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新买的马车,仍不习惯,不及旧有的好。
刘郁已经盘算到时要自己设计制造一辆新式的马车。
车上,小丫丫开心地对刘郁道:“大哥哥,谢谢你,没有丢下丫丫。”
刘郁哪还不知道小女孩心中所忧思想。不由得是怜意大生,拍拍小丫丫,安抚她。
一路无话,也就到了柳家老宅。
老街冷巷,因为据说闹鬼,连左右四邻也搬空了不少,没个往前亲近的。
下车,正要往里走,刘郁顿住。
岳独恶道:“东家,怎么了?”
刘郁道:“你们小心点,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岳独恶和老丁都拿出盾刃和钢指套。
老丁上前把门推开。
那门竟是没栓,吱呀也就开了。
门房没人。
岳独恶往里叫:“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宅中有冯云留下的一批南王府侍卫侍卫,帮忙打杂,大约二三十。分布在这五重院里。纵前一二院赶巧了没人,也断不可能这么沉寂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郁到了里边,让买来的奴婢一个个在外头找房自己安置。
他往里走道:“怕不是那东西又出来闹。”
岳独恶在前探路道:“应该不是,如果是虫子,那些人也不简单,都是老兵出身,怎么也是要反抗一下,断不至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又走了一会,他道:“有了。”
发现侍卫了。
一个个的倒在地上。
目前只看到四五个,应该还有其余。
刘郁道:“死了?”
“不,”岳独恶习惯的伸手探鼻:“还有气,像是睡了。”
侍卫们当然不可能一个个连床都不上的就这么睡去。
他们是被迷倒了。
岳独恶逮一个人连抽了四五个耳光。
脸都抽肿了。
但这货仍是睡着在。
估计砍了他的头也是不会醒的。
岳独恶伸足踢了一脚,这下很肯定地说道:“不醒。”
刘郁走到门口。
一脚踢开门。
一地倒下的侍卫。
没有战斗,没有打闹,什么痕迹也没有。
地上也是干干净净地,不见一只虫子。
这,有鬼,真是见鬼了。
刘郁停步,对岳独恶道:“走,我们今晚不住这儿了。”
他话犹未落,岳独恶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刘郁连往后退。
再看,老丁也站不稳了。
刘郁想也不想,抱丫丫往回跑。
蓦然身子一紧。
一条五六米长的大蛇冲出了三五下就把刘郁和小丫丫给缠绕起来。
大蛇张口。
一团粉雾从它口中喷出。
不旋即,刘郁就失去了知觉。
滴答。
滴答。
这是水滴之声。
随后,耳边又响起了小丫丫的惊叫。
刘郁终于醒来。
他耳边渐渐有多种声音。
除了水滴声,小丫丫的尖叫,还和嘶嘶沙沙声。
昏暗的光线,这是,地下。
手按的是发黑的岩石。
地面多的苔藓和湿水。
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子腥臭气息。
“看来你已经好了。”
一个诡异的声音说。
刘郁四周一看,顿时骇了一跳。
只见在幽远黑暗处,一条婀娜的身形游来。
那是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蛇的,怪物。
这算什么?
女娲族,还是美女蛇?
光线太昏暗。
刘郁看不太清楚。
但大体上,一半人,一半蛇,那情景还是分得清的,就只这点所见就已经可以吓到了。
“我吓到你了?”
“不过,总算没有太失态,也就不杀你了。”
美女蛇露出了全颜。
那是一个骨骼比寻常人类要大一号的美人。
感觉她如果有脚,也该是两米以上的高竿。
连头,也显得其实比刘郁的要大一号。
但,的确是美。
长得美丽秀妍,望之如十五六的少女。
她看刘郁,徐徐道:“这里是地下,你住的下面。”
刘郁也回过神来,发现小丫丫并没吓到,这孩子眼睛鼻子都红了,连原本红湿的小嘴也有些干了褪皮,忙抱过来道:“你有什么事?”
美女蛇一笑:“还可以交流。”
她转身,到了一张石椅上坐下。
“我要的不多,”她弹弹手指轻描淡写道:“只要你不要打扰到我也就行了,同样,我也不会打扰你。”
刘郁道:“你要的只是这么简单?不会吧,那之前闹鬼的事又怎么说?”
美女蛇道:“那是例行公事。原本我是和柳家商量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搬了,上面空了下来。若是如此也还好,可后来搬进新人,想要动这地下,我就和他商量一下。但根本无法交流,只好杀了他算了,然后我就先吓一吓。有胆量的我才考虑请下来商量,不过很遗憾,那些人胆子都太小了。不过你不一样,至少我们还可以交流。”
刘郁一听就知道这位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货。
真心想交流,也无非是多费些工夫,多费些口舌,多费些时间罢了。哪就不能交流了呢。
纯粹是她懒得费心,甚至是懒得多做解释。
这就好像人走路。
遇到蚂蚁什么的直接就踩过去。
遇到如蛇,蛤蟆之类恶心不想触碰的才会考虑绕行。
美女蛇之前的做法完全就是碾压。
信手一挥,挡不住的统统扫平。
挡住了,她才会这样的商量。
如果说不好,估计也就多费些心神了。
刘郁冷汗下来了。
“这是小事,我也是不知道这房子下有您这样的高人,不然哪会打扰您啊,我供您还来不及呢。现在知道了,您请放心,我绝不跟第二人说这事,这房子,也绝对不动工,不施土,绝对不会打扰您的。那我走了。”
刘郁想走,忽然发现面前一洞。
好大的一个坑洞。
里面往上喷出腥臊臭气,还有许多响动。刘郁立刻明白了,这是昨儿见到的虫群。这个坑叫虿盆。虿盆,顾名思义,是可以饲万虫的毒坑。
刘郁正想绕行。
那条大蛇又过来了。
刘郁明白。
美女蛇还不想放他走。
果然,就听那美女蛇道:“你可真爱开玩笑,所谓人类皆不可信,你就这么红口白牙地一说我就要相信你?万一到时你给我找来麻烦,让我费心费神,就算到时仍给我解决了,可这笔帐要怎么算?”
刘郁回身,道:“前辈怎么称呼?”
美女蛇哼了一声:“总算有了一点诚意。”
之前刘郁连人名姓都不问,摆明了不想深交,让人怎么信服?现在这才显正式些。
“你不必告诉我你是谁,你在这府邸上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甚至是每一声的呼吸,我都可以知道。”
美女蛇闭上眼睛,缓缓道:“刘郁,刘夫之,你昨天和那个什么世子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不妨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方圆百米之类,一只虫子的叫声我都可听得见。所以,不要和我玩那些小心眼子。”
这,这,就刘郁所知,所谓武林高手,强如白崇恶这样的,也只能监控到自己四周一二十米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别人的呼吸,心跳,都是可以感知到的。
而美女蛇的范围却是百米。
这是神话吗?
“不过至少你还是一个可以交流的人,我也不妨告诉你,上次说我的名是多久了?五十多年了吧。哈,连我都快忘了我姓什么叫什么了。”
“我姓岳。”
“现在我已经不怕告诉任何人了。”
“我叫岳灵芝。”
岳灵芝在感慨,在怀念。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对人说出自己的名姓了。
这一说出来,都仿佛是在说别人一样。
充满了生涩。
“那你是人是妖?”刘郁也是大胆地问了。
“我?当然是人,只是形态有些不一样,也是近五十年我才渐渐变成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活下来了,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你那浅薄的知识是不会明白的。”
岳灵芝说这话高傲无比。
她说得,好似她过去是人,现在也是,但无疑比过去,比刘郁,要高贵许多,不可一并而论了。
形态的变化,不是她变成怪物,而是她更高级,更高贵了。
“那你怎么才信我,我是说,放我上去。”
“当然要,等一会。你放心,你进来没多久就醒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啊,好了。”
说话间,昨天晚上那个长发如鬼的白衣女子也出现了。
她端了一个盆。
里面喷发的气味可知是一些珍贵的药材。
刘郁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他已经可以看到这个女人在发丝后的脸。
居然是个老妇。
那一脸子刀刻入骨的皱纹。
刘郁好玄没吐了。
反差太大。
这身材明明还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也不是老太婆,怎么就老成这样?这样一张老脸,该在步履蹒跚之人脸上。瞧她,最多是慢点,那苗条的身材,直挺的腰肢,却有那样一张老脸。
岳灵芝看刘郁:“你等等,很快,就会好的。”
她伸手。
自她的指尖,不用咬,也不用刀,血就从中滴出来。
滴滴答答的七八滴后,她收了手。
但脸色却不好。
这是精血,虽少犹多。
白衣女子道:“小姐,会不会多了?”
岳灵芝盯着刘郁道:“多?不。这个小子和你不一样,他至少修炼过武功,内力居然还不错。当然这不重要。可他身上的那股气味,的确是正宗驱虫散的味儿。不管他从哪搞来的,但亦有可能他有,或看过蛊神经……”
说到这里,刘郁神色一动。
岳灵芝道:“心跳,血液,哦,这反应,他看过。那秘笈呢?”
刘郁强忍内心惊惧道:“什么秘笈,我不知道。”
岳灵芝坐回去,摆动一下她的尾巴,道:“无所谓了,区区的蛊神经而已,我不管你从哪儿看到或得到,但没错的话,那是我五十年前放出去吸引天罗神教的。刘郁,你不知道吧。这秘笈,是我潜入天罗神教偷学之后盗出来的。你纵是看过,学过,也是没有用的。”
她说到这里,一指虿盆,道:“倒下去。”
这盆里的药物融入了岳灵芝的精血。
被白衣女子倒入到黑黝黝的虿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