十个八个妻子回来都没有用。”
关露祺见文茜夫妇帮衬她觉得好受多了,潘氏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刚才只不过一时气急才拿儿媳妇作筏,如今虽有悔意,可碍着家婆的面子仍拉长着脸,嗡声道:
“我看你们全都反了,说起我老太婆的不是来。”
文茜知道娘其实已经没什么了,只是面上仍要摆出家长的谱来,笑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弟妹已经委屈成那样,娘何苦再说人家,我和文艾都是疼弟弟的,弟妹心里又何尝不疼自己的丈夫,娘到是说说看,有哪个做妻子的希望自己的丈夫一事无成,只是二弟散漫的性子使然,正所谓江山能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