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家里来客人了?苏小懒从山上下来大老远的就看见家门口停了辆马车,造型古朴简单大方。待走近一看车厢上有一“杜”字印记,心里便明白来人大概是小师弟了。
想了想苏小懒转身对后边的欧阳凌说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出村了,我就不带你了。”说完便盯着欧阳凌想要目送他离开,反正这会儿在家门口她也不害怕了。
“怎么还不走?”苏小懒见欧阳凌像没听见似的不动如山很是疑惑,难不成看走眼了,这人是个跟踪狂,不怀好意?
“我也到了。“欧阳凌见苏小懒停在何家门口心里也是觉着好巧,没想到给他带路的小丫头是何家人。
这几日表弟上哪都将他拉上,今日来他何师兄家自然也不会忘了他,但谈诗论文什么的他实在没兴趣,故而今日见过何修竹后稍坐一会儿便借口出来逛逛,没想到这脑子越发不好使了,这才半山腰就晕头转向了。
啊?苏小懒没搞明白状况,他是来何家做客的?那怎么还把自己搞丢在山上呢?
欧阳凌见她微红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也不多言语,只向前几步走向马车伸手给马儿顺起毛来。还是在外面呆着吧,一会儿表弟也该出来了。
好漂亮的马儿啊!苏小懒眼光顺着他的手停留在那匹通身枣红的骏马上,此马外形高大俊美,皮毛光滑油亮,四肢强健有力,恰此间一阵风起,长鬃飞扬更是神气。
“我能摸摸它么?”苏小懒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这样的马用来拉车实在是太可惜了。
“恩。”欧阳凌惜字如金却也没有拒绝,有他在惊云是不会伤人的。表弟家拉车的马今儿不巧跑肚拉稀载不了人,无奈只能让他的坐骑代劳了,惊云燥烈的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
“谢谢。”苏小懒闻言很是欣喜,紧走几步上前素手轻轻地抚过那柔顺的毛发,嘴角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笑意,所有的动物里头她最喜欢马了,虽然她见过马的次数屈指可数。说来她与马还真是有缘,上辈子属马这辈子还属马,小时候她幻想过最多的就是策马啸西风仗剑走江湖,多潇洒多痛快啊!
“它真是匹好马,用来拉车太可惜了。”苏小懒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这匹马,只觉得给它顺毛还不够,竟是微微倾身双手环住马脖将小脸贴上去蹭了蹭,欧阳凌见状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恩?惊云居然没有生气,就这样让她抱了?欧阳凌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觉得不可思议。惊云最不喜欢别人碰它,尤其是女人,虽然马儿都是靠嗅觉来分辨来人的,但惊云的鼻子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丁点儿胭脂水粉的味道都能让它狂打响鼻燥动不安。欧阳凌看了看苏小懒又轻轻嗅了嗅,确实没有脂粉味,难怪。
“惊云是战马,平日里并不拉车。“欧阳凌见爱驹很是享受她的亲昵便也不阻止,难得地开口解释道。
“骁腾万里步惊云?好名字。”苏小懒听闻眼前是匹战马只觉得帅呆了,想像了下它冲锋陷阵征战沙场的模样不由得抬头开口赞道。这一抬头雪颈上尚未完全消散的青紫便一点儿不差落入欧阳凌的眼中,原本苏小懒这几天都是有用小方巾将脖子围起来的,只是刚才下山走得急觉得勒得难受便解了下来。
难怪她哭得那么伤心,原来是遭受了虐待。欧阳凌一眼就看出那是尚未消退的掐痕,心中越发觉着这小丫头太可怜了,也不知道谁能这么狠心下此毒手。虽然他看不清楚小丫头模样,但能让惊云喜欢的人应该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应该长得不难看吧。
欧阳凌心中胡乱猜想一番越发同情苏小懒,抬眼见她乌黑发亮的头发上落着一小片枯叶,很是自然地便伸手将它拂去,这一幕好巧不巧就落入送客出门的何修竹眼中。
好,真是好得很!他还没死呢就开始勾三搭四找下家了。何修竹脸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是一片阴霾,一口钢牙差点咬碎,隐在袖袍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青筋毕露。
何修竹一言不发又是向前几步,待看见苏小懒不加遮掩将伤痕暴露人前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这是开始装柔弱扮可怜了。竟是这般迫不及待饥不择食么,也不看看欧阳凌多大年纪,都快能当她爹了!
“凌表哥,我看你还没回来正要去找你呢。”一旁的杜子清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聪颖过人心细如发的他还是察觉出了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打破眼前的尴尬。小嫂嫂和表哥好像挺聊得来,师兄大概是吃醋了吧。
苏小懒正抱着马儿玩得开心,半点没发觉何修竹走近,冷不丁听见杜子清开口吓了一跳,抬眼又见何修竹用没有一丝温度好像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小脸刷的一下就白,竟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手心直冒冷汗,慌忙间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太可怕了。
“你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做饭。”何修竹面无表情冷冷开口,苏小懒害怕的神情落在他眼里全然成了心虚,心中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恩。”苏小懒仍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便连忙跑进院里,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他现在连娘子都不叫了么,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大概连话都不会与她说了吧。
“师兄回屋去吧,我们这就走了,家母交待过中午要回去用饭的。”杜子清见苏小懒进去后师兄便一脸不善地盯着表哥,心里直打鼓,这叫什么事呀?幸亏他当初还没来得及向师兄打听嫂子的情况,要不然.....
不过,真没想到八面玲珑胸有丘壑的师兄居然是个醋坛子,看嫂子那一脸唯唯喏喏的神色,还有上次见她时那乖巧恭顺的模样,想必是被师兄吃得死死的。想到这杜子清在心里默默地为苏小懒拘了一把同情泪,可怜呐,被师兄盯上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跑掉的。
“那我便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代我向老师和师母问好。”何修竹此刻也没心情留人吃饭,便顺着杜子清的话开口道,待目送他们离去后便转身进了门来到厨房。
“怎么,见人走了伤心了?舍不得了?”何修竹见苏小懒呆呆地坐在灶前的小凳上一脸落寞,眼睛还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以为她是在惦记着欧阳凌,心里又气又恨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道。
苏小懒没有回答,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眼里打转的泪水却是再也承载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啪地往下掉,原来好听的声音说起伤人的话一样的锋利。
“我中午要吃长寿面。”气急败坏的何修竹冷冰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愤然拂袖而去。他不是没有看见苏小懒掉眼泪,却不知那泪是为他而流,只以为是自己道破了她的心事气急羞恼了,心中越加烦燥,他不敢再继续呆在那儿,他怕一个控制不住真会忍不住掐死她。
何修竹中午终究还是没有吃上长寿面,苏小懒是南方人,并不擅长面食,让她做个馒头烙个饼还凑和,那么长长一根粗细均匀的面条她可做不来,搓没两下就断了。所以她仍按着平时的做法焖了米饭炒了菜。
苏小懒从头到尾低着头快速吃完午饭后便又躲了出去,晚上饭做好后更是没吃就回房洗澡了,自然也没看见何修竹黑如锅底山雨欲来的脸色,更不知道今日竟是他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