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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稷下学宫 第四十四章 画墙人(1 / 1)

看着眼前的一切,韩夜只感觉有些不真实,这里真的是稷下学宫?

青砖石瓦,白灰墙底,地上满是半尺长的碎石铺成的巷道,还有远处那条清澈如玉的小河,河上面的轻舟泛客,韩夜只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个叫做江南古镇的地方。

封禅问剑在桃夭山顶开启学宫上空的阵法,将韩夜等人直接传送至稷下学宫内,说是这里会有第二场院试的题目。

只是看着眼前这处小镇风光,韩夜真的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否真实,稷下学宫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处别致的景色。

静下心神,韩夜仔细观察着小镇的所有细节,河流,绿柳,孤舟,船楼,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就像是真的有这样一处宁静的古镇。

只是,虽然这一切都真实无比,但是韩夜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究竟是有什么不同,他说不上来。

想了想,韩夜看着眼前这条古朴的巷道,既然封禅问剑说在这里有第二场院试,那他只需要一直走下去,想要破局,就要先入局。

街巷不是很窄,地面上已经有一些石板碎裂陷了下去,石板的缝隙里面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种上去的一样;

没有丝毫犹豫,韩夜顺着这条巷道走了进去,踩在地面上,很平整,脚底甚至能够感受到苔痕的柔软,这种感觉无比的真实。

墙壁是用青色理石堆砌的,每一块石砖看起来都极其平整,而且规格样式完全相同,应该都是特意定制出来的。

街巷很深,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家门户,只是一条幽深的巷道,不知道连通到什么地方去。

走着走着,韩夜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以他现在的脚力,哪怕是整座古镇都能很快横穿过去,又岂会连区区一条巷道都走不出去。

面色微微变的凝重起来,韩夜停下脚步,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

依然是看不到尽头的巷道,相同的墙壁,青苔还有碎开的石板,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这就是第二场院试的考题吗?”

想着这条诡异的巷道,韩夜忍不住喃喃低语,封禅问剑说的第二场院试,难道就是要走出这条巷道?

“青年人,为何不走了?”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韩夜眉头微微皱起,刚才他可是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此时这道沧桑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脚下的巷道依然看不到尽头,声音像是从前面传过来的,韩夜看不到出声的人,而那人却能看到他,这本就是最不平常的事情,所以这条巷道乃至整座古镇,都变的极其不平常。

没有犹豫,韩夜顺着声音朝前走去,既然出现了不同,那就意味着变化,有变化才有机会,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继续走下去,韩夜终于发现了不同之处,前面的巷道不再是之前一成不变的样子,尽头是一片看不透的白色虚无,就像是他识念空间理还没有被开辟出来的边缘一样。

在街巷的尽头,站着一位黑袍老者,他背对着韩夜,身体有些佝偻,极像是乡下书塾教书的老先生。

老者背对着韩夜,手下动作也没有停下,他在极其认真的做着一件事情。

只是看到老者正在做的事情,韩夜忍不住惊骇,这样的事情他极难理解,甚至说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哪怕是想都不可能想得到。

在老者手中,握着一杆苍青色的轩笔,笔锋上沾着一点漆黑,就像是墨的颜色,黑袍老者背对韩夜是在作画。

只是,他作的不是寻常的画,而是在画墙!

老者身后巷道古朴,身前虚无一片,而他手里的轩笔就是分界点。

黑袍老者随手朝着虚无地带勾勒几笔,无数黑色的墨汁从笔锋洒落下去,那片区域顿时就生成青色墙壁,与后面的巷道连接到一起,宛若真实。

韩夜此时明白,这条街巷之所以走不到尽头,是因为它从来没有过尽头,只要黑袍老者手下的笔锋不曾停下,这条街巷就会无休止的延伸下去。

这样的手段,在韩夜当初看过无数书简里都没有记载过,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今却是未闻先见了。

虚空画墙,既然能虚空画出一条街巷,那么是否也能够画出一座古镇!

韩夜心里有些惊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或许他之前见到的整座古镇,都是自黑袍老者手下的笔尖绘画出来的。

虚空为纸画一座城,这是什么手段!

“你好像很平静?”

黑袍老者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依然朝前续接着整条街巷,每一笔勾勒下去,都像是蕴含有无数的道理,最终化作为脚下坚实的巷道。

“自然不会平静!”

摇了摇头,韩夜回答黑袍老者的问话。

“如此……”

黑袍老者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便是性格使然了。”

“总归是要保持冷静一些,只要能够冷静下来,自然就会想的多一些,就算真的遇到麻烦事情,也会多出一些办法。”

黑袍老者突然一顿,转过身来:“还真是有些道理!”

黑袍老者面容极其普通,就像是真正的乡野书塾的教书宪政一样,脸上的褶皱并不比那些年迈老人浅,头上的白发也不会比他们少,只是他的眼神,却像是星辰一般明亮,那是真正智慧的光芒。

“见过先生!”

韩夜恭敬执礼,他已经能够确认这位黑袍老者,就是三位监师中的一位,他就是封禅问剑所说院试第二题的命题之人。

“你可知老夫这笔下青墙,是真是假?”

“假的!”韩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回答。

“何以见得?”

“假的终究是假的!”

“你不懂!”黑袍老者看了看韩夜,说出这样一句话。

眉头微微一皱,韩夜有些不理解黑袍老者的意思,难道假的还能成真吗?

“请先生教诲!”韩夜躬身行礼,他是不懂,可是眼前人懂,达者为先,所以才要请教。

“真真假假,虚虚幻幻,这也是一种修行!”

老者说着,随手在空中一画,数道漆黑的细线穿透街巷的墙壁变的凝实起来,原本清寂的街巷顿时又生出新的画面。

数名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拿着书简,身上背着布包顺着巷道跑去,嘴里还哼着一些不知什么地方的狎语。

韩夜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里曾经都是真实的,只是现在成了虚幻。”黑袍老者有些伤感说道,像是勾起了什么旧时的回忆。

“世间修行者,也非全是修行剑符两道,还有一部分修行者并未彻底摒弃上古,中古的一些修行方法,比如……轮回道!”

“轮回道?”

韩夜认真想了想,确认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你可知世间有无轮回?”

韩夜面色一变,世间有无轮回他不清楚,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他知道很多事情都难以理解,更很难说明,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轮回,或许吧……”韩夜有些意兴阑珊。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甚至是圣人都不知道世间究竟有无轮回,但是上古时期的确是有“轮回道”的存在,只是他们所说的轮回,并非生灵的生死轮回,而是自身轮回,一种独特的修行方式!”

“修行方式?”

“是的,和如今的剑道符道一样,轮回道是洪荒百族中鬼族的修行之道,只是现如今已经没落遗失罢了!”

“先生可是修行轮回之道?”

虽然韩夜并不知道轮回道,但是黑袍老者既然给他说了这么多,不免让他心生疑窦,或许黑袍老者本身修行的就是轮回道。

苦涩一笑,黑袍老者道:“上古鬼主修行轮回之道,以己身建立幽冥地府,十八地狱赏罚众生,生死簿下立判阴阳,那才是真正的轮回之道,六道轮回!”

“虽然最终鬼主失败了,十八层地狱被全部打散,六道轮回也几乎不存,整个鬼族更是因此而遭了大灾劫,最终彻底退出百族之列;但是不可置否,鬼主轮回之道的强大毋庸置疑!”

“上古鬼主身化轮回,判官笔下生死立断,六道轮回赏罚三生,就算是百族圣人也难逃掌缘生灭!”

“轮回之道博大精深,又岂会是我能掌握的,老夫修行的只是轮回道的旁枝末节,阴神鬼道罢了!”

说到这里,黑袍老者明显神情黯淡,显然是对真正的轮回之道极为向往。

“阴神鬼道!”

韩夜眼底闪过一丝明悟,阴神鬼道他是知道一些的,据传是中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修行方式,而且也是不弱于剑符两道的修行方法,只是因为修行极其苛刻,因此只能被摒为外道。

据韩夜了解,如今各朝巫司中主持祭祀的大祭司,绝大数修行的是阴神鬼道,而且都有极深厚的造诣,他们的阴神之法比起剑符两道的七境宗师也不遑多让,甚至在有些地方还犹有过之。

“那先生这一试题究竟该如何作答?”韩夜神情恭谨,语气平缓。

“老夫修行阴神鬼道,三年前终于悟得一道轮回,小友可愿入老夫轮回一走?”

韩夜神情猛然凝重,没有想到这第二场院试,竟然是如此诡异。

想了想,如果说“不愿”,恐怕这场院试就会立即失败,如此看来这“轮回”是非入不可了。

“能够得见先生轮回真意,晚辈三生有幸!”

既然没有其余的选择,那就果断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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