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亥时了,此刻的慈宁宫内,一片灯火通明,无数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放肆!没用的庸医,朕养你们何用?”
太后的寝殿内,蓝鸿祯站在慕容静的床榻前,愤怒地对面前跪了一地的御医大骂道。
“皇上息怒,臣会尽力的,太后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臣自当极尽所能让太后娘娘好转,请皇上一定要相信老臣。”
刘御医颤抖着手带着一众同僚不停地磕着头,脸上已经汗如雨下。
蓝鸿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在慕容静的床榻边坐了下来,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握住了慕容静苍白的手指,低声唤道,“母后?母后?”疲惫的脸上,一双同样疲惫的眸子带着丝丝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了。
慕容秋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有些心疼地走到蓝鸿祯身边,微微行了一礼,低声道,“皇上,母后怎么样了?”
听见皇后的话,蓝鸿祯顿了一下,缓缓地抬头,视线在慕容秋月姣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又落到了榻上慕容静苍白的脸上,苦笑道,“还能怎么样?你也瞧见了,一直昏迷不醒。”
“御医呢?御医们也没有办法吗?”
慕容秋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众御医们,沉声问道。
蓝鸿祯没有说话,皇后停了一下怒问道,“刘御医,你来告诉本宫,母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这.......”
刘御医看了一眼一直坐着不吭声的蓝鸿祯,嗫嗫嚅嚅地开口,“回禀皇后娘娘,臣探了太后娘娘的脉搏,娘娘的脉搏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臣又看了娘娘的瞳孔,却却......”说到这里,刘御医不敢再说了。
“却什么却?接着说呀!”
慕容秋月催促道。
“娘娘恕罪,臣臣臣.......不敢说。”刘御医点头如捣蒜一般,不停地在地上磕着头。
慕容秋月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蓝鸿祯,沉声道,“说吧,皇上在呢,本宫恕你无罪,大胆说吧!”
“太后娘娘已经...已经...皇后娘娘饶命!”
刘御医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薨逝”两个字,只是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慕容秋月顿了一下,随即脸色一转,悲戚异常,她一把扑到了慕容静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慕容静的鼻息,接着手一顿大哭起来,“姑母!!!”
她没想到,慕容静是真的没有呼吸了。
“姑母,您醒醒啊!姑母,您这是怎么了?姑母...”慕容秋月的哭声响彻在大殿里,她使劲摇着慕容静的手臂,脸上泪如雨下,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
“姑母...姑母,白天你都还是好好的呢?怎么才两个时辰您就这样了呀?姑母,快醒醒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用帕子拭泪,声音里满是痛苦和不敢置信的样子。
蓝鸿祯黑着脸,紧紧咬着牙,握着慕容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不管慕容秋月怎么哭,床榻上静静地躺着的太后慕容静依旧毫无声息地躺着,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除了手腕上还能看到脉搏跳动外,完全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刘御医,你来告诉朕,太后娘娘是不是处于假死的状态?”
蓝鸿祯终究是没忍住,转头对一直跪着不敢说话的刘御医问道。
“皇上,严格说来,是这样没错的。”
刘御医赶紧回答道。
“那要多久太后娘娘才会醒过来呢?”蓝鸿祯又问。
“这个...臣不好说。”
刘御医接着回答道,“刚才臣已经检查了太后娘娘食用过的饭食和茶点,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臣也检查了娘娘的衣物和这殿内所有的东西,也没有发现可以导致娘娘假....的证据。所以,臣并不知道娘娘为何会这样子。”
“臣刚才也试着用针刺激太后娘娘身上的穴位,可是太后娘娘仍旧没有任何知觉。”
“刘御医,你刚才可是答应朕会让太后娘娘好起来的!”蓝鸿祯沉声道,语气里的威压让殿内的空气都似乎有些凝固了,刘御医的后背不禁又开始冒起了冷汗。
“皇上,臣认为先等等看,看太后娘娘会不会自己醒过来再说。”
刘御医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皇上,这样...能行吗?要不要重新换御医?”慕容秋月在一旁停止了哭声,犹豫了一下问道。
“换?换谁?”
蓝鸿祯冷笑道,“最好的御医都在这里了,皇后,你来告诉朕,换谁?还是说,皇后有更好的人选?”
他满含血丝的眸子直直地瞪着眼前戴着凤冠的女人,两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一旁的御医们都觉得,这拳头有种要挥到皇后脸上去的趋势。
“皇上......”慕容秋月看了蓝鸿祯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眸子里全是委屈和伤心。
“好了,夜深了,皇后也乏了吧?母后这里就由朕守着,皇后回宫休息去吧。”
蓝鸿祯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下了逐客令。
慕容秋月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轻轻地福了福身子,然后在宫女彩月的搀扶下,拖着长长的裙摆离去。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
----------
三天后,一大早,整个皇都都沸腾了。为尊书院
“小姐!小姐!快起来快起来,不得了啦!”
一大早,天刚刚亮,红袖就把云蝶的房间敲得“砰砰”作响。
“死丫头!这么早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云蝶看了一眼窗外,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天还未亮,这丫头故意的吧?
“小姐?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啊?”红袖把耳朵贴在门边,里边并没有声响,她干脆直接用手推开了门,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云蝶床前,一把掀开了云蝶蒙住脑袋的被子。
“小姐啊,大事不好啦!”
她贴着云蝶的耳朵大声叫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蝶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就在红袖的头上重重拍了一下,“我说红袖啊,你是我的丫鬟吧?”
“嗯,是呀!”
红袖揉着脑袋无辜地点头。
“那你干嘛大清早地吵我睡觉?有你这样做丫鬟的吗?你看看你看看.....”云蝶双手捧住红袖的脑袋,把她的头转向窗户的方向,“天还未亮,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出去出去,让本姑娘再睡一会儿!”
说完,扯过被子一下子又躺回床上。
吵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好吗?
“小姐!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
红袖冷不丁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咚”一下就敲在了云蝶的心口上,震得她像是僵尸一般重又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红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语气甚是认真,眼神里反倒全是戏谑。
云蝶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响,她机械地眨了眨眼,“太太太....子妃?”
说好的娶她呢?男人的话果真是信不得啊信不得.....
呆愣了好一会儿,云蝶翻身下了床,鞋都来不及穿就要打开门,却被红袖一把拉住,“诶,小姐,你还没穿鞋呢!鞋子...”
听到红袖的声音,云蝶又顿住脚步,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还有光着的脚丫子,脑袋慢慢地耷拉下来。
“娶就娶呗,关我什么事儿?”
有气无力的声音,半死不活的步伐...云蝶耷拉着脑袋慢慢地移回到床上,刚想第N次倒下去的时候,红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姐,看,太子迎亲的队伍都快到我们店门口了!”
“什么?”云蝶再次惊讶地叫道,哪有天刚亮就来迎亲的?
也不对,万一新娘家很远呢?
想到这里,云蝶顿时兴趣缺缺,他都要结婚了,自己操的哪门子心?
“算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做我的美梦好了。”
可是不等她真的倒回床上,红袖已经拖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了房间的小窗前。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以往这个时辰空荡荡的街上,已经是灯火通明,一排排的仪仗队声势浩大地朝着这边走来。
队伍中间,一辆八人抬的大红花轿格外抢眼。
而花轿的前头,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坐着一位五官英俊眉眼含笑的年轻男子,云蝶有些不敢置信,那竟是叶洛梵的好友,兵器世家沈家的二公子,沈瑾一。
“红袖,到底是太子娶妃还是那个家伙结婚啊?”
云蝶看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地问道。
“额~~~那个家伙?结婚?你是说那个迎亲的人?小姐,你认识她?”
红袖看了看窗外,有些惊讶,那个男子好英俊啊,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小姐小姐,你快看,他们好像停下来了耶!”
云蝶被红袖拉得近了些,她伸出脑袋看了看,“咦?真停了?难道新娘子家离我们不远?”
“不知道哦,没听说附近有谁会成为太子妃啊!”红袖摇摇头也觉得奇怪。
“不对啊,红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是太子娶妃的?”
云蝶看着楼下的沈瑾一朝着身边穿得花枝招展的喜娘吩咐着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红袖稍稍愣了一下,“早上听方娘说的。”
“方娘?她怎么...”
“小蝶小蝶!起床了没啊?赶紧的起来了,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云蝶话还没说完,就听叶洛璃咋咋呼呼的声音在楼梯上响了起来,伴随着她急速上楼的脚步声。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呀!”
是洛咪的声音。
叶洛璃貌似顿了一下,“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云蝶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儿,估计都是来告诉她同一件事儿的吧?
“小蝶,太子...”
“我知道,他娶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