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舟居然没走,神态闲适悠闲的斜倚在黑色宾利边,眼神向她这边看过来,明显是还在等她。
时苏看了看他,这才过去:“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景洛舟看白痴似的睇了她两眼:“我是那种人?答应了送你,就得送你。”
“真不用,我助理开车就行了,实在没这个必要。”
见她这副摆明了坚持跟过去所有熟络的关系都撇清的态度,景洛舟冷挑着眉:“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把他这车开出来的吗?”
时苏转开头,没说话,并没兴趣聊这种跟自己无关的话题。
“我哥很久没回过景家了,除了春节时回去看了一眼之外,其他时间哪怕是老爷子过寿他也在国外忙,没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景洛舟淡淡的说:“他和老爷子的关系,在一年半之前,一夜之间急转直下。”
时苏这才又看了他一眼。
“当年老爷子找过你,跟你谈了什么,说了什么,你真当他不知道?”景洛舟忽然嗤笑:“可就算他猜到了,他知道了,但你用已婚的这个头衔将他为你所有铺好的路都堵死,你玩儿的这么绝,这么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景洛舟自顾自的说:“这两天老爷子心口疼,不太舒服,他才抽空回去看看,我也就顺便开了他的车出来。”
时苏始终没说话,只沉默的看向他。
景洛舟冷笑着又向后看了眼:“你上不上车无所谓,毕竟这是我哥的车,想必他也不打算让你再坐上去,我在这里等你,不过是想亲眼见识一下你究竟能绝情到什么地步,好在你没让我失望。”
他打开了车门,没再看她,声音淡淡凉凉的传了过来:“我一直在想,你是做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景继寒的生活里彻底摒弃了时苏这两个字,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时苏保持安静沉默又没什么表情的站姿,仿佛刚才听见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撼动不了她丝毫的情绪。
直到引擎声响起,直到车在她身边绝尘而去,她才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很久,久到初九以为她站在那里快成活化石了,赶紧跑下来叫她,她才抬起头来,仿若无事似的回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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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一片苍茫无际的大海,时苏沉入海底,深海恐惧包围着她,层层旋涡将她吞噬在其中,她拼命的挣扎,仿佛看见有人就站在旋涡之上冷漠的低头看着她,明明她只要伸出手去够到他就可以得到解脱,明明他顺手一捞就可以将她救出来。
她无声的向他喊,喊了什么,她不知道,只看见那个男人眼里一派冷漠,看着她挣扎。
陡然惊醒。
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坐在车上,她从片场回来,初九开着她的车送她回家,结果没料到自己实在扛不住今天的疲惫和姨妈痛的折磨,在车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时苏姐你醒啦?”初九正在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向正坐在后边一脸噩梦惊醒表情的时苏:“快到家啦。”
时苏向车窗外看了眼,现在已经是夜里八点,江市市区路上的华灯璀璨。
她打开车窗趴在窗上向外望,风一路吹过脸颊,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肚子疼,肚子里也开始叫唤,时苏叫初九把车停下,两人戴着帽子去附近一家人少的大排当吃了碗麻辣烫和烤串。
直到了晚上十点多,初九打着饱嗝一个人回家了,这里离时苏家挺近的,不用送。
最近天气热,万星大厦附近的几条小街办了个什么消暑节,大街小巷的晚上很热闹,但是过了夜里十点之后,摊位都收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少了许多,灯光也暗了不少。
只有小箱子里有一些小甜品店还开着。
时苏戴着帽子和口罩,去给时绵绵打包了一盒甜甜圈和造型好看的橡皮糖,拿着两个粉色的打包盒正准备往家里走。
这里算是江市比较繁华的位置,但因为太繁华了,有几个老楼没办法拆,要价太高,所以楼群之中的小巷就显得黑暗了些。
穿过这条小巷,走到前边尽头也就能回到万星大厦,过了万星大厦对面的马路也就能直接到家了。
时苏刚快要走到万星大厦下边的那条街上,忽然感觉巷子里好像有人在对自己哄口哨,她迟疑了一下,本能的压低帽檐怕被什么狗仔认出来追到她家里再曝光她住的地方。
然而那口哨声忽然凑近,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把:“小妞儿,一个人啊……”
时苏动作一顿,听清楚的一瞬间,反应很快的从包里掏出一罐防狼喷雾——
……
一个小时后。
江市万星区警局。
灯光打在时苏脸上,坐在旁边的周河也被灯光刺的闭了闭眼,一脸无奈的坐在那儿。
时苏:“我在里面买东西,刚走出来,忽然被那几个小混混缠住,他们人多,我手里只有一罐防狼喷雾,打不过我就跑了,抓起路边的砖头砸在他们脑袋上,就算被砸坏了那也只算是自我防卫。”
周河:“……我就是开车路过,看见一个熟人满脸惊慌的在跑,就下车帮了个忙,顺便给她拿了根车里放着的旧保险杠,谁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能把那几个小子揍的满地乱滚。”
捂着脑袋鼻青脸肿蹲在角落里的几个小混混:“……”
时苏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一个女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反抗的力度会比平时的力气大上多少倍吗?”
何况她当年在z城遇到危险之后,后来每一次在剧组练打戏时都特地跟动作导演学点真正有用的,起码在拿剑和棍子这类似的东西时,打起人来是真的会精准的往人最脆弱最疼的地方敲。
周河:“……今天知道了。”
被强迫做了笔录过后,时苏和周河被放出来,但是要等人过来保释。
时苏给君姐打了电话,这种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找晨姐,于是只好大半夜的请君姐过来。
周河在旁边问她:“谁来保释你?”
“我工作室老板。”时苏简明扼要的回了一句之后,看了周河一眼,她压根没料到今天晚上周河会忽然开车路过,该说的谢刚才在审讯室里已经顺便谢过了。
她下意识接着这话题问了句:“你呢?谁来保释你?”
周河刚要回答,忽然手机响了,他赶紧接起:“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