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外,衣甲鲜亮的侍卫,平端着闪着寒星的长矛,步调整齐划一地向秦鸿三人缓步逼近。
“不愧是皇城禁卫!阵列整齐,杀伐之气浑然一体。”秦鸿负手而立,望着四周步步紧逼的侍卫,欣然赞道。
顾雪祺听到皇子鸿的赞叹,心中不以为然:周围这些侍卫,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气势有什么用?若想困住自己与哥哥,再来十倍或许可以办到。
顾雪祺对那些侍卫不屑一顾,却是扭头看向五十步外,之前与其交手的那名侍卫首领。这个家伙比较棘手,百招之内可分不出胜负。
花草树对皇子鸿的称赞却是认可的:眼前这批侍卫,虽然只是由普通的武者组成,但是从他们严密的阵列、统一的步调中,皆能看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兵士。特别那浑然一体的杀伐之气,必是经历血与火的战场锤炼后,方可有之。
像自己与妹妹这样修习极道之人,无论技艺如何精湛超群,也不可能拥有这般威武的气势。不过,凭这些侍卫要留住殿下,还是远远不够的。
真正能够威胁殿下的,是那几人啊……
花草树皱着剑眉,碧如深潭的双眼,透过缓缓逼近的侍卫,神色凝重地注视着……
在缓缓逼近的侍卫身后,四名首领打扮之人,或盘膝坐地、或斜靠墙壁、或抱臂静立、或侧卧于地。姿势虽然各不相同,却都静静地待在侍卫的身后,没有任何将要上前的征兆,仿佛他们不是前来捉拿强闯皇宫的贼人,而是前来看戏的观客!
即便如此,花草树依旧没有对他们放松警惕,从他们的身上,能够明显地察觉到极道气息,他们拥有着随时威胁皇子鸿安危的能力。
“来者何人?”先前与顾雪祺交手的那名首领,声音洪亮异常地质问道。
秦鸿听到这中气十足的质问声,视线从缓步逼近的侍卫身上收回,侧头望去:
这名首领而立之年,豹头、环眼、虎须,配上一身暗黑色的铠甲,形象甚是威武。
“本皇子,秦鸿!问话的是哪位将军?”秦鸿嘴角含笑,语气平静地回道。
“哗……”四周缓步逼近的侍卫,在听到秦鸿报出身份之后,齐齐收势驻足,声势整齐划一。
花草树注意到:侍卫身后那四名首领,在听到殿下的身份之后,身上散发的极道气息明显加强了不少。这使得花草树对他们更加的戒备。
“皇子鸿?”那名豹头环眼的威武将军将信将疑地注视着秦鸿,中气十足地问道:“可有凭证?”
秦鸿见他不信,右手从腰间取出一枚腰牌,递于站在身侧的顾雪祺。
顾雪祺双收接过腰牌,左手一抖,“嗖”地一声,腰牌直射先前交手的那名将军。
那名将军探手稳稳地接住腰牌,低头一看:手中是一枚圆形暖玉所做的腰牌,上面赫然刻着“帝国五皇子,秦鸿!”的字样。皇子身份确定无疑!
“末将,皇城侍卫首领林信,参见皇子鸿殿下。”林信在确认那名弱冠书生的身份之后,单膝跪地,右拳虚握,右臂垂直地面,左臂弯曲,左拳虚握置于右肩处,行了一个标准的参见礼。
“哗……”侍卫整齐划一地竖起长矛;
“哗……”侍卫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
“参见殿下”众侍卫齐声喊道。
“众将士免礼。”秦鸿双手虚抬地说道。
林信起身,先是挥手示意四周的侍卫各施其职。而后走到秦鸿身前,抱拳恭敬地说道:“末将职责所在,先前对殿下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宽恕。”
秦鸿略微摇头,面带微笑地说道:“林将军忠于职守,何来冒犯二字。到是本皇子,离京游历多年,朝夕想念父皇,今日终可得偿所愿,只想着尽快到父皇膝前尽孝,却忽略了礼法,惹得林将军误解。
真是罪过!鸿,在此向林将军致歉!”
林信见皇子鸿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先前的冒犯,却反过来向自己道歉。这样谦逊的皇子可不多见,心中不由对这位弱冠之年的皇子生出几分好感。
“末将不敢。殿下忠孝仁义,陛下若闻殿下归京,必然龙颜大悦。”林信恭维地接道。
“哈哈…,承林将军美言。鸿即刻入宫觐见。”秦鸿大笑着就要往皇城走去。
“且慢!”
秦鸿刚要转身迈步,却听到有人出声制止,不由循声望去……
花草树始终注视着侍卫身后,那四名作首领装扮之人。先前众将士参见殿下之时,四人就没有行礼。如今殿下将要进入皇城,他们却上前来制止,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不会是好事!
花草树递给顾雪祺一个小心的神色,双手悄然结成一项手印,以防不测。
秦鸿寻声看到:四名做皇城侍卫首领打扮之人,从谨严有序的侍卫队列中缓步走来。
林信见到走来的四人,眉头不由一皱,心中叹道:闹事的来了……
“末将,皇城侍卫副首领,终岚。见过殿下。”
姓“终”!秦鸿听到此姓,心思如电地想到:名篇《百家姓》囊括东州百家氏族,其中最后一句“第五言福,百家姓终”。这个“终”,指的就是东州终氏一族。看来,这位将军出身东州终氏。
“末将,皇城侍卫副首领,西勒·库斯特·创世。见过殿下。”
“创世”!秦鸿记得:西域诸多信奉神殿之中,圣光神殿信奉的主神,就是“创世神”。而圣光神殿的信徒,皆在自己的名字中加入“创世”二字,以表示自己对信奉主神的忠贞。这位将军,看来是创世神的忠贞信徒啊。
“末将,皇城侍卫副首领,巴斯·蒂瓜·熊。见过殿下。”
“熊”!秦鸿曾经游历南疆时,了解过:南疆部落繁多,各部落为了识别区分,自古流传以图腾作为部落的标示。而各部落的图腾形象,也是五花八门。有些部落用动物作为图腾,有些部落用植物作为图腾,有些部落用自然现象作为图腾。而且,各部落的居民都会将各自部落的图腾,加入到自己的名字当中,以表示对祖先的敬仰。这位将军,应该出身南疆熊部落。
“末将,皇城侍卫副首领,鬼影刺拳。见过殿下。”
秦鸿听到“鬼影刺拳”四字,感觉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游侠称号来的更加贴切。秦鸿游历北荒时听闻过:北荒之人,江湖风气盛行,相互间多以游侠称号相称呼。久而久之,游侠称号就代替了自己的名字。这位将军看来是从游侠转行做了官军。
秦鸿虽然依次从他们的名字中了解到他们的出身,却发现四人口中仅说“见过”,却不是“参见”;施礼也仅是“抱拳礼”,而不是标准的参见礼,由此可以看出:这四人对自己这个皇子即不尊敬,也不友好!表现得有些敷衍!
既然你们如此,本皇子也不必客气。
秦鸿侧过身子,也不去看他们,仅是淡然地问道:“何事?”
四位副首领对皇子鸿的反应也不计较,齐齐收礼。终岚率先开口说道:“殿下此时还不可入皇城。”
秦鸿听他此话,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为何?”
终岚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五位辅政大臣联名下令,任何入皇城觐见陛下者,必须有五位辅政大臣联名准许,方可入城。”
秦鸿嗤之以鼻地说道:“他们好大的权柄!本皇子入皇城觐见父皇,他们是管得本皇子?还是管得父皇?”
终岚对皇子鸿的话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末将等人,不过奉命行事,殿下若有异议,可当面质问诸位辅政大臣。末将这就准备车马,为殿下引路。”
秦鸿扬手喝道:“不必!本皇子入皇城觐见父皇,天经地义之事,哪用他们准许?他们若有异议,可入皇城与本皇子理论。”
说完,秦鸿不再理会诸人,举步向皇城走去。
秦鸿刚迈了一步,就觉眼前一花,有人已经挡在身前,只听此人言道:“殿下执意入皇城,末将等人若是不拦,事后诸位辅政大臣追究起来,末将等人担当不起啊!”
“鬼影刺拳,不得放肆!”林信没想到他们这么坚决地阻拦皇子鸿入宫觐见陛下。
如今鬼影刺拳的这一举动,往轻了说是“奉命行事”;往稍重了说就是“以下犯上”,往严重了说可就是“威胁皇子”那可是谋逆的重罪。
花草树与顾雪祺也没有想到,鬼影刺拳会如此直接地挡住皇子鸿的去路,以至于二人在鬼影刺拳行动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形势一触即发,大家都在等待皇子鸿的反应。
皇子鸿若不追究鬼影刺拳的犯上之罪,那么诸事皆好谈,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皇子鸿若追究起鬼影刺拳的犯上之罪,那么花草树与顾雪祺,将做好一举擒拿鬼影刺拳的准备;而另外三名副首领,也准备着随时出手救援鬼影刺拳;而林信却迟疑着帮助哪边,或袖手旁观。
言而,众人的揣测都没有发生。
秦鸿仅是眼神严肃地注视着鬼影刺拳,什么话也没有说,仅是注视着他,向前迈了一步。
鬼影刺拳行走江湖多年,无论多么狠辣的角色,都没能让他退后一步。可是此时,面对眼前这名弱冠之年,书生气息浓郁的年轻皇子,他却平生第一次向后退却了一步。
之后是两步,三步……四步……
明明知道眼前的皇子手无缚鸡之力,明明知道自己仅需一招就可取其性命,却不知为何:在他那双严肃眼神的注视下,提不起一丝杀意,提不起一丝反抗。
当鬼影刺拳退却至第五步之时,一道圣洁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住他的身影。鬼影刺拳精神顿时一振,将要向后退却的脚,稳稳地扎根于地面,终究没有再向后迈出。心中想要阻止皇子鸿进入皇城的信念,变得无比的清晰与坚定。
当圣洁的光芒突然从天而降,笼罩住鬼影刺拳的时候,林信、花草树、顾雪祺齐齐地惊出一身冷汗,之前三人都被皇子鸿的举动所震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子鸿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会有人突然出手。
这道圣光若是攻击性法术,并且落到皇子鸿的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后怕之余,赶忙看向施法之人,只见皇城侍卫副首领,西勒·库斯特·创世,双手交叉而握,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只听他声音空灵地说道:“鬼影刺拳行事鲁莽,冲撞殿下,理应受到殿下责罚,但请殿下看在他敬忠职守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而且,末将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可让殿下入皇城觐见陛下,又可让末将等避免遭到诸位辅政大臣的责难。”
秦鸿严肃地目光,缓缓地收回,回头看向周身散发着圣洁光芒的西勒·库斯特·创世,冰冷地说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