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厉虎的用意,朱徽婵又羞又恼,把大蒲扇扔在床上,道:“你胡说八道,原来是在欺负我!”
厉虎却正色道:“我可是认真的,若是公主千岁真的不喜欢这把扇子,我也只好把它送给别人啦!”
他说着话便要伸手去拿大蒲扇,朱徽婵却忽然一把将扇子抢过,抱在了怀里,道:“你这个牛魔王,大妖怪!你老实交代,刚才楼下的那个女人与你是甚么关系!”
厉虎却不回答,忽然胳膊一揽,已将朱徽婵整个身体抱在了怀里朱徽婵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推,却哪里能推得动?
她耳边暖暖地,只听厉虎的声音:“阿婵,你不用管我从前有过多少女人,反正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找她们了。<这把扇子既送给了你,从今天起,我的心里就只喜欢你一个,定会天天让你快活!”
朱徽婵被厉虎紧紧抱住,只感觉到一阵目眩神迷,好似坠入了幻梦之中,而这个胸膛如此温暖厚实,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依偎上去。她喃喃道:“你是说真的么,可不准骗人!”
厉虎嘻笑道:“我当然不会骗人,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朱徽婵耳根燥热,无比娇羞,嗔道:“你这牛魔王坏死了,我才不要!”
※※※※※※※※※※※※※※※※※※※※※※※※※※※※※※三屯营是一处位于山坡上的小村庄,距厩两百里,距胡蛮寨六十里。
村头的一大片空地上,已用木栅围起了一个营地,营地中有二三十个牛皮帐篷,而四周围则散布着不少手持着刀斧的大汉巡逻守卫。
营地齐整有序,这些大汉也俱是模样彪悍,一个个全幅武装,却并没有穿着官军号服,而是江湖上武者的装束。
这一队大汉,正是熊家的大罴部,而此处就是“恶狗门”的临时安扎营地的所在。
营地正当中的一座牛皮大帐里,四人围坐在一张桌案前,正是华不石、司马如兰、楚依依和熊百龄。
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一张摊开的地图,绘的正是胡蛮寨这一带的地形。而孟欢则站在桌旁。
“给鲁境分舵的信可发出了么?”楚依依问。
“禀告夫人,已发出了。”孟欢答道。
楚依依“嗯”了一声,对华不石道:“此地离鲁境不算太远,两日之内,他们必能有回信传来。”
华不石点了点头,道:“原本以为此番来厩,只要对付‘天诛’便可,却不料此事涉及之广,如今不仅京畿和北直隶的官府皆有所动,晋境的官兵也集结了过来,还有‘黑风旗’的女真族人马亦有可能牵扯进来,我们手中的力量太弱,此番从鲁境调援,实是无奈之举。”
楚依依道:“公子放心,鲁境分舵那边的局面已然明朗,袭击我们的白道联盟已瓦解了一大半,余下的几家门派不足为惧,有郭前辈坐镇应当不会有问题。”
华不石道:“但愿如此。”
他忽然转向熊百龄道:“熊老伯见多识广,不知对如今胡蛮城的形势有何看法。”
熊百龄道:“华公子此番布置,可是想要用守株待兔之计,引那‘天诛’的首领君父出来么?我们现在三屯营驻扎,与胡蛮寨距离六十余里,也守得太远了些,如若城里出了变故,我们怕难以及时反应。”
华不石道:“六十里虽是远了点,不过当下之势,恐怕也只能守在此地。依依夫人,我们派出的斥候可探明了各路官军的动向么?”
楚依依道:“曹暮云从厩带来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共计六千人马,在新店集扎营,离胡蛮寨约五十里,北直隶各州府的人马约四千余人集结在柳河一带,从晋境过来的三千骑兵到了遵化,与胡蛮寨亦是相距五十里地。”
熊百龄瞧看摆在桌上的地图,对照楚依依所说的地点,神色略为一动,道:“这般看来,这些官军分为三路逼进胡蛮城,北直隶各州府的人马和从山西过来的骑兵,将曹家的锦衣卫御林军夹在了中间啰?”
楚依依道:“正是如此,北直隶各州府的人马由兵部尚张凤翼调度,晋境过来的骑兵为宣大都督卢象升亲自统带,这二人皆属东林党人,他们包夹住曹公子的人马,其用意如何,实难意料。”
熊百龄凝眉道:“难道这两路官军想要向曹家的人马进攻不成?曹暮云手下足有六千人马,又是从京畿带来的精兵,便是真要打,想来也不会惧怕这些地方上的杂牌军罢!”
楚依依道:“曹公子所带锦衣卫和御林军,装备自是远远胜过普通的官兵,但若论战力,较之东林党的人马却有不如。北直隶各州的人马倒还罢了,宣大都督卢象升的‘天雄军’乃是当今大明官军之中最强的部队,即便只有三千人,便足可对抗曹公子的六千人马。”
熊百龄道:“但那卢象升只不过是执掌一省军务的宣大都督,胆敢攻打锦衣卫和御林军,他不怕被杀头么?”
“若在平常的时候自是不敢,不过如今太子被劫,情势如此特殊,可就说不定了。”答话之人却是华不石。
熊百龄的心计亦是不差,只是对大明朝廷之中的党争并不熟悉,待要再出言询问时,忽听得脚步声晌,有“恶狗门”弟子跑进帐来,行礼报道:“禀告少掌门,在南边发现一支马队,共有五十骑左右,正朝着本营的所在开过来了。”
华不石道:“哦?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号?”
那弟子道:“那马队没有旗号,看模样有点儿象是远途而来的商旅。”
楚依依凝眉道:“就是行商之人,也该当打出商行或者镖局旗号才是,这可有些奇怪了,莫不是敌人乔装前来袭营?”
华不石想了想,道:“是不是敌人,我们出去瞧一瞧便知。”
几人一同起身出了帐篷,来到了营门之前。
大罴部的营地扎在山坡上,居高临下,果见有一支队伍从远方而来,前后共有五六十骑,队伍中间却有十余辆大车,车顶俱盖有篷布,看上去确有些象是行路的商队。
这三屯营为偏僻的乡村,并非交通要道,路过这里的商队实不多见。但只见那支队伍徐徐前进,竟是直向着大罴部的营地行了过来。
来到山坡之下,一匹白马从队中驰出,骑在马上的却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青衫文士,面容清瘦,留有三缕长须,朝着山坡上的华不石拱手说道:“华少爷一向可好,可还记得当年豫境的故人么?”
华不石面带微笑,抱拳还礼道:“华不石岂敢相忘!数年未见,嗣昌兄风采犹胜往昔,小弟欣甚。”
这青衫文士,正是华不石在开封城里结识的杨小官人杨嗣昌。
当初杨嗣昌跟随着“恶狗门”的人马前往王屋山讨伐“富贵盟”,曾献计大破左良玉的骑兵马队,后来华不石离开了豫境,二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却没想到多年之后,会在此处重逢。
杨嗣昌策马驰到坡上,翻身跳下马来,来到华不石的身前,道:“如今‘恶狗门’声威显赫,名震江湖,嗣昌应当贺喜华少爷才是!”
华不石道:“杨兄过奖了!却不知伯母身体如何,现下可还在开封城中么?”
当日华不石曾给杨嗣昌的母亲诊过病,此时提起,杨嗣昌的神色却有些黯然,道:“老母已于年许之前故去了,多亏了华少爷当日所开的医,她老人家才能多活数年时光,且在身故以前神智清明,并未经受病恙的痛苦。”
杨嗣昌的黯然神色仅中持续了一瞬,便即隐去,道:“此番嗣昌前来拜会华少爷,一是为了叙旧,却还有一件要事相求,不知华少爷可否施以援手。”
华不石道:“当年在豫境嗣昌兄帮过小弟的大忙,若有所求华不石自当尽力。此处不便长谈,我们到营帐之内再叙如何?”
杨嗣昌点头称是,回身叫山坡下的马队停下,又吩咐车夫将那些大车赶上坡来,说道:“这十三辆篷车里,装的都是嗣昌从家乡带来的一点山货土产,权做给华少爷的见面之礼。”
华不石摆手道:“杨兄远道前来看望小弟已是难得,却还送来如此多的礼物,小弟可不敢收!”
杨嗣昌道:“这不过是嗣昌的一点小小心意而已,还请华少爷莫要推辞!”
听得杨嗣昌语气恳切,华不石微微一笑,也不再坚持,吩咐守卫的弟子闪开路径,让那些大车驶进营门。
未过多久之后,十三辆大车已停在了营地中央的帐篷外,而帐内杨嗣昌与华不石等人分主宾落座。
华不石道:“嗣昌兄需要小弟如何效力,现下总可明言了吧?”
杨嗣昌的目光扫过摊放在桌上的地图,深吸了一口气,道:“端阳节厩狮王大会宫驾被袭,太子和公主遭人劫持,华少爷应当有所了解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