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看着那皇子,在仅有的两个选择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而另一边,秦山见吕水尤不知足还待再骂,眼皮一掀,轻飘飘的并不严厉,却以眼神制止了他这一插曲。
“狱部司中,有几个趋炎附势之徒,以建木在地府凿出了一个洞……那洞,便是如今玉桐坊鬼气弥漫的来源,如今,除却几个出事时尚在外的,其他人都被殃及,事出突然只来得及封了玉桐坊……眼下,若要解决问题,便要去将那洞给封住。”
谁去封?
听到这位皇子的话,苏悦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左右四顾了下,清和师姐不擅柔弱,那个秦山残废,这个皇子年幼还是个普通人,狱部司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便只有……
她偷望了一眼那个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李瑞雪,可转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固然很厉害,但既然他可以去的话,那么又何必将自己三人带来,这等消息若是透露出去,可是会招惹来大祸的。
许是吕水也是这么想的,故而在那皇子说完后,出于各自的想法,三人谁都没有跳出来,说点什么。亭中一时寂静,只有徐徐清风卷着残瓣飘摇。
“那个被凿出来的窟窿是必须要被封起来的。”
孟清和的神情平和,正为苏悦理着略显散乱的发髻,说话时,声音平静的像一抹幽冷的月光:“苏师妹最是擅长封印术法,且少与外人接触,若为鬼气侵蚀较之旁人也不会特别严重,所以我向殿下推荐师妹。”
这话听入耳朵里,饶是对孟清和一见钟情的吕水都觉得不大合适,这可太惊涛骇浪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孟清和一眼,见她面上温柔似乎并不觉自己这话,自己这把师妹推进“死地”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眼神颇为怜悯的望了苏悦一样,又在心里哀叹着这个蛇蝎女人。
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苏悦极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里只神采奕奕,只兴致勃勃。
“好的,在下的封印术法的确是门中最好的了,一定能顺利将那地方封掉的!”
“一定你个大头鬼!”
吕水没忍住,抓着苏悦的手把人给扯到一边,忿忿不平的训道:“你是脑袋缺根弦吧!鬼气害人不浅,特别是除妖人,若是灵力受污,到时候你的七经八脉里全是秽物,你就是魔!就等着被除掉吧!”
苏悦本还兴奋着呢,谁想那吕水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扯着自己就开始碎碎念,她初时还碍于孟清和等人,乖乖听着,可越往后越不开心,皱着眉,盯着他,很是不满的道:“之前全无防备在下自然害怕,可如今事情都明了了,是化被动为主动,在下自然就不害怕了,师姐既然推荐了在下,那么自然是相信在下的实力,倒是你,难道以为封印术法谁都能随便使?在下的封印术法可是很!厉!害!的!”
“你会封印术法?”
吕水惊讶的看着苏悦,似是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随即不待苏悦回答,便又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说道:“不就是封印术法?说的跟谁不会……”
吕水很是不乐意看见苏悦这么一副骄傲自大的模样,讥笑着便想压她几分,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半笑不哭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缓缓的扭过头去看秦山:“师兄,不是吧?”
“是的。”
秦山伸出食指,在吕水的额头上点了两下,依旧是张风轻云淡的悠哉模样:“师弟在封印术法上可谓天赋异禀,便是师傅都比不过,此事,又舍你其谁呢?”
“舍了我,谁都可以!我不想死!师兄!师兄!师兄我不想死!”
吕水几乎尖叫着反驳,语气带着惊慌,他可不想再面对周数,再去体验生死一线的“美妙”了。
“如今父皇膝下仅有两子,年初时,才立了储君,若是让事情传出去,则储君不稳,于社稷有碍,还望吕先生以大局为重。”
“那你又是谁?”
苏悦眨了眨眼,嘀咕了下方才那皇子的话,皱着眉猜测道:“太子?”
“少殿主聪慧。”
太子李瑛含笑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吕水随之而来的愤怒若是能实体化,怕是顷刻间就要把他烧成灰烬。
“你是太子!就是你娘折腾的事!合着你是要我们买命给你娘收拾烂摊子的!”
他毫不吝啬的表现自己的粗鄙和贪生怕死,恨不得现在就惹得李瑛嫌恶,然后被一脚踢出长安城,最好永不入城,永远离开这个奇葩的地方神奇的人!
“这……确实是事实。”
李瑛略显苦涩的笑了下,配上他满是倦意的面容,徒然显出三分可怜来。
苏悦心好像被这句“承认”给刺了下。
奇怪……
她茫然地捂住胸口,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四周围,想要向往日一样寻师傅解惑,却只见到那些不怎么熟悉的人,随即才想起眼下已经不在宗门里了,便很是郁闷的低下头,忽觉委屈地用脚尖蹭了蹭地上的青石砖。
迎着吕水警惕的目光,李瑛抿抿嘴,一反之前直率,犹豫了下,才颇有些难堪的继续道:“我晓得鬼气的危险,也清楚请两位先生来处理此事,的确有些为难人,但就事实而言,那洞不能不封,若非如此,明宗,憨山老人,又怎么会让两位前来呢?”
“哼!”
吕水一点都没被说服,他冷哼一声,不满的愤愤说道:“不能不封?所以就必须我深入险境?我们只是来处理‘太子昏迷不醒’眼下太子殿下既然清醒着呢,那便算是事情干完了,我现在就可以走!”
“理论上是这样,但可惜,白天,殿下还是‘昏迷’的。”
秦山看着吕水叹了一声后才解释道:“殿下不知被那‘书生’施了什么咒,白日身体便昏睡,意识被困在一座戏楼中,夜里才能清醒。这类不知名不知解法的咒术一贯都是除了妖才能解开的,而眼下,那‘书生’是靠着狱部司中鬼气存活,乃至修行,他依靠着鬼气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我们之前与他斗过一次,险些便要被耗死。”
秦山不怕说出自己等人失败的经验,让吕水少走点‘老路’,只是他说的越清楚,吕水的脸色就越难看,到最后,秦山双手一摊,似判官判决般宣告:“若不处理鬼气则无法除掉‘书生’则咒术无法解除,你的事儿就不算完。”
吕水的表情一下变得很复杂,意识到自己想骂人但不能骂,想打人但不能打,狠狠地往旁边的柱子上砸了一拳,憋屈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