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噗通!”一声的回应。唐砚霆收了枪,从十五米高围墙上远眺视力能及的远方。地上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桥上,公园,马路全部都被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行尸占领。他们,不,应该称之为它们,哪里有声音就往哪里去,速度不快,但是数量众多,假如有人在墙外发出巨大声响,行尸们会从四面八方赶来迎接他。它们无处不在,人类无处可逃。
“老公。”身旁年轻美女轻声叫道。
“嗯?”他回过头,“佐和子,怎么了?”
“嗯。”佐和子摇摇头,“还在想怎么出去吗?”
“被困在自家院子里真不舒服。对了,咱们家人都平安无事吧?”
“是,所有人都被接到安全区。刚刚接到卫星电话。洁娅她们的家人也很安全。”
“这就好。”他看向墙下聚集的行尸,感叹道,“明明是一群灵长类高智慧生物,现在却都变成了只知道破坏和进食的蟑螂。自作孽不可活。”
“老公,我们回去吧。”佐和子不想看到墙外的血腥劝丈夫一同离开。
被围困已有六个月,行尸大爆发是在一月十五日深夜。那天晚十一点,一间酒吧很多人尽兴狂欢,一对年轻男女喝得太多而被同伴扶到厕所催吐。
“我说,你们南方人酒量这么差怎么还这么贪杯?”男人帮同伴拍背。“话说你不是说你病了吗?带药没?”
“唔······呕······唔······”呕吐的男人面对马桶猛吐,左手因为痛苦而用力握住同伴的胳膊。
“喂,差不多了吧?我在隔壁‘二十五小时’订了两个房间,你和小玉去休息吧。吐好了没?”男人只觉得同伴握地自己手臂生疼,以为是吐出胃酸而过于痛苦。他扶着朋友站直身体拍拍背走在前面往外引。
“唔······”身后的同伴发出声音。
“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到房间再吐,然后好好睡一——啊——!”走在前面的男人发出痛叫。只见他被后面的人一口咬住肩膀,硬生生咬下一口肉!
“你······你疯了?!”他忍痛推开他往外跑。一出卫生间门他立刻目瞪口呆:原本在酒吧里狂欢的人们此时正分成两派,一派全身鲜血淋淋撕咬另一派的人,另一派的人有的对撕咬者拳脚相向,有的四处逃窜,有的找地方躲藏。女的被这样的场面吓得呆坐在原地大哭,但仍不可避免被撕咬的厄运。突发事件令人瞠目结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乱中一转头,两个人扑向他······
这是人类史上史无前例的灾难,人口减少多少无从查证,唐砚霆只知道目下墙外“默默无闻”活动的一定不能用“活人”定义。站在墙上的唐砚霆像一只雄鹰俯瞰大地,他视它们为敌人,它们视他为食物。
幸运的是,由于部分国家反应迅速,在主要军事基地建立安全区,保护少量人类的生存安全。德国汉堡基地一千七百名士兵,十二万九千名难民;法国比亚里茨城市两千九百名法-西联军,法籍西班牙籍难民八万人;日本横滨八百名士兵,十万名幸存民众;美国亚特兰大四千名士兵,七万名难民;中原国盛京,Lucifer防卫军十二万,二十六万难民,羊城十四万士兵,六十三万难民;巴西巴西利亚六百名士兵,七千难民。其余幸存流民暂且不计。
在盛京行尸爆发当天,唐砚霆便命得力干将率先救出部下军士及其亲属,其中包括唐家二十名女仆的家属。因此避免军队哗变。目前这批士兵及幸存者驻扎在盛京北部农业区,这里有中原国东北战略粮食储藏基.地。灾难爆发后这里人迹罕至,大量农田荒置,地下水源充足,是活人避难的最好选择。防卫军军营难以为大量士兵和难民提供日常供给,因而选择在地理环境较好,粮食储存丰富的北部地区。一到此处,司马诩命士兵强攻基.地争夺生存之本,并且下令士兵和难民轮番工作,以粮仓为中心十公里为半径,建筑五米高墙抵御入侵。防御墙仅耗时三个月便完成,兵民共同协作盖建房屋,打井取水,种植农作物,军民日常生活得到保障。
“······这是我们这个月的报告。”司马诩,刘昌懿等家臣做卫星视频汇报。
“我明白了,各位辛苦了。请各位尽快开发能源,保障日常供给,避免民众动乱,军心生变。”唐砚霆说完最后一句便切断卫星视频。自从灾难发生以来,外界可用能源日益短缺,不管哪个安全区,都在节约每一千瓦时电力,连接卫星就已经十分奢侈。城堡是个例外,房屋顶端有二十块太阳能电池板和一座风力发电机,日常供电无问题。因为唐砚霆是个怪.胎,秉持“大隐隐于市”,他真的在城堡里隐藏了大批物资和违禁品。城堡地下共二十层,每层都有固定种类物资。
负一层,直升机库;
负二层,车库;
负三层,足够武装一个旅的轻重武器仓库;
负四层,持续供给这二十二人生活四百年的粮食储备库;
负五层,不亚于格陵兰种子库保存的各种种子的数量的种子库;
负六层,日化用品和布料库等生活用品仓库;
负七层,图书馆;
负八层,超级计算机;
负九层,监控室;
负十层,实验室;
负十一层,医疗室;
负十二层,药物储藏室;
负十三层,杂物室;
负十四层,地下生活室;
负十五层,数码产品及机械仓库;
负十六层,粮食储备库;
负十七层,水泵室和净水室;
负十八层,电池组室;
负十九层,太阳石能源室;
负二十层,核能源室。
庭院南北处还有地下油库和煤炭库。
强大的物资支持,没有让他有高枕无忧的感觉,他每天除了在宽广的庭院放牛养羊钓鱼,没有自由。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是一片死寂,充斥着恐怖与恐慌,一贯的冒险作风仍旧鼓动他走出城堡。现在出城堡只有死路一条,城堡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一当男主人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家人就会旁敲侧击提醒他,让他面对现实。
“对了,秋惠(秋山惠丽奈),给我设计一个机器人,Alice用机械库的零件做一个吧。”他叫住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仆秋山,提出异想天开般的提议。
“这——好的。”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下来。“您需要什么类型的呢?”
“有太阳能供电,能飞,能滞空,最高升限两百米,最大速度五十公里,载荷十公斤,有机械臂,有高音喇叭,两台都可以自由旋转三百六十度的摄像头,借助地基信号塔传送数据,对生物和地理安全性进行主动分析,最远飞行距离八十公里。”女仆安静的用纸笔记下然后前往工作室进行程序设计,并交由Alice组装。
两天后的中午,样机制作成功,连同遥控电脑一齐交付。
“老公,你这是要做什么?”佐和子看着这造型奇特的机器人一头雾水的问道。这机器人有一组相扣式摄像头,拍摄无死角,并可以独立运动,一双模仿人手的三十公分长仿生学机械臂,两片机翼仿照“鱼鹰”直升机可旋转,机头上方有一个直径二十公分的天线兼太阳能板,腹下搭载外挂架。虽然造型怪异,似乎很实用的样子。
“既然出不去,就要靠这家伙帮我搜集资料喽!外面的情况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能清楚。”他信心满满的按下电源键但是丝毫没有反应。“那个······秋惠酱,A酱,不会是坏了吧?这样我要投诉的。”
“不是的,”秋A两人仔细检查机体,最后信誓旦旦地说:“昨天实验时间太长,没电了。”
“······”佐和子等人看着唐砚霆苦笑。
至少需要充电十五分钟才能进行飞行,唐砚霆只好背着M65狙击枪登上围墙观赏墙外夏季的荒凉。他透过瞄准镜看向远处,嘴里碎碎念着:“死气沉沉的街道,死气沉沉的马路,死气沉沉的住宅,死气沉······”他似乎发现东西乱入行尸群,他赶紧放下枪用望远镜寻找人迹。“找到了!”他的声音透露出他欣喜的情绪。
“唐先生找到什么?”秦洁娅随身陪护在他身边,被他情绪的迅速转变吓了一跳。
“那边有两个活人!”他指过去,女仆长也通过望远镜看过去,搜寻好一阵终于发现两个男人,他们不停躲闪时而躲避楼道,时而藏身车下,一步一步靠近城堡。这两个男人全身泥土,看不出具体相貌,他们已经围着围墙转了一大圈,四面都被数以千计的丧尸包围,他们没有靠近的可能。唐砚霆想过多用手榴弹或其他炸药炸开堵住混凝土大门的行尸,但是巨响只会引来更多,所以这个方案PASS。就这样绞尽脑汁思考十五分钟,下面的佐和子叫道:“老公,充了电可以试飞了!”
“等等,先别飞!”他回到地面从厨房装了一袋饼干在透明塑料袋里,挂在机械手臂上,给外面的两人送给养。待机器人升空,他指挥秋山惠丽奈遥控它到指定位置给他们空投食物。任务结束机器人准备返航——“成功了!”院内的女孩子们兴奋高呼。唐砚霆死盯着电脑屏幕,二号摄像头正在拍摄机器人后面的景象,“把二号摄像头拉近两倍。”
“是。”
摄像头近了,他观察那两个人的动作:得到食物的流浪者没有立刻打开包装进食,而是小心翼翼的带着食物离开这里,看他们身手不像一般流民,更像战斗经验颇多的老手。“跟着他们。”他命令道。其他人十分不解,有工作任务的去完成工作,没有任务的在主人夫妇身旁陪伴。
“他们两个有哪里不对劲?”佐和子也凑近盯着屏幕看。
“得到食物为啥不吃?他们躲避鬼东西的行动算是驾轻就熟,一般民众没这胆识。”一边说着,一边从地里挑出一个西瓜,切开两半用勺子大口大口的吃。
“唐先生,他们向西逃了。”
“那是五爱街方向,那还会有人吗?”
“说不好,那里有卷帘门,或许可以抵挡一会,估计这袋饼干不够他们分的吧?”他后悔没多拿点食物出来,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后悔说出这句话。
镜头下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简称A和B,B男蹑手蹑脚地走在后面,趁A不注意从道路旁的车盖上捡起一个扳手,随A又走了一段路,待不见行尸时,快步上前举起扳手用力砸下去,“啪!”就连距离地面十几米的传感器都接受的到。紧接着,B男用尽全力连续击打倒在血泊中的A,直到A男的**被打烂。
“他们什么深仇大恨下这么重的手?”唐砚霆沉思道。佐和子等人实在无法忍受如此血腥场面提前退场。他坐在位子上操控机器人。一时大意,他操控的机器人暴露在阳光下,移动的影子落在B的眼前,他猛地抬头往上看,一见到它心中一惊,慌乱捡起扳手投掷上来,唬的唐赶紧拉升免遭袭击。B见机器人越飞越高无法对其造成威胁,掉头就跑,唐砚霆也追上去,直到他躲进五爱大厦,唐才作罢。机器人降落在一个玻璃平台上进行充电。
唐砚霆电脑屏幕传来机器人报警:机体升温需关闭部分功能!下面列出十余项选择,他关闭机械臂操作系统,发动机等十项功能,仅仅保持摄像头和音频传感器。摄像头依旧在不断旋转观察四周情况。
十多分钟后,果然不负唐砚霆判断,B男蹑手蹑脚从大厦出来,见不到飞行机器人便安心的喘了口气,带着饼干继续前行。唐砚霆见此立刻启动机器人,在群楼的阴影掩护下继续追踪。
那人穿过马路,在马路对面的一台车窗挂满帘子的公共汽车前门停下,“咚咚-咚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车门一打开他就窜进去。
他让机器人自动降落在那公交车车顶,只留下音频传感器工作。
“孩子他爸,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何呢?”一个中年女人压低声音问道。
“老何他被行尸咬死了。”他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
“啊?”女人吃惊不小。
“这是我在逃跑的时候捡到的,你们赶快吃了吧。还有水吗?”
“没了,刚才妈说渴了就把水都给她了。”
“我看这附近没啥东西,咱们往河边开,找水。”
“嗯,那你小心点。”
这家伙骗人的功夫不错。唐微微一笑,看天色还早,便开启录音,去找茶喝。半小时后回来,他一面进行实时监听,一面打开录音。前二十分钟主要是汽车发动机声和风声,第二十四分钟刚到,只听震耳的“嘭!吱——”
“孩子他爸,怎么了?”
“坏了,车胎炸了。”
他听到这里便打开摄像头,原本水平的车顶现在向右前方倾斜。启动螺旋桨,在半空中他发现或许是此前爆炸声的缘故,引来几百具尸体,完全包围汽车,推得车子左右摇晃。
他实在不忍眼睁睁看人死亡,便通过机器人的扬声器播放重金属音乐吸引行尸向反方向前进。姑且救了他们一家一次。
“唐先生!我们墙外正聚集大批行尸!”在雷达室值班的卢思淼赶来报告。他一得到消息赶紧去雷达室观察情况。红外雷达和电磁波雷达已没什么作用,只能用监控雷达观测。正如女仆报告所说,四面墙外正用来不计其数的行尸,面目狰狞,令人恐惧。“火神航炮准备完毕,我们是否要发动攻击?”高墙上部署两百挺火神航炮,可对地也可对空射击,但是两百挺齐射的恐怖噪音足以吸引整座城市的行尸来此聚会,这是决不可取的建议。
“别急,别急。你们两个跟我拿一具RPG-7和五枚备弹。小淼,继续监视,如果有异常无线电联络。”
“是!”三人一同答道。
三人推着送弹车到达预定地点,这是高墙的西北角,距离他们所在位置四百米处有一座加油站,只要射得准,只要一发就能引爆那里的油库。
“噗——!”第一枚发射出去,大概过了三四秒的功夫,目标位置引爆起火——“轰!——”
“去下一个位置!”他们乘坐围墙上的运送车到达东南角,五百米开外是一个灌装煤气公司,原本是给饭店换气的公司,那里储存近千罐煤气,如果发生意外,丝毫不比加油站的气势差。
“噗——!”第一枚冲开院墙,卷起浓重的烟尘,他没时间等待烟尘消散,立刻上弹进行第二轮攻击。“轰!——”储藏煤气罐的仓库墙被炸出一个大洞,“第三发,跟你说再见!”火箭弹飞行四五秒,钻进洞,立刻引发大爆炸,熊熊火焰掀翻房顶,滚滚浓烟升空,仓库内时不时发出连串尖锐声响,在这里也能听到。行尸们逐渐追随巨响离开,唐砚霆安心许多,“飞蛾扑火。小淼,四面墙情况怎么样?”
“正在改变方向。”
“打开红外、超声波和电磁雷达检查一下是不是人为的。”
“刚刚检查过,没有活人活动。”
“那也开着吧,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小心为妙。”
“明白。”
回到监控电脑前,机器人悬空在一栋写字间大厦前,里面的活尸丝毫不在意悬浮在半空的“狱警”,这让唐砚霆立刻明白这些家伙是看不见的!
梦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