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携新欢向我分手?”清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细细柔柔清丽纯粹,竟然如此的悦耳。
慕烟眉头一皱,漆黑的眸子凝着宁鄀,沉声道:“宁鄀,你不要给我胡闹。”
宁鄀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心却被插了一刀接着一刀,锋利的刀刃直入柔软的心脏,一把把刀柄停留在外面,一颗心被刀柄掩埋,只剩下鲜红的血沿着雪白的铁片流出。
胡闹?她这么温温和和的一句话,怎么就成了胡闹了?
她不会给他胡闹,永远都不会了。
宁鄀不以为意的笑让慕烟沉下了脸色,心里竟蓦地震了一下。
来到这里,他曾想过她的反应,他以为她会哭会闹,就像之前吵架那样,她会哭着对他说她愿意听他的话。
万->吧>。nsb。msp;?或者她会仗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对他不闻不理,让他先放低身段。
可是他没想过,她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像是已经做好了剪短他们之间所有牵连的准备。
他的心一瞬间就被抓紧了,心里的话也没有掩饰的说出来:“宁鄀,把孩子打掉,把孩子打掉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闻言蓝柯一怔,宁鄀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怎么可能,她明明都被伤到住院了,怎么可能还能保住孩子?
蓝柯看向宁鄀,她一身病服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柔柔的垂在肩头,苍白的脸平静宁和,细长如瓶颈的脖颈光洁细滑,哪里像被人欺凌过的样子?
宁鄀看着慕烟,轻轻的笑了。不同于方才的淡笑,此刻她的笑容。悲怆里带着嘲讽,看的慕烟带着期待的目光渐渐变暗。
“慕烟,你觉得到了现在,我会为了你放弃我的孩子吗?之前我不会,现在我更不会。”
“那只是个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宁鄀的嘲讽点燃了慕烟的怒意。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孩子而已,值得她牺牲他们的未来吗?
“那不只是个孩子!”那不只是个孩子,那原本是她准备留个他最后的礼物,她想着,就算是她死了,至少她还留个他一个孩子,不管那孩子是谁的,至少是她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他不再需要她这苦心的交付。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走到了这个地步。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紧紧的抱着说着关于以后的话题。宁鄀微扬着下巴看着慕烟,一脸的固执和坚硬,和慕烟毫不相让。但是她的眼里却泛着点点泪光。
她一直都没奢求过和他永远在一起,可这样的结局让她无力招架。短短的几日,无法回头的背叛,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两人重归于好,她不想和他这样陌生的嘲讽的说话。他们原本那么温情。
慕烟没看到宁鄀眼里的泪光。他被宁鄀的一句话炸了理智,脸色一瞬间变得阴冷。
“所以。我比不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宁鄀震惊的看着慕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那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孩子。
野种?呵呵,他果真拿自己当不知道哪辈子遇见的路人了。真好,真好。
宁鄀心里炙热的心绪翻滚,一股温热的热气涌了上来。她捂着心口用力的忍住,抬头斜眼看着慕烟。冷笑道:“慕烟,现在我真的后悔那个时候选了你。”
“好,好!”慕烟脸上波起云涌,眼眸一片血光,“宁鄀。你真有能耐!既然如此,你以后就滚出我的视线,谁也别让谁觉得自己他妈的做了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慕烟一片血红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宁鄀一眼,转身离开。病房的门被他用力的摔上,整个墙壁都在猛烈的震动,紧闭的窗户也来回的嗡嗡震荡。
宁鄀心里热浪翻滚,房门被关上的那刻,她心里压着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在雪白的被单上开出一朵赤红的花朵。
安槿目光一紧,忙上前递给宁鄀一张纸。宁鄀接过,擦掉嘴角的那抹鲜血,却捂不住心头那汩汩冒血的洞口。
他说,选择了自己是这辈子做大的错误?他是这么说的。
眼泪突然就簌簌掉了下来,就在那一片鲜血上。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还那么爱他。
“宁鄀”安槿默默的看着宁鄀这个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蓝柯捧了一杯水上前:“姐姐,簌簌口吧。”
宁鄀抬头看向蓝柯,泪流满面的脸上却一瞬间变得冷酷,眼里迅速结了一层冰。
蓝柯轻笑:“过去,是你把我哥从我身边夺走的。现在我把慕烟从你身边夺走,很公平啊,你也别怪我,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蓝柯说着,又把水杯往宁鄀面前递了递。宁鄀不接。
蓝柯看向一旁的安槿,笑道:“我想和姐姐说几句话,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对了,我晚上没吃饭,想要吃楼下蛋糕店的蛋糕,你能帮我买一块上来吗?”
安槿不放心的看着蓝柯,又看看宁鄀。宁鄀并没有阻拦,可是他却不放心让两个人留在这里。蓝柯竟然能找人去挟持宁鄀,万一她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宁鄀就危险了。
“怎么,怕我伤害姐姐吗?”蓝柯的眼中闪过一丝银色的流光,“你对姐姐果然还是”
“我去。”蓝柯的话没说完安槿就截断了。
安槿放下手中的纸巾,犹豫的看了宁鄀一眼,还是无奈的离开了。
蓝柯看着安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嘴角绽开一抹笑容,像一朵玫瑰层层绽放。妖艳诡魅。
宁鄀看着蓝柯的笑,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以前,她也经常这么笑的,有恃无恐的笑,肆意的绽放自己骨子里叫嚣的狂野。
蓝柯越来越像她了,越来越像。
“姐姐。”蓝柯就含着那抹诡魅的笑,端着自己手中的水杯,在空中轻轻晃动,看着杯子里一圈圈涟漪越来越激烈,她嘴角的笑容也越来也深。
这个样子的蓝柯,让宁鄀心里升起了一丝冷意。这个笑她太熟悉,熟悉的让她恐惧。
宁鄀抬手要去按床头的按铃。蓝柯迅速的起身拦住了她,然后对她轻笑:“我想和姐姐单独谈谈呢,姐姐叫人干什么啊?以前我服侍姐姐那么长时间,姐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做的。”
她说着这样的话,端着水杯的手却慢慢的倾斜,清澈的水成细流浇在了被子上。
“姐姐,我刚才说了,欠了别人的迟早是要还的。你欠我一个人,现在已经换回来了。但是你还欠我两个孩子呢,现在,是不是也要还了?”
蓝柯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像深夜响在耳边的诅咒,可怕的让人毛骨悚然。
宁鄀的脸色想一个镜片,一寸寸的开裂。平静渐渐变成了惊慌。她掀起被子想要逃开这个房间,却被蓝柯拉住了胳膊用力的重新甩在床上。
宁鄀重重的栽倒在床上,压迫了心口,伤口顿时便疼了起来,身体一阵发抖,躺在床上无力再起来。
蓝柯砸了手里的杯子,剧烈的破碎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惊得宁鄀微微一颤。抬头看向蓝柯,她笑着看着她,伸手拿去桌子上的水果刀,对宁鄀轻声道:“你最好不要叫,因为他们一定没有我手里的这把刀快。这把刀要是刺了进去,你肚子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了。”
锋利的水果刀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寒光。那是刚买来的,一点磨损都没有,轻轻一划就能在皮肤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没有想要害你的孩子。”宁鄀看着那把水果刀,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她知道一个生命的脆弱,她不敢妄动。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不能失去。
“不想?”蓝柯大笑,笑容中悲伤顿现,“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当初是怎样一脚一脚的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踢没的?但是那个孩子也只有一个多月,也还是个没有成型的血肉,你却就那么残忍的把他给杀死了!你知道当初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蓝柯话中的恨意一句句加深,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的恨意,一切都染上了暴力的气息,危险至极。
宁鄀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儿有这种恐怖,她怕,真的怕那把寒光凌冽的刀会伤到自己的孩子。
“是我错了蓝柯,我向你道歉,可是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你想要我怎样都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宁鄀苍白的脸上满满都是祈求,卑微的祈求。
蓝柯看着宁鄀,笑了,身体也在这笑声中轻轻颤抖。
就在不久前,宁鄀高高在上,随意的决定着她的生死,她说让她离开她就必须离开、为了不惹她心烦她长久的被软禁在楼下连上楼的资格都没有、她怨她伤了她的孩子一脚一脚的踹掉了她的孩子之后还让安迹沉把她远远的送走、她在安迹沉的葬礼上当众嘲笑她让她没有立足之地。
而现在,她卑微的抬头看着她,祈求自己放过她。
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