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所不知,姐姐素易过敏,从来也不敢轻易涂抹别的脂粉。”箬筠接过冬倪手中的胭脂盒端详着,晶莹剔透,粘稠清香,果真是极品。
“姐姐,怎样?”冬倪凑近箬筠挑着眉眸。
“尚品。”箬筠夸道。
“嘻嘻!”冬倪发出如铃一般的笑声,随即接过胭脂盒,站在梳妆前涂抹了起来,还不忘扭头看看箬筠,“只是可惜姐姐不能与冬倪共同享用这佳品。”
“妹妹就当姐姐也一起享用了。”箬筠侧身站在冬倪身侧,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涂抹着阿胶晶颜膏。
过了晌午,箬筠便被冬倪拉来御花园内观赏春景。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盆花桩景,处处都是草长莺飞,丝绦拂堤的绿意景象,宛如一幅水彩画,可是箬筠却无意观赏,起火那日在蓼风轩长廊守夜的太监小竹子下落不明,今早命内监周福安去查,到现在还未有任何消息。
春风拂面,还是带有些许凉意,箬筠不禁打了个寒颤,京城的冷天却是比江南要绵长,天气也极其干燥,雨水不是很多,想至这里,便又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爹爹和娘亲,不知他们现况如何?
“姐姐,怎么了?”冬倪转身望着落在后面箬筠。
“没什么。”箬筠淡淡回道。
“姐姐,咱们上至堆秀山观景可好?”冬倪提议道。
“好啊!”箬筠附和道。
这时箬筠才注意到,眼前叠石独特,磴道盘曲的山石,是用太湖石叠筑而成,大约有三丈之高,正面有岩洞,内为砖砌穹隆式石雕蟠龙藻井,洞门上额题满汉文“堆秀”。山前两侧设有石蟠龙喷泉。
行至山顶,便是御景亭,亭子平面方形,四柱,一斗二升交蔴叶斗栱,攒尖顶,上覆翠绿琉璃瓦,黄色琉璃瓦剪边,鎏金宝顶,四面设隔扇门。四周围绕着汉白玉石栏板。亭内天花藻井,面南设宝座,极其雅致。
箬筠与冬倪携手站至亭栏前,四下眺望,御花园全景尽收眼底。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园中甬路是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形的花石子路,皆错落有致。还有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均纤巧别致,疏密合度。使得整个花园既古雅秀丽,又不失宫廷大气。
“姐姐,看这边。姐姐,看那边。妙啊!真可谓巧夺天工。”
冬倪感慨着园林设计的匠心独运,正在兴头上,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俩人齐齐转身,只见周福安满头大汗,口中喘着粗气,快要上不来气,忙不迭的说道:“小主,出事了。”
箬筠心中一紧,预见不祥,虽想立即知晓,但见周福安这架势,便说道:“不急,歇歇,喘口气再说。”
只听着周福安长吸一口气,说道:“回禀小主,小竹子已经殒没了,尸首是在乱葬岗找到的,一刀毙命,正中左胸口。”
“噹!”一旁的冬倪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亭前散落的小石子,骤然跌倒在地,贴身宫女红妆也惊吓不已,没顾得上去扶冬倪。
“妹妹。”箬筠连忙去扶。
“姐姐,不碍事。”冬倪慌忙起身,心有余悸。
“可有迹可循?”箬筠低声询问道。
周福安俯身说道,“身上东西都被人摸走了,匕首也未见。”停顿了一下,“手法娴熟,是老手了。”
箬筠若有所思,一点证据也没留下,无从查起。只是这小竹子的死定和蓼风轩起火一事有关,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
一个小太监,生死是多么无所谓,若不是箬筠下令去寻,只怕这后宫中,又有谁人知晓这宫中还有个叫小竹子的小太监。
想罢,箬筠黯然说道:“好生把他安葬了吧。”
“喳!”周福安俯身回道。
从御花园一路回到心海居,冬倪便是没有了喜色,晚膳也没吃几口,愣神的坐在木娇椅子上,箬筠也并未多言,眼见天色不早便去梳洗换衣了。
见箬筠已侧身躺下,冬倪终是憋不住了,“姐姐,蓼风轩起火一事,是有人要加害于姐姐?”
“嗯。”
“为何?”
“在这深宫中,你不知道何时便会得罪于人,碍了别人的眼。”
“姐姐才进宫没几日,比我还少两日,怎么会碍着别人?别人又是谁?”
“......”箬筠不知如何回答。
“姐姐,也不知道吗?”
“睡吧。”
“姐姐,我忽然觉得这皇宫好可怕。”爬上寝床,凑近箬筠,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
这一夜不禁箬筠与冬倪难眠,膳茶房的杨总管亦难眠,想不到祸事来的如此突然,小竹子不过侍奉嫣贵人几日便丢了性命,可见后宫总也不太平。
数年来,自己可谓煞费苦心的在前朝后宫安插了不少白莲教的眼线,可是大多数都逃不过飞来横祸,不是让主子打死,便是死于意外,多年积攒下来的网络已是残缺不齐了。
而嫣贵人如今还未侍寝,便已极为扎眼,此后祸事必是少不了,而背后谋划之人亦不可小觑,势必要安排老练机灵的人去侍奉才好。
对嫣贵人不利的人,便是对白莲教不利的人!
第二日,箬筠与冬倪俩人心绪稍有起色,便前往延禧宫,祝莹嫔明日册封之喜,顺便看看蓼风轩修缮如何。
从莹嫔处出来,箬筠一行人便行至蓼风轩庭院中驻足观看,匠人们手脚异常麻利,搬运,测量,搭建,裁剪......有条不絮。不过才两日便已有大轮廓,现已有匠人在上漆,修缮的倒是比之前要虎气,余光扫过院落边角,还能依稀看到烧焦的物件,顿感往日惨状历历在目。
四月十五日早,延禧宫·沐芙洲殿内,众人都是喜气洋洋。莹嫔的贴身宫女紫荆,汀兰忙活着给莹嫔梳洗,更衣。
莹嫔更是喜上眉梢,今天是行册封礼的日子,虽近来身子乏力,浑身不适,但还是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此时莹嫔已身穿妃制正紫色祥云双锦绣珠礼服,万缕青丝鬓上戴有大拉翅,上佩戴祥云七尾凤簪,周围满是点翠,拉翅两鬓簪有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玉质穿花戏珠流苏款款垂下,一派光彩夺目。
“华妃娘娘吉祥。”紫荆,汀兰俩人齐齐福着身子,喜声言道。
莹嫔左手一拂,清声道:“都起身吧。”满是洋洋自得。继而垂眸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部,要知道自己至进王府起便是一直未有身孕,且太医早有言说,自己体质有异,不易着胎。这次怀孕可谓是万分之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