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小鱼疲惫不堪的匍匐在他的身下睡着的时候,精力似乎永远超极盛的他,还在索然无度的剥削着她……
只是在朦胧之中,丁小鱼心中那份空落的情绪却是越来越为浓郁。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于翌日这份黎明的晨曦之中,丁小鱼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怔怔的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身侧,韩诺沉稳的呼吸声传来,而她心中那份永远无法向外人诉说的伤感与忧愁,正在一点点的将她悉数吞噬……
用过早膳之后,韩诺便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向阳城折返。
一路走过,他们受到了过往百姓深深的崇敬以及最尊贵的膜拜。
在石窟这种特有的粗犷与大气、浑厚、质朴相交织的建筑风格中,在浩浩荡荡的队伍的最前面,一辆无比奢华、有上百名精锐骑兵簇拥着的马车,尤其引人注目。
尤其此时正从车中探出脑袋的女子,更是引得路人驻足。
因地处沙漠地带,长年受风沙侵蚀。石窟本地的女子,肤色都相对黝黑、粗犷。如今,这样一位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女子,就仿佛是一缕娇花绽放于寸草不生之地,令得天地间骤然生辉。尤其是当她注意到周围投射而来的无比崇敬的眸光之时,她在轻抿娇唇嫣然一笑时,更是使得百花逊色。
要离开了,丁小鱼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她主动将脑袋探出窗外对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仔细的盯望着,她试图用心记住这里的一切以及她与韩诺在这里所渡过的每一天、每一秒。
“小捣蛋鬼,不要再留恋了。倒是你,这样把脑袋直接伸出去被外人窥探了美貌,夫君很是吃酸的。”韩诺佯装不悦的将脑袋一直伸在外面看个不停的丁小鱼给一把拉入怀中,酸酸的说道。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呢。好酸好酸,是不是谁打翻了醋坛子啊。”丁小鱼窝在韩诺的怀中,故意逗趣道。
“小野猫,竟然敢来讥讽夫君了。”
说着,韩诺曲起十指便向丁小鱼的腋窝坏坏的挠去。
随着轿中“咯咯咯”传来的欢快笑声,一直跟在轿侧的王萧不仅纠结的蹙了蹙眉头:既然两个人如此相爱,为什么却还要选择离开呢?
尤其是当他想到丁小鱼此刻的身体状况时,王萧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好上次离开了一批死侍之后,还有一大批丁小鱼之前的旧部下留了下来。这些旧部下本就听命于丁小鱼,所以丁小鱼只是随便一召集,他们便会立即向她簇拥而来。
轿中欢快的笑声依旧在蔓延。突然,王萧却是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望了一眼身侧的大憨,在接受到王萧意会的目光,大憨在迅速点了点头以后,逐骑着身下的高头大马故意落下了所跟随的轿辇有一大截。
很快,在黄昏之际,于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正有一批三三两两的众多将士在衬着昏暗的暮色,悄然的脱离大队人马。
因为他们的行动特别的小心,以至于这批正在悄然离队的队伍竟是没有被管事的人给发现。
暮色,越发显的苍茫。
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前行。
“世子爷,世子爷,前方的密林突然着火了。”突然,随着一阵儿焦急的高呼声传来,季四已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迅速驶近了韩诺所乘坐的轿辇一侧。
“前方密林附近可有村庄?”
闻言,韩诺焦急的掀起轿帘,高声问道。
“有,方圆百里的村庄无数啊。如今又刮起了东南风,卑职看这火势只怕是会越来越猛。”季四无比焦急的继续说道,“我军耽搁个行程是小事,只怕这附近百里的百姓就该遭殃了!”
“传令下去,所有的将士分成两队,一队尽快去疏散密林附近的百姓;另一队迅速去扑火!”说到这里,韩诺已经焦急的跳下了轿子:要知道,身为韩国的世子,他有义务、有责任去保护韩国的百姓。
不过,就在他准备焦急的随军离去之际,他却是又突然折了回来。
“小鱼,你在这里乖乖的等着我。待大火扑灭,我就回来陪你。”韩诺冲着也正焦急的将脑袋探出轿窗,一双眉头紧皱着看向远处正黑烟滚滚、火势冲天密林的丁小鱼,无比急切的说道。
“恩,你赶快去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丁小鱼慌忙说道。
“好,小鱼,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说完,韩诺骑上他的座骑“柔柔”,便欲焦急的向着火的方向驶去。
不过,说也奇怪,一直十分乖巧的柔柔却是在他扬鞭驱驶之时,执拗的在原地打着转不肯离去。
“柔柔,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你这般撒野。”焦急之下,韩诺扬鞭在柔柔的身上抽打了几下。
而柔柔则突然悲愤的仰天嘶鸣一声,在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丁小鱼所在的轿子以后,它方才驮着韩诺向前疾驰而去。
由着心中的无比焦急,韩诺只当柔柔是因惧怕密林中冲天的火光,而并未意识到其它的原因。
而当韩诺驾着柔柔离开以后,丁小鱼方才表情苦涩的掀起了轿帘,然后用一双无比苦痛的眸光,望着正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的、韩诺的身影。
由着难以接受这份即将到来的分别之痛,心口痛的难以隐忍之际,她突然一把捂上她的胸口,脸庞之上随即亦有两行眼泪流淌了下来。
“呕——,呕——”
许是情绪太过剧烈,随着喉咙中一股难忍的感觉袭来,丁小鱼泪流满面之际,她捂着嘴便是一通痛苦的呕吐着。
“咣咣咣——”
“咣咣咣——”
而随着轿外传来一片兵刃相向的声音以及相互拼杀时的呐喊声时,停止了呕吐的丁小鱼方才用手掌怔怔的、小心的扶上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却听她轻声的、苦涩的呢喃道,“宝宝,对不起,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带着你离开了你的父亲。可是,如果……如果他的心里一直有我们,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一定会团聚的。所以,宝宝,我必须要带着你离开了。正是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才不愿意让你在未出生的时候,就随着母亲一同受人轻视,一同受苦……”
说到这里,由于心中无比的委屈与苦痛,丁小鱼哽咽了喉咙,再无法说下去。
“主公,我们可以离开了。”
随着外面传来一声王萧的轻唤,丁小鱼紧紧闭着的眼睛方才缓缓的睁开,而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眸中已然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与干脆:“不要伤害那些士兵。”她对着轿外平静的命令道。
“是。”
轿外传来王萧的应声。
又过了片刻,丁小鱼方才从轿子里移步而出。
用一双复杂的眸光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远方依旧火光冲天的密林,她再次低声对着身侧的王萧询问道,“这场火,你确定不会伤及到周围的百姓?”
“主公放心,属下在放火的时候还是知道轻重的。”王萧答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出发。”
又望了一眼均被捆绑在地上、被堵上了嘴巴,正在奋力挣扎的、被韩诺留下来保护她的这些将士,丁小鱼终是绝然的转过身,甚至是不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向不远处提前备好的轿辇快步走去。
“主公,一旦离开,您再回头,可就难了。”王萧紧跟在丁小鱼的身侧,望着丁小鱼绝然却又无比悲痛的神色,他忍不住说道。
“从踏出这一步开始,我就没有再想要回头了。”丁小鱼一边向前走,一边叹息道。
“还在叹气,就说明你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就好好的和韩诺在一起,为什么还明明怀着身孕也要执拗的离开呢。”早就忍不住的大憨无比纠结的说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就像此刻的丁小鱼,她明明爱着韩诺,却偏偏又要选择离开。并且在离别前还不告诉韩诺,她已有身孕的事实。
想着想着,大憨便是越来越无法看懂丁小鱼、理解丁小鱼了。
“有些事情,若是能够随心情肆意任性,那么这世间就不会再有任何悲剧可言了。”大憨的话,使得丁小鱼的脚步一顿后,她一双空芒的眸子突然注视着前面幽黑绵长的黑夜,字字成殇的说道。
大憨,“……”
丁小鱼的话让他有些迷茫的摸了摸脑袋:话说,丁小鱼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小鱼儿,可是拒绝悲剧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制造悲剧。你的离开,对于世子爷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沉痛的悲剧!”头脑精光的王萧当际快走两步拦住丁小鱼后,继续游说道,“小鱼儿,留下来吧,在乌镇的那一年,你虽然表面风光,可是你的心里却一直很苦,对不对?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王萧的话让丁小鱼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回过头,再次怔怔的凝望着远处正火光冲天的密林。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