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眸光闪了闪,她很快答应道,“好啊。”
她又何尝不知,成谨言亲自来请她去成家,除了让她给老家主成刚看病意外,其实也是想让苏悦见一见成家的人。
毕竟,与苏家结盟,本就是成家兄妹俩的打算,这一想法被成家那些长老听了,都是极为反对,知道苏悦被沧澜帝亲封了灵犀郡主,那些反对的声音才逐渐弱了下来。不过,直到如今,成家老家主成刚还在观望,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成谨言也是想着将苏悦带回成家,让自家父亲亲眼见一见她,再好做定夺。
苏悦陪着成谨言在苏家大致逛了一圈,说了会话后,两人已经熟络了不少,苏悦换了身衣裳,便随着成谨言一起去了成家。
成家的位置处于南街最为繁华的地段,相比于苏府的稀疏错落,成宅的建筑则更为紧凑端庄。
“家主、灵犀郡主,这边请。”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见了两人,大老远便迎了上来,引着苏悦和成谨言往一处稍微静谧一些的院落走去。
一边走,成谨言一边同苏悦介绍,“这一处,是我父亲常年居住的清风堂,你瞧,那一块匾额是先帝御笔亲书这些年都悬挂与此,寓意两袖清风。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对先帝的寄托还是日日谨记,我和大哥的名字也是出自与此。”
她的手指向一块乌木做成的匾额,看上去黑沉沉的,上面的文字豪爽遒劲,收放自如,一看便知能写出此字的人定是一世英雄人物。
苏悦听闻,成家的老家主苏成作为刑部尚书,当真的一生恪守职责,判案大公无私。也正因如此,他在明里暗里也得罪了许多人,就连三皇子云景辰,也是因为自家小妾茯苓的事情,与成家结了怨。
两人才刚刚踏入清风堂里头,便有一名小厮笑着上前,“家主,灵犀郡主,老爷请两位进去。”
“父亲的身子如何了?”成谨言点了点头,问道。
那小厮立刻恭声回答道:“回家主,老爷今日说是有些吃不下饭,这会,小厨房已经将饭菜热了两回了,怎么劝都不吃。”
听了小厮的话,成谨言颇有些担忧,她吩咐小厮先退下后,对苏悦道,“这些日子三皇子那些人实在是太放肆了,我父亲被气得已经好几日食欲不振了,苏妹子,你能治食欲不振不?”
形成一个人食欲不振的缘由有很多,万万不是凭着几句话就能确定病情的,苏悦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朝内殿中走去,“先看看。”
步入内殿,毫不意外地,入眼都是一片片沉闷的黑色和灰色,看上去半点活力都没有,死气沉沉的。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拿着一本书,背对着站立在窗前,从背影看上去,他想要咳嗽,但又极力隐忍着,喉咙里发出闷哼声,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他缓慢转过身来。那一张脸,蜡黄僵硬,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谨言,这就是你所言的灵犀郡主?”老者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却是掷地有声,意外地洪亮。
成谨言快步上前搀扶住了成刚,她拍了拍自家父亲的背,帮他顺了口气,“正是,父亲,我和慎行都很喜欢她的脾气,比那些君家、穆家之流要好得多!”
一般的在这样的大家族,这般言论确凿的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唯恐隔墙有耳,明日就会成为自己的死因。但在成家,似乎是没这个理,成谨言理直气壮地将君家和穆家数落了一遭,将前些日子她和成慎行在十方赌坊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通。
听成谨言说完,成刚也是义愤填膺,他半是咳嗽着,半是气愤地将手中的书卷给摔了出去,“岂有此理!”
那书卷在地上摔出去老远,苏悦一个激灵便蹲下将那书捡起,好好放在桌上,她总算是知道成谨言和成慎行这两兄妹的脾性是像谁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成谨言的脾气跟这刑部尚书成刚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夫明日就上书弹劾,起奏陛下!”成刚又是猛烈地咳了几声,脸色更是惨淡了。
苏悦在一旁听着,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父女俩,脾气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暴躁,“成姐姐,还是先让我看看令尊的病体为好。”
她这么一提醒,父女俩也是想起来正事,不过,听说是一码事,看到又是另一码事了,成刚打量着眼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的苏悦,心头犯起了嘀咕,这小丫头,真能治他的病?
他可听说这苏家的小丫头一个月前还是个连修炼都不成的废物,若说一夜之间突然成了神医,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但成谨言又不是个会胡说的,更何况,就连成刚自己,也听说过苏悦治好了太后这一传闻。他倒是也想知道,苏悦到底是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这边请。”成谨言见自家父亲也没说什么,便直接带着苏悦往前走了数步,走到了成刚的跟前。
“老家主,还请你将手伸出来。”苏悦和成刚面对着坐下,她搭上成刚的脉象,神色稀松平常,没有半点波动,不一会儿,她笑了笑,“成老家主这是心病,心头烦闷,自然就用不下饭了,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年纪大了,小病小痛都是正常的。”
成谨言原本对苏悦的医术充满了期待,别的不说,就连太后那般,放眼整个沧澜国都无人能够治好的怪病,苏悦一出手就是手到擒来,医术很是高超。听了苏悦的话,她却是略有些失望。
这一番话,随便找一个太医来看都能说出来,就连成谨言这个不懂医术的,也是能猜到自家父亲必定是心中郁结,这才引起食欲不振。
她真正担忧的,不是父亲生病的原因,而是完全没有办法调理。之前看过的太医又是用药又是施针,这般都没有将父亲治好,反倒是气色更加不好看了,没想到,苏悦也只是说出了病因,而没有提起治疗的办法。
成刚的眼中也是有些黯淡,“是啊,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他的眼底,一片阴霾。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的身体,还是指眼下成家的状况。沧澜帝早就忍不下成家,他早就有所觉察,只不过,他总是念着先帝的贤良,他以为,沧澜帝到底是先帝的儿子,总该对四大家族还有些情分在。
可云沧,只想把四大家族一个一个变成自己的走狗,若是谁敢不从,他就会立刻兵刃相见,先是苏家,又是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