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到来,上元也近在眼前了,大启国对此向来重视,灯会庙会是不可少的。
热闹繁华的盛世之景,处处都是张灯结彩与欢声笑语,简洺站在拱桥之上,看着视线所在处灯火通明,嘴唇抿了抿。
“绿枝,回去吧。”她叹息着转身,往一旁候着的马车走去,多事之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谁知乱子会不会提前呢。
“姑娘,不再继续逛会儿吗,最热闹的时候可是还没过呢?”绿枝有些不解,看向那拱桥下最热闹的街,眼中满是向往。
简洺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逛了一条街,灯谜也猜了,莲花灯也放了,该玩的都玩了,总要给来年的上元留下点盼头。我身子有些乏,早些回去吧。”
绿枝自然没意见,扶着简洺上了马车,马车便往宁安侯府缓缓行去。
“铛!铛!铛!铛……”
亥时已过,上元的热闹也已消散,夜幕下的盛京城,恢复了静寂,像是匍匐的凶兽,透着股狰狞。醇厚而闷重的钟声自皇宫不断传响,继而发散,简洺一下子睁开双眼,目光沉静而冷凝。
终于……到了这一刻!
她暗叹一声,有条不紊的起身,穿上素色衣衫,随后推开内室的门。
“姑娘,你起身了,侯爷刚着人通知您去正堂呢。”
刚推开门,绿枝便迎了上来,简洺点点头,紧了紧衣服,便快步往正堂走去。
“母亲放心,已着人去打听了,左右也是那事了。”
“若真如此,越到这时候,越需谨言慎行。”
……
简洺进屋的时候,正堂里只有简老太太与简廷辉在,她屈膝行了一礼,便静默着站在一旁。未过多久,齐氏等人也都汇聚到正堂,一众人都沉默等着消息。
“侯爷,圣上驾崩了。”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管家带着寒气匆匆走来,他微微躬身,带着气喘的说话声不大,却在安静中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简老太太交握的双手下意识的一紧,简廷辉听言皱了皱眉,神色冷静的说道:“母亲,府中事宜还需您多加辛苦。”
说罢,他便随着管家快步离开正堂。简老太太沉静着脸,将注意事项提醒又提醒,才让大伙散去。
皇帝驾崩的丧钟声响彻了一夜,盛京城全城戒严,就算在睡梦中依稀也能听到马蹄敲在地面的哒哒声。
简洺知道这只是开始,她可不会忘,剧情中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后,原大皇子在西北大将军李成的拥护下,起兵夺帝位。而封川也是在这场变故中彻底崛起,最后入内阁,与兵权大握的霍齐寒不相上下。
一月后,先皇遗体入皇陵,新皇登基,年号景瑞,所有的一切按照既定的流程行进。可就在农历二月十九,原大皇子现醇亲王在短暂的蛰伏后,于封地西北,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誓师出征。二月二十,景瑞帝起文声斥醇亲王,以英国公霍齐寒为大将军,率兵二十万讨伐。
西北大将军李成是老牌大将,与霍齐寒相比也不逞多让,战事至今已僵持三月。春风暖人心,虽乱局现世,靠近西北之地已战火纷飞,身为国都的盛京城却依旧是安乐盛世的模样。
松源楼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如火,简洺坐在二楼包厢,垂眼看着微微荡起涟漪的清茶,轻笑着说道:“还未恭喜你升职,户部侍郎,正三品呢。”
“宫里那位性子软,上回那事对我有愧疚之心,抬举罢了。”封川指尖在木桌上轻轻划着,面上并没什么多余的得意之色,反而有些叹息:“如今武将以霍齐寒为首,无人能压制他的风头,若无意外,那位迟早会下手,醇亲王造乱,怕是正得他心。这战事僵持三月,谁知是怎么回事呢,霍齐寒的本事可不止那一点。兵权啊,起初不收,越到后来便越收不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位虽说性子软,帝王该有的狠,可是一点都不缺。”简洺很明白,这就是时事造人,这便是运气,她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神深邃:“霍齐寒屹立不倒,让那位忌惮越深,岂不是更好。借着他的手,走上更高的位置,权势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当形成平衡,那一位不敢轻易动作,这才是正道。”
“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说不得还能给你戴上个妖言惑众的帽子。”封川弯唇笑了起来,他也是这种想法,不过被简洺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多少有些纠结。君君臣臣,想位高权重反过来制约君主,哪能算什么正道。
“听闻,前些个时候有人家去你家提亲了?”两人相视而笑,封川眨了眨眼,便说起前几日听旁人提到的一件事。
简洺点点头,眉眼间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笑:“这不三个月守孝期过去嘛,是工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向我庶长姐提亲,可是一场不小的闹剧呢。看不透人心,拨不开迷雾,她怕是还等着霍齐寒吧。”
说到后一句,简洺的声音不由轻了些,带着些叹息。简瑶大概是真爱霍齐寒的吧,只可惜,她出事的时候,霍齐寒还不够爱她,还不到为之狂的时候。在危及自己核心利益时,简瑶又出了那种清白尽毁的事,他对简瑶的心已渐渐磨损,恢复不到当初那时,只会越来越淡。封川那时也是抓准时机下的手,一旦成功,目的便达到了十之**,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
“这便要看霍齐寒了。”封川微微摇头,并不看好。
“的确,家里头那位老太太也打着这心思呢,拒绝的极为干脆利落,若霍齐寒当真没了那心思,到时可就不好看了。”
封川静静的看着简洺一脸自然且平淡的说着他人的婚事,面上毫无羞意,不由调侃的问道:“说来,你如今也是到了相看之时,不知可有什么想法,你这样的年岁,应当想过未来找个怎样的夫婿吧?”
话未说完,简洺已瞪大了眼,含在口腔的清茶被她僵硬的咽了下去。她郁闷而纠结的看着封川,有点无语,这位还清不清楚男女之别,虽说是自己刻意在模糊这种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