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清没等应之元说完,瞪着眼睛问道:“刚才就是你们两个搅闹的三清殿”。
安然刚要开口,秦茵立即说道:“没有的事!谁敢在三清老祖面前惹是生非”。常松听到话音,转过目光看向秦茵,不由脸色一变。秦茵笑嘻嘻对望:“道长颜色突变,难道认为我撒谎么?”。常松回头瞧了瞧常静,见常静也是一脸疑惑,知道师兄也看出了蹊跷,上前一步拉住秦茵的左手翻开手掌便看。
安然没想到常松对秦茵鲁莽,大叫道:“干什么?好好的老道士,怎么如此下.流”,说着话一手抓住常松胳膊向外就拽。常松胳膊上立时产生一股劲道,猛力一震,安然险些松手,急忙运力相抗,仍是拼命拉。常松轻轻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安然只觉手掌上滚滚不停涌来一道强过一道的内劲,自己运足力气也只能勉强抵的住,片刻间胸口发闷,虎口发麻,几次都要松开手。
常静坐在一旁,开始还有些惊异,过了片刻,见安然面色如血,呼吸急促,如果再强挺下去,恐怕五脏便会受伤,微微笑道:“常松,修道者无为无求,淡泊恬宜,你是想与个孩子比较高低么?”。常松哈哈一笑,晃动胳膊,松开了秦茵,安然就觉压力骤减,突然消失不见,浑身一阵轻松,如同得到大赦,长长吸了口气。但觉丹田燥热,内息翻滚,只要再挺十分钟,五脏六腑定会受伤。
安然看常松收力放手,自己也随之松开,走到秦茵身边:“他吓到你没有”,转身又质问常松:“好好的一个道长,刚见面就当众抓女孩子的手,是什么道理?”。常松不在意他的口气,连声说道:“不容易,不容易,没道理,没道理”。安然哼了一声:“知道没道理就好,我也不来跟你计较”。秦茵看安然很在乎她,心中欢喜,拉住安然的手掌:“常松道长并非对我无礼,是在看手相,你错怪他了”。
常松转目盯着秦茵,片刻才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看不透的,又何必看透”。常静点点头:“师弟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还为何执着呢”。常松朗声一笑,坐回到蒲团上:“师兄责备的是,事事有因果,何必分对错”。安然听到最后一句,心有所感,暗自叹息。秦茵笑盈盈说道:“道长们还要不要看手相,如果看够了,我们可不可以也坐下来”。
常静单手一摆:“请随便坐”。秦茵看旁边有空着的蒲团,拉着安然一起坐下。常松目光再不关注秦茵,炯炯直视安然,口中又连说几遍:“不容易,不容易”。安然被他看的很不自然,便不再客气,大声说道:“老道士有怪癖么?男女通吃?”。常松扭头看了看常静:“师兄,这小子当我是***了,哈哈哈”。
常静单手打礼:“小兄弟不用多心,师弟是欣赏你的本事。他喜武好动,精通道家内外功夫,更对道学仙法有所精研,本教之中,除了常观师兄,无人在这方面胜得过他”。
安然刚才领教过常松的厉害,自己绝非敌手,心想:“原以为答应胡乙替他出气是件轻松平常的事情,看来想的天真了。堂堂北宫教,怎么能是我一个无名小卒可以给折服的?”,想到此有些灰心,暗道:“那个小道士给我求的签还真准,万事不顺”。
应之元介绍完在座的北宫教长辈,指了指秦茵:“这位是元合师叔祖的弟子秦茵”,又指了指安然:“这位是武薇师叔的弟子始柔,嗯,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胡乙,没往下说。安然接口答道:“还是胡乙师兄的师弟,名号安乙”。应之元听他自己介绍,点了点头,向在座的长辈施了一礼,回身坐到蒲团上。
常静和常松两位道长齐声说道:“原来是元合师兄的门下弟子,果然了得”。胡乙向安然点了点头,对常静说道:“师兄,我对当年之事早已悔过,怪自己人心无知,现今功夫全失,只想静静的在教中度过余生,修习养生无为之法,还不可以么”。张子清未等常静答话,抢先说道:“常静师叔,胡乙之事你不能心软,现在有外人在,我们换个时间再商讨如何?”。
胡乙满面悲伤:“子清,常观师兄已然仙逝,如今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求重归本教,有何不可?现在倒是说说清楚,今天要不是之元请我过来,多少天了,我都见不到常静师兄?还不是你一直拦着?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可是咱俩都是俗家弟子,你也成家立业生有子孙,何必还要斤斤计较以往之事?”。
张子清大声说道:“胡乙,当初你叛离本教,将我打伤,弄碎了师父的真道屏风,还大言不惭说本教乃误人子弟的迂腐之教,难道忘了么?这时候又想回归本教,把伤人损物之事了结再说”。原来,当年胡乙与常观争吵,一怒反出教去。临走前动手抢夺师父留下的功法,常观一昧躲让并不还手,王子乙恰好在旁边出手阻止,结果争斗中,胡乙不小心伤了随侍的张子清,还打碎了当年王子乙向师父求来的真道玉屏风。张子清对此牢记在心,不能忘却。
常静不想让两人继续争吵,说道:“胡乙,你也不要埋怨子清,这两日我整治教务,因此少了见你。今日之元指名说想要见你,并提到当年窝棚村之事,那里的百姓说,只有你才能化解鬼邪作祟。之元的父亲和子乙师弟,子清师侄当年都涉及当中,常观师兄临终前曾说‘一解一结,终消劫数’,如今所有的人都聚齐了,应了常观师兄的箴言。自从你回到山上,我便安排你住下,虽没有答应让你回归本教,却并非我的意思,而是常观师兄早有遗言,必须等到人都聚齐,解了劫数,才能决定你的去留。现在终于可以遵行常观师兄的遗命了”。
张子清不敢与常静争辩,心想:“当年重伤于我,打碎玉屏风,这口气说什么也要还”。常松听常静说要遵办遗命,微微一怔:“师兄,你说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过”。常静笑道:“师弟有所不知,这是常观师兄单独叫我去内房嘱咐的,之后便坐在蒲团上羽化而去了”。
安然听了脱口问道:“常观道长是自杀的?”,随即觉得不对,连忙闭口,神色十分尴尬。常静也不介意,从身上拿出两张纸片,一张写的字迹隽秀,一张写的遒劲潦草。常观将两张纸放在地上:“你们都来看看吧”。
众人探身观瞧,见隽秀字迹的纸上写着:“贪生怕死,辱没声名”。另一张笔体遒劲的纸上写着:“生死何惧,一践承诺”。常松看完奇道:“师兄,遒劲有力的字体,应当是常观师兄所留,另外一张纸是谁写的,有什么玄妙么”。
常静微闭双眼:“写字的是个叫袁可依的小女孩,她是来取常观师兄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