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哨锋和林清一起吃了饭，才忍不住开口：“小林，你这样待在警局也不是个意思啊，收拾收拾回家看看。”
汤哨锋如今已五十有余，无父无母，妻子在曾经出任务时，被绑匪劫持，出意外死了，自此再也没有娶过老婆，几乎大半辈子都呆在了警局，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在他看来，林清是不同的，林清正是花样的年纪，做事认真，丝毫不输给男人，只是却从未见她提过家里的情况。
据他所知，林清明明是有家的，听说在部队的时候，林清还请过假，原因就是为了回家探望亲人。
林清笑了下：“汤叔，我在这陪你不好吗？还是说你嫌弃我了？”
“怎么会嫌弃你。”在他眼里，林清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
“我只是想说，除夕你总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小林，我一直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你是…”
林清看着眼前的桌子发呆：“汤叔，你不知道，有时候，有家人倒不如没有家人。”
汤哨锋不懂她的意思，待他正想仔细问的时候，林清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清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去接个电话。”
“好。”
林清起身走到窗边：“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林清皱眉又开口道：“唐奕？”
“嗯。”
“怎么了？打个电话过来还不说话。”
唐奕咳嗽了一下：“清清，我的车没油了，就在你们警局门口，你方便过来吗？”
林清一愣，显然没预料是这么个情况，她没有多想，开口道：“你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好，我等着你。”
“等等！你离这儿远吗？太远了就算了，我喊个朋友过来。”
“没事，我就在警局。”
话音一落，林清已经走到了警局大门口了。
唐奕抬头，恰好看到走出来的林清，渐渐把手机放下了。
他正倚在车边，穿着一个黑大衣，军靴，双腿随意搭着，一副军痞的模样。
她果然没有回去。
林清走过来：“怎么就到这没油了？”
唐奕勾唇一笑，星星点点的光在眼里转来转去：“有。”
林清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往车边走，正准备打开门看看，却被唐奕拉住手腕，感觉到她手腕微凉，他忍不住紧了下手。
林清只觉得手腕一圈热度传过来，皱眉道：“干嘛？”
“怎么不回家？”
“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不也没回去吗？大半夜都逛到我们这来了。”随即挣了挣手腕。
唐奕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出来兜兜风。”
她嗤笑一声：“那你这风，兜的倒是挺远的。”
鬼才信他的话，哪个正常人除夕夜开车兜风的。
“小林，有什么事吗？”
两人应声看过去，汤哨锋看到唐奕，隐隐约约觉得熟悉：“这是？”
唐奕摆手打了个招呼：“汤叔，是我，唐奕。”
“哦！是你啊！北区小霸王！”
“咳，那都是别人瞎传的。”
汤哨锋笑了下：“你来找小林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我想带她转转，您看行吗？”
林清偏头，小声问他：“我什么时候要去和你转转了？”
唐奕痞痞回道：“现在。”
“好！那你们好好玩，晚了记得送小林回家啊！”汤哨锋觉得开心，看样子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小林也不至于这么孤单了。
还没等林清反应，汤哨锋已经进门了。
林清回过神来：“你车不是没油了吗？”
“有。”
林清微掀了掀眸子，语气阴晴不定：“唐奕，逗我好玩儿吗？”
唐奕再次拉住她的手腕，‘啧’了一声，刚暖好的手腕又凉了。
“这不是你来了就有了吗？是我开不动车了，正好你过来给我加加油。”
林清：“？”
这人怎么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
他面不改色：“清清，你别用这表情看我，你看，你今天也没回家，我也无家可归，要不你就陪我一起过呗。”
说着就打开车门，把她按进了副驾驶，林清几乎是被强势弄了进去：“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以前怎么没发现。
唐奕笑笑：“我是男人，力气当然比女人大。”
接着又补了一句：“以前我那不是让着你吗？”
她的心理活动都体现在脸上了么？
林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睁睁看到唐奕给他扣上了安全带，关上门，又坐到了主驾驶的位置。
林清突然也觉得有点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反抗他。
她仔细想了一下，大概是两个人都回不了家，她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怎么回不了家了？”
唐奕把车开了出去，回道：“我本来回去了，结果我爸又把我赶出来了。”
“他为什么赶你出来？”然后又嘲笑道：“总不是你骚的家里人都看不过去了。”
“嗯？”他偏头瞅了她一眼，“他让我出来给他找儿媳妇儿。”
林清：“…”
她偏头看向窗外，突然就安静了。
唐奕没看她，望向前方：“怎么不说话了？”
“那你去找啊，带着我是怎么回事儿。”
“我这不是来了吗？”
林清不知道怎么接，心里一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脑子里又回想起来那天的情景，唐奕那句话就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不停地绕：
“喜欢你…”
“喜欢你…”
她觉得脸微微有些热，随即又压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撇开话题：“去哪儿？”
“清鱼湖，那里热闹。”唐奕也不在意她的故意避开，那天过后的几天，他一直都在想那件事。
后来得出结论，林清大概不是不喜欢他，只是缺乏安全感，虽然他不知道，林清为什么会缺乏这个东西。
或者换一句话说，即使林清不喜欢他又如何，他唐奕有的是时间。
一个女人而已，他还追不上了么。
两人在青鱼湖转了一会儿，热闹也的确是热闹，只是大多都是一家人出来，小情侣出门的属实不多，虽然他们两人还称不上情侣。
路过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响起：“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