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高老,虽只有一面之缘,但简洺还是瞬间听出了这个声音,再听下去,就是有人解释暗者势力与明者势力,而后便是招呼着饮酒作乐的声音。
简洺听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正疑惑录音还在继续,就听到了一句令人诧异的话。
“上次南阳海域沉船那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嘛,我听人说起,那沉船本来是东洲简家打算独吞的,但好巧不巧碰上了伯纳德家族的货船,这才演变到后来的结果。”
“这事我也有所听闻,不过那伯纳德家族,似乎连根脚趾都没能伸进来。”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伯纳德家族的那艘货船,听说是一船的古董啊!”
“不会吧!”
“一船?这怎么可能?!”
“老梁你别说笑了,就算是一船军·火也比古董靠谱啊!”
“啧啧,你们不信就算了。”
那位叫老梁的“啧啧”了两声后,就招呼着敬酒,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录音戛然而止。
简洺手上拿着录音笔,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录音中的内容,其实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秘密。可就这些对她而言不是秘密的消息,在外头却是一般人不得而知的,尤其是伯纳德家族的那船古董,知晓的更是寥寥无几,统共也就是简家、伯纳德家族、琅琊王氏与陈留谢氏四个势力。
那么,这是有人透露出去了?
是为什么?
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会有原因在,而这四个势力,如果说最有可能的,简洺毫无疑问觉得是琅琊王氏。
“咚咚咚,小姐,楼下有贵客来访,少爷请您下楼。”
简洺还靠在床上发愣的时候,敲门声与刘妈的声音先后响起,她眨了眨眼,立马将录音笔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换了得体的衣服才离开房间。
从楼梯下去的时候,简洺就听到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嗓音微微沙哑,语气却沉然中夹杂着不容置疑。
她脚步顿了顿,就神态自若的下了楼梯,走进客厅,在看到沙发上端坐的人时,不然瞳孔微微一缩。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简政赫然在列,他的对面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而老者身旁坐着的,竟然是谢长珞。
简洺眨眨眼,心里头是实打实的诧异,谢长珞与老者显然是一道来的,那么这一大早的,是来做什么?
“洺洺,这位是陈留谢氏谢老,也是二婶的父亲,这位是谢少,你们曾经应该见过面,这是家妹。”
见简洺过来,简政抬头看了眼,互相介绍了一番。
简洺脑海中是各种天雷滚滚,但她面上依旧神态自若且有礼的打着招呼:“谢老,谢少。”
老者微微颔了颔首,谢长珞则是冲着她笑了笑,简洺满脑子混乱的坐在简政旁边的沙发上,有点理解无能。
二婶的父亲?陈留谢氏的谢老?
能让谢长珞这位嫡长子一道陪同而来,这位谢老在陈留谢氏的地位显然不低,而那位二婶……
“琴阳是我遗留在外的幺女,她是姓了她母亲的姓,我是在她与简二爷结婚时,才找到她的,那时见她生活和乐,便不忍心来打扰她。”
“如今这孩子做了错事,也怪我得知消息太迟,倒也不奢望简家待她如故,只是这人是万万不可伤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依着她的意愿。医院里我已经派了人过去,简家的人留着却是没必要,都可以撤了。”
“至于简家的损失,我在谢氏也算说得上话,自然也不会委屈了你们,听闻简家想往海域发展,谢氏恰恰有条海路,近来用的不多,倒是可以空出来转赠。”
老者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握着拐杖,就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眸浑浊中夹杂着锐利,说话的语气似丝毫不起波澜,平静得很,不过简洺与简政的面色却渐渐的沉了下来。
简家与陈留谢氏自然是无法相比的,就算简家如今拥有着一支武装势力,两者之间的差距依旧是相当大的,千年世家,不只是说说而已,底蕴的深厚或许是世人难以想象的。
对方那种高高在上,三言两语就做出了决定的姿态,其实在旁人眼中无可厚非,不过实打实的遇上了,到底是不可能心平气静。这样的场面,简洺只是做个陪衬,主要自然是看简政。
气氛沉默了片刻过后,简政抬眼直视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这是谢老的意思,简政自然会一字不漏告知家父,至于结果如何,实在不是我这个小辈可以轻率论定的。”
“不过,目前为止,二婶到底算是简家之人,谢老的举止未免有所不妥。”
“有何不妥?!琴阳是我幺女,我对她愧疚颇多,而今她境况不好,派几个人而已,情理之中罢了!”
老者冷哼一声,面色沉了沉,抬眼的瞬间,锐利冷寒的目光直指简政。简政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镇定沉稳,慢条斯理的说道:“谢老思女心切也无可厚非,不过简家的人,确实也是撤不得的。”
简政丝毫不畏惧的与老者对视,两人都不再言语,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闷的静默。
这时候,一直不曾开口言语的谢长珞突然轻笑了声:“何必这样严肃,依我看,不如各退一步,谢氏的人与简家的人都留着就是,五爷爷你说是不是?”
“既然长珞都开口了,简家小辈可还有异议?”
老者看了谢长珞一眼,又重新看向简政,简政点了点头:“就按谢少说的办。”
话音未落,老者已拄着拐杖起身,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
其余三人也纷纷起身。
简洺走到外头才发现院子里列着一队黑衣保镖,个个气势滔天隐含杀意,腰间鼓鼓的东西不必说也知道是何物。
这些都是见过血的人!
简洺暗暗做了判断,抬眼便看到老者已经进了其中一辆车子,而后黑衣保镖也纷纷钻入车内,车队缓缓望外驶去。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院子里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一辆车,一个人。
车是谢长珞惯用的那一辆,人自然是谢长珞了。
简洺眨了眨眼,正疑惑着对方留下来的意图,便听到那人轻笑着说道:“简洺,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