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卢副局长家的豪华别墅,身为一把手的谢德厚却住着单位分配的单元房,一正一副两位领导在居住条件上可谓是差别明显。
“你们是?”
门铃声才响起没多久门就被拉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姑娘,穿着很朴实,蓝色牛仔裤外加白衬衫,脚上是一双运动板鞋,但其样貌却十分可人,丝毫不因外在的朴素而明珠蒙尘。
“姑娘你好,我是叶薇竹,这位是我朋友林一元,听闻谢叔叔身体有恙,所以前来探望。”见开门的是位姑娘,紧张不已的叶薇竹随之松了口气,三言两语间阐明来意。
“小玉,是谁来了?”
名叫小玉的姑娘刚打算询问二人身份,屋里便传出问话声,浑厚的声音略带一丝疲色,可以断定对方是一位年过中旬的男子。
“哦,爸爸,是叶薇竹小姐,还有一位林先生。”才刚介绍过,所以小玉顺口就答了出来。
“请客人进来吧!别失了礼数。”男人再次说话。
“请进吧!”
面带微笑的小玉让到一旁,叶薇竹当先进门,随后是手提小礼袋的林一元,袋中是一罐茶叶,之前叶薇竹还在纠结是否要带礼物,后来在林一元的建议下,只带了一罐茶叶,礼轻人意重的道理就在这。
整间屋子约有一百平,两厅三居室,全套木质家具,墙上挂着山水画,墙角空处搁着盆栽,整体装饰颇为古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屋内有股难闻的药味,甚是呛鼻。
“阿姨好。”
进入屋内,但见厨房里有位系着围裙的妇人正在灶上忙活,叶薇竹和林一元礼貌招呼,妇人扭头笑道:“不好意思,正在熬药,味道大了点,你们先坐吧!”随后妇人又叫小玉上茶,听其语气应该是谢局长的老伴。
“我是谢德厚,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阳台边走出一位中年男人,说话很生硬,坚毅的神色中隐藏着一抹病态。
阐明身份后叶薇竹接着道:“谢叔叔,经常听我爸提起您,他老人家对您很是仰慕,可前不久家父过世,忙于琐事所以没来得及拜访您,近日听闻您身体有恙,所以前来看望,但听家父说过,您为人刚正不阿,所以也没准备厚礼,一罐茶叶聊表心意。”
随着叶薇竹的讲述,林一元将手中提着的礼袋放在了茶桌上。
“叶先生的事我听说了,但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该有的安慰谢德厚还是不吝一说的,可随即他又感叹道:“人到六十一道坎,算起来我与你父亲年龄相差无几,如今老友已逝,而我这身体也糟糕的很,也不知大限在哪天啊?”
小玉泡好了茶放在桌上,却听父亲感叹生死,眉头一皱,满脸不喜道:“爸,您又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就是一场病吗?过几天就好了!”
似乎听惯了此类话,所以谢德厚并不以为意,指着一旁木质沙发示意二人落座。
“谢局长,恕我直言,您的身体若想康复,光是服药并不会有太大起色,时间拖久了反而会恶化病情,到时候回天乏术。”不等谢德厚屁股落座,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一元忽然语出惊人。
“你什么意思?”小玉对父亲的病况极为敏感,乍一听林一元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顿时气恼上心,随即就变了脸反斥驳问。
“小玉。”稍显错愕过后,谢德厚制止了女儿的责问,扭过头,饶有兴趣却面有所思的看向林一元:“这是小女谢青玉,一时情切还望勿怪,但林小友刚才有此一说,难道是看出了我的病因?”
眼见气氛尴尬,本就对谢德厚有些许惧意的叶薇竹不禁担忧起来,抬眼凝视着林一元,瞳孔中布满顾虑之色。
“早就听闻谢局长为人刚正不阿,今日一见可谓实至名归。”一边夸赞的同时林一元走到大门正对面的墙壁边,指向悬在墙上那副裱糊镶框的题字。
“‘厚德载物’!字体虽具苍劲之形,奈何力道不均,可见题字之人文墨之才欠佳,而谢局长却把它挂在这里,其意义定然非同凡响。”
林一元这番大实话说完,屋内顿时死寂,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叶薇竹的神经更是紧绷到了极限。
“哈哈,不错,林小友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出人意料的是,谢德厚突然发笑,就连谢青玉都有些懵了,作为女儿的她再清楚不过这副题字父亲有多么喜爱。
“爸爸,您不是把这副题字视若珍宝吗?怎么?”谢青玉忍不住发问。
“喜欢不代表字就写的好,这四个字是我任职天海市时,临走前老领导送我的,其意义非同一般,将它挂在这里是为了进门出门时警醒自己,要牢记老领导的嘱托,但不知它有什么问题?”心知林一元不是无的放矢,所以谢德厚有此一问。
“您问对了,这字挂在这原本无伤大雅,反而能以字镇门,但这上面封了玻璃,正对着门口,每次只要一开门,玻璃就会把门外的景物投射进屋内,这在风水上叫做招煞入门,长此以往于主不利,轻则小病不断,烦躁难安,若是招了大煞入门,可能就危及性命了。”
依书直说的林一元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德厚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荒谬!跑来我家胡说八道,小玉,送客!”面色深沉似水的谢德厚突然发飙,对谢青玉一摆手就进了书房,门嘭咚一声关上,而后就听见一连串咳嗽声。
“我爸身体不适,二位请走吧!”对鬼神一说并不敏感的谢青玉倒还客气,没有恶语相向,只是按照父亲吩咐送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一元和叶薇竹都很无措,谁也没料到谢德厚会是个无神论者,压根就不相信风水一说,气上心头居然直接赶人,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谢小姐,风水学术传承了数千年,不是无根之说,也非我胡言乱语,为了谢局长的身体,建议你还是把这玻璃拆去,或是把字移到别处。”内心执拗的林一元丝毫没有放弃劝说。
“没用的,爸爸不会同意的。”略显警惕的谢青玉看向书房方向放低了声音。
“这······”林一元似有无奈,而后伸手入怀摸出一沓符纸还有一张名片,从中抽出一张与名片一起塞进谢青玉手里:“这是护身符,你将它放在谢局长身上,一日便见分晓,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