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圣诞节又下了一场雪。
苏瑾的学校放假早,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没几节必修课了,很多同学甚至提前回了老家。
林婷的妈妈要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她也请了假要回去照顾。
收拾东西的时候,林婷只能把电话开免提,林妈妈絮絮叨叨嘱咐她家里现在是什么天气,要带什么衣服,路上要注意什么,直到林婷不耐烦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上了三年大学,闭着眼睛回去也不会走丢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半天林妈妈才小声说:“你走再远,也还是我的孩子。”
林婷无奈地摇头,看见苏瑾坐在电脑前的背影,把免提关了,拿着手机出了宿舍门。
苏瑾家里不和睦,逢年过节甚至都没有个去处,听这些话心里肯定会难过。
苏瑾其实早想告诉林婷不用这么做。
和自己家人打个普普通通的电话而已,她真不会多想什么。
爱人、朋友都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唯有亲人,从出生在世的第一天开始,你只能接受。
她早习惯了苏林正的不靠谱,汪仪的不着调,也接受她父不疼、母不爱的客观事实。
只是,如果说她完全不羡慕,那也是骗人的。
苏瑾手指绕着耳机线,无意识地想着一些事,直到定的闹钟响起——到点去慕羽谦家了。
慕羽谦的伤恢复得意外的快,这才半个月不到,他坚决把吊在脖子上的绷带撤下了,理由是有损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苏瑾进门的时候,医生正好换完绷带。
慕羽谦对着镜子穿衬衣,扣子还没来得及扣,胸腹充满力量感却丝毫不吓人的肌肉呼之欲出,苏瑾咽了口口水。
私人医生非常识趣地离开了——自从第一次来的时机没选对,他现在人精似的只出现在苏瑾不在的时候。
“过来啊。”慕羽谦一边胳膊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半截绑着绷带的胳膊,扣扣子动作丝毫不受影响,有种说不出的暴力美感。
苏瑾隔三差五来一趟,熟门熟路走到衣柜边,替他挑了对银色暗纹的袖扣。
也不知道慕羽谦上辈子是不是一只孔雀,在家养病而已,每天都要收拾得“花枝招展”。
“什么鬼品味,”慕羽谦嫌弃地皱眉,“你审美被狗吃了?要暗金的那对。”
土包子。
苏瑾心里想,不动声色地替他换了一对。
“你眼镜多少度的?”
慕羽谦突然把苏瑾的眼镜摘了下来,架在了他自己的鼻梁上,“平光镜?”
苏瑾措手不及,想抬手挡一下又顾及慕羽谦胳膊有伤,只好任其胡作非为。
她略仰头,发现戴在自己脸上平平无奇的黑框,在慕羽谦脸上却忽然和谐得不行。
简直平价变贵妇!
人比人,气死人。
慕羽谦低着头继续整理衣服,头发比初见时略长一些,压住平整的眉,一恍眼,依稀能看到过往年少不羁的影子。
“别发花痴了,”慕羽谦终于穿戴整齐,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带你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