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剑阁,天下雄关,自然,只有天下闻名的名将才有资格镇守此地。征战沙场数十载,博得第七将星之位的孟浩自然有这个资格。他可谓是流枫国活着的传奇:三千残兵阻击前第七将星墨言斌,死里逃生;危难之中救当今天子,屠尽乱贼,拨乱反正;帅万军夺回国之门户剑阁……种种的种种都向世人彰显了他的不世之能。
可以说,有他镇守的剑阁万无一失,但……事无绝对。
将夜,勘查镜花水月的士卒们刚刚结束了一局不对等的牌局,输掉这个月俸禄的王五恶狠狠灌了一口烈酒,很是郁闷地说:“该死的!怎么老是输给你们!该不会是你们作弊了吧!”
“切!”王五收牌的战友一脸不屑地回道,“自己手气差不要怪别人技术好,看你这个月怎么和嫂子解释。”
被戳到痛处的王五猛地起身,用手指着这位战友说道:“赌牌厉害有什么!有种和老子单挑啊!软蛋!”周身涌动的淡红色红芒向所有人展示着他的实力。
自觉被王五羞辱的战友也被激起了血气,略胜于王五的红芒从他的体内涌出,同时猛地向前一步,将自己的身体贴近王五,十分有胆气地说:“单就单!有什么好怕的!”
没料想到战友实力大涨的王五骑虎难下,表面上气势十足,但心中早已有所退却,心中焦急万分,不住的想到:该死的!这小子怎么会提升的如此之快!赶紧来个人劝劝啊!我可不想和这小子打啊!
仿佛听到王五心中的呼声一样,在一群幸灾乐祸的人当中,突然一个人猛地站了起来,用发颤的手指着放置在屋子正中的镜花水月,满脸惊异地喊到:“这……这是什么?!”
王五认识他,这是不久前补充到他队伍里的新兵。此时王五真是爱死这个新兵小子了,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一脸正色,匆忙来到镜花水月至少,将新兵一把推开,对着身旁的战友们说道:“正事要紧!”使得那些等待全武行的士兵们一阵鄙夷,对于胆小怕事的伍长用眼神和行动表示了不满。
王五可没有什么心思管这些,只想用这理由当挡箭牌,逃过一劫罢了。但出于职责所在,他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镜花水月上,看着夕阳下同火烧一般的土地,他感到了一丝违和,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果然啊,新兵小子,是你看错了吧。老子我在这当兵快十年了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没有察觉异常王五有些埋怨的向着新兵说道。
“就是,”一名老兵把痛饮了一口烈酒,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事都有缚龙关的家伙顶着呢!怎么可能有人不经过缚龙关就跨过号称妖族乐园的天绝岭呢。”
听着前辈们的深深教诲,新兵有些茫然的说:“难道土地本来就是这样的?”
王五也回到了座位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酒杯,有些奇怪的问道:“土地怎么了?”
“刚开始我以为是火烧云把土地染红的,现在不是长秋吗?哪来的火烧云啊。原来这边土地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新兵略带羞愧的声音,传到老兵们的耳中不异于晴天霹雳,王五手中的酒杯不经意间洒落,染湿了他整条裤腿。抬头望去,他的战友都露出了同样惊异的神色。
“上报吗?”王五严谨的问道。
王五的战友们相视数息,用眼神完成了复杂的交流,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上报!”
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新兵,看着突然忙动起来的前辈们不知所措。
……
“嗯?”当差的小吏很是惊奇的看着这份有着红枫印记的线报,自打孟将军接管剑阁之后已经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到这种紧急线报了,小吏虽说不愿打扰将军休憩,但这种紧急线报按照军令必须送达将军的手中,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将军府内院。
路经枫园,一名白衣公子恍若嫡仙,立于枫树之下,与满树地红枫一同构成一副绝美的画卷。仿佛是被小吏所惊扰一般,白衣公子转过身来,向小吏展现着不负他气质的绝美面容。本应即刻向将军递交线报的小吏,不禁痴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白衣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吏,轻轻挥手,着急怀中的线报便同归巢之燕一般十分乖巧的落到了白衣公子的手中。
小吏回想起自己的职责,慌慌张张的想夺回线报,但又想起了白衣公子的身份,便小心翼翼地低头问道:“公子之意,可是由公子将线报送往将军手中?”
白衣公子将线报收入袖中,淡然一笑,轻言道:“然也。你自回吧。”那宛如仙乐的声音使得着急面色一红,直到良久后才敢抬起头来。小吏看着毫无人迹的枫园,回想起刚才公子宛若仙乐地声音,恶狠狠地拍拍脑袋,有些古怪地说道:“老子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呢!”便边回走,边想着自家媳妇的好处,试图将那道不似凡人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开来。
……
孟浩将军征战数十载,如今已经度过近百个年头了,若不是那一身强悍的内气,此时的他早已同不少老部下一般归于尘土了吧。见惯了死亡的他对于自己剩下的时光格外珍惜,此时正用着沙盘向自己最为出色,也是唯一活着的孙子,传授自己多年征战下来积累的经验。
“这一步走的不对,若是兵分两路,以外强中干一路为饵,将敌军引至此处,便可轻易吃了这路军队。”老将严肃的指正孙儿的失误,同时按惯例等待着自家孙儿的提问。
年方十六的稚嫩少年面容依稀与当年的第七将星有七成相似,同样的俊秀,却与之相比其更显柔和,秀气,不用说,这自然是从他的母亲那儿继承来的。但他的性子可像极了他的父亲,同样的好学,但正是由于这一点,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所以从这一点第七将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懂学却不懂如何去用,所迎来的只能是马革裹尸。
懂得多不如用的好,这血的教训使得老将星改变了教学方式,他不再撰写兵书,而是全心全意投入直接的授课之中。但为时已晚,几个子孙依旧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使得老将星对于仅存的一个孙儿格外疼爱——以自己的方式。
秀气的少年右手轻拖腮帮,闭目深思数息,而后略带疑惑的问道:“怎样保证敌军一定会进入全套之中呢?”
“嗯,”对于自家孙子找到了重点老将星感到十分满意,“利益。足够的利益可以让绝大多数的将领忘记一切的危险。”
看着自家孙儿依旧疑惑的神色,老人略带缅怀的说道:“你觉得,战争是为了什么?”不等自家孙儿回复老人便自言道:“保家卫国?为君解忧?不,都不是,同样的,也是利益啊。不入一流就代表难以长存,终有一日会为世人所忘怀。哪怕开始真的是为了家国,但被世俗所染,到最后能够坚持本心的又有几人呢?”
“说的好,名利二字不知毁了多少英雄豪杰。”不知何时,白衣公子已经站在了屋内,以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打断了这次谈话。
孟浩望了白衣公子一眼,如同已经习惯一般,对于他的神出鬼没没有丝毫的惊讶,只见白衣公子淡淡的点点头,孟浩心领神会,对着自家孙儿,言道:“然儿,你且出去,我有事要和你云叔说。”
“是,爷爷。”听闻长辈发话,孟浩然向二位长辈告罪,辞去。
见自家孙儿离去,孟浩露出慈爱的神情,笑着说道:“真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白衣公子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离去,也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说道:“的确如此。”
“那么,他能活下去吧。”老人自言道。
“是的,他能活下去。”白衣公子亦自言。
“如此就好。”老人望着窗外渐近的红云,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白衣公子看着老人宽慰的笑容,有着不忍,提议到:“其实你也可以……”
未等他言尽,老人便言道:“征战数十载,你可见我逃过一次?”
“……”白衣公子无言以对。
“我有几成把握守住此城?”老人平静地问道。
“不足……一成。”白衣公子回道。
“是啊,敌军都快打到门口了才发现,想必城中早已布满暗子了吧。”面对这种绝境,老人眼中迸发出一缕精芒,周身的气势同水涨一般不住攀升,同烈火般狂暴的内气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
“那么,让我这个老头子给新晋的年轻人一点礼物吧。”
看着燃烧生命回到巅峰的老将星,白衣公子地身影慢慢隐去,话语同天空中传来一般,空灵、飘渺。“然儿我自会好生照料,有你的兵书在,他必然能成为新一代的将星。老友……你好生去吧。”
“那么……”老人深吸一口气,如同龙吟般嘹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剑阁:“敌军来袭!全城戒备!”
天命历三千九百六十年,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雄关,沦陷了。除了随叔父离城游秋的孟浩然外,全城无一幸免。剑阁失守,举世皆惊;孟浩之死,举国皆悲。但他不愧将星之位,临死也带走了数万明远精锐,为流枫国大大减小了压力。
至此,当世两大强国旷日持久的大战已经打响。但依旧有人持有疑惑,明远的蛮子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攻克或者收买缚龙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