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灵堂内,一双微挑的眼看着正中央那几个大字,轻笑一声:“写错了吗?我这些年在国外呆久了,中文可能不太好。”
路佳豁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走进灵堂的人。
那人一身红艳的衣裳,发丝在身后随着脚步摆动,眉梢微微挑着,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威严,可那张脸却分明和路原一模一样。
姐姐——
路佳的话几乎要吐口而出,却很快被萧陌拉住。
“我姐?”路佳完全回不过神来。
路原那么艳丽的衣裳,这么精致的妆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极致艳色,与其说是来拜祭,倒不如说是来砸场子的。
那个帮萧敬阳还了高利贷的人是她姐?那个与萧老巫婆有仇,即使人死了都不肯罢休的是她姐?
萧老巫婆一直在帝都,她姐更是早就出国了,他们什么时候结的仇?
“这怎么回事?”路佳转头问身边的男人:“我姐跟萧老巫婆究竟有什么仇怨?”
竟然连萧老巫婆死了都不放过?
萧陌抓着她的手,掌心没有温度,寒凉彻骨:“这些事,你去问路原吧。”
这些是萧家欠了路原的,再深再重的仇都是萧家欠了路原的,路原要告诉路佳他绝对不会拦着,可路原要想瞒着他也不能告诉路佳。
“这些都是十年前的吗?”路佳觉得心里卡着难受,路原早就出国,唯一有机会和萧老巫婆有交集的就是十年前萧陌回到萧家的时候。
萧陌没有放开她的手,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一片复杂明灭:“以后不要跟她吵,她比你想象中更爱你,更在乎你。”
萧陌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可她心底却隐隐涌上一种直觉,这件事一定跟她有关,路原一定是为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路佳反过来拉着萧陌的手,脸上满是迫切的期待。
萧陌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件事如果路原不愿意告诉你,我也没有办法说。”
这是他和路原之间的协议,也是他欠了路原的,仅此一件事,无论路佳怎么问,他都不能说,除非是路原自己愿意说。
路原一步步往大厅中央走着,萧文欣看到那身艳红的衣裳,看到那璀璨无比的各种钻石饰品,脸上的神色更加愤怒:“是你?是你让人把灵堂布置成这样的?!”
路原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充满蔑视和不屑,什么话都没有说,连脚步都没有停留,就往灵堂中央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奶奶,究竟是什么仇怨,竟然连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都不放过!”萧文欣想冲过去,但却被池绍简拉住,灵堂内的保安有数十个,而他带来的保镖只有五个,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我是谁?”路原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萧大小姐是贵人多忘事吗?居然问我有什么仇怨?”
路原停下脚步,垂落的头发往身后一甩,露出一张艳丽到极致的脸:“你好看看,我是谁?”
萧文欣仔细看着那张脸,柳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向上挑着,天生带着一股子高贵威严,她的五官精致绝美,是十分难得的一个美人,这轮廓,这五官,似乎有些眼熟,萧文欣怔怔的看着。
路原却不再停留,萧敬阳看到她,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路小姐,你来了,你能来祭拜我家老太太,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呵呵,是啊,她三辈子修来的。”路原轻笑一声,眼底却一片冰冷。
萧敬阳身后的姚兰絮拧眉看着路原,她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路原走到火盆前,目光饶有兴味的瞟了姚兰絮一眼,姚兰絮只觉得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剑,一扫过来,几乎都能扎进她的血肉,连灵魂都跟着颤栗,脚步顿时不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萧文宝来
路原抬手,在萧文宝的脸上摸了摸,笑着说到:“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萧文宝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动手,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没有躲开。
路原的话很轻很温柔,可姚兰絮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寒而栗起来,条件反射的就把萧文宝往后拉了拉,一脸戒备和警惕的看着路原。
“你干什么啊!”萧敬阳不满的呵斥:“路小姐来着是客,怎么能这么无礼!”
“路小姐,不好意思,家里人没见过世面,不要介意。”萧敬阳恭恭敬敬的道歉,对于一个能把他从城西高利贷包围中带出来的女人,他除了感激还有忌惮。
路原摆了摆手,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张冥纸扔在盆中。
看着那张冥纸被火焰吞噬完,路原才淡淡的说到:“我这么给萧老夫人烧纸钱,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起。”
路原的声音不高,只有面前的姚兰絮和站在一旁的萧文宝听到。
说着,她抬起头看姚兰絮:“你说她受得起吗?萧夫人?”
姚兰絮对上那一双眼,蓦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这个眼神,这个神态,这分明是十年前那双盛满怨恨和悲愤的眸子!
是她?!
她回来报仇了?!
“你是……”姚兰絮靠在身后的架子上,双腿像是被人卸了骨头一样软下来,要不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撑住架子,肯定要瘫软在地上。
“萧太太的记忆力果然是比萧大小姐好一些。”路原又把一张冥纸放进火盆中:“当初你们对我可是‘恩重如山’啊。”
姚兰絮看着满屋的冥纸和花圈,身子一点点变冷:“一命还一命,她已经死了,不关我们的事。”
当年的事,萧老夫人才是主谋。
“可她的死不关我的事啊。”路原拍了拍手站起来:“是我回来晚了点,只能给她置办一下灵堂了。”
路原看着正中间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字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放心吧,我这人数学很好,账目算得很分明,当初你们欠我的是一条命,我也只收一条,不要利息。”
说着,路原的目光扫了萧文宝一眼,然后落在姚兰絮身上,紧接着就扫到了不远处的萧文欣身上:“只是不知道这命是你们三个中的谁愿意出呢?”
姚兰絮身子一颤,把萧文宝抱进怀中,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萧家失去所有的权势地位,萧老夫人已经离世,没有人能保护他们。
不远处,看到自己母亲彻底事态的萧文欣总算想起路原是谁,脸色也微微一白。
当年萧家内,那满地殷红的血,那腥味仿佛还在眼前,那双带着怨愤的目光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挥之不去。
原来是她回来报仇了!难怪连奶奶死了都不放过。
“怎么了?文欣?”池绍简看出萧文欣的不对劲,忙把人搂在怀中询问。
若是清醒的时候,萧文欣一定会挣开他的怀抱,但此刻的萧文欣神思不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看着那双依旧漆黑清冷的眼,心底全是恐惧,就像是被梦魇到了一般。
“文欣!”池绍简摇了摇她,萧文欣勉强回过神,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彻底醒了过来!
不要紧,不用害怕!
她还有池绍简,池绍简一定会保护她的!一定会的!
路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瞟了一眼灵堂的中央,转身就要离开。
“你姓路,你是路佳的……”身后传来姚兰絮欲言又止的声音。
刚刚萧敬阳叫她路小姐,相比姚兰絮是听进去了的。
“路佳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路原微微顿了顿脚步,没有丝毫隐瞒。
妹妹!
姚兰絮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转到座位中的路佳和萧陌身上。
亲妹妹?!
所以十年前萧陌该带回萧家的人本来是路佳!萧陌当年爱的人也是路佳!
原来如此!
十年前,他们都搞错了!
路原转身离去,没有跟路佳打招呼,在和萧文欣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变缓,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一样飘进来,又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灵堂内坐的人不少,中央更是请了好几个得道高僧诵经做法,佛门的梵音吟唱在灵堂内回荡,遮盖了路原所有的声音。
坐在厅内的人只是看到路原走进来给萧老夫人烧了几张冥纸,看到姚兰絮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完全不知道之前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究竟说了什么。
——
楚航刚刚把楚母送回家,就接到了方云的电话。
“航哥,安季博士那边有消息了。”方云十分兴奋:“他说他已经找到解决路小姐后遗症的办法了。”
“真的?”楚航刚把车开出门,正想去找路佳,却猛得听到这个消息。
“他说这个治疗方案他已经修改了五年了,虽然没有试验过,但应该是能行得通的。”方云说到。
“应该?我要的是一定。”楚航斩钉截铁的说到:“我不会让路佳成为试验品!”
“这……”方云沉默了一会儿,他明白路佳对楚航的重要性,但任何的医疗任何的药品都会有失败率,百分百的安全百分百的一定是绝对不会有的。
楚航显然也是想到这个,顿了顿之后说到:“我亲自去看看。”
“亲自去?”方云大吃一惊,当初楚航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见路佳一面吗?现在人都没有见到,居然又要出去,就不怕路佳真的出什么问题吗?
“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帝都的所有事情由你全权代理。”楚航说到。
“你不带上我?”方云更吃惊了。
“不!你留着,程明渊已经到了国内,盯紧他,要是他轻举妄动,直接下手!”楚航说到。
——
痛!剧痛!
向原揉了揉几乎要裂开的脑袋,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个昏暗无比的房间。
手习惯性的在床边一摸,却没有发现灯的开关。
这不是他的房间?
床垫很柔软,却没有他家的舒服,被子的面料不错,却少了家中那种充满阳光的味道。
昏暗的空间只有窗帘的缝隙漏进来一点亮光,向原没有起身去拉窗帘,作为在娱乐圈中沉浮的人,自然知道很多时候窗帘是随意不能拉开。
借着那一抹微光,向原终于找到电灯开关。
光明重新降临,向原脸色猛地一沉。
眼前是一张凌乱的大床,他赤身**躺在上面,不远处还有一双淡粉色的高跟鞋,浴室中还有沙沙的水声传来。
这是酒店的房间!
向原眼神猛地一凝,昨晚他跟谁在一起?
头疼欲裂,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昨天他是和夏薇一起喝酒的。
作为艺人,即使是如向原这般站在整个娱乐圈顶峰的人也一样不能任性,自然真的不可能去倾情酒吧喝酒,他记得他们是在京辰娱乐的ktv里面喝了很久,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听着那一首一首悲伤的情歌,就这么一瓶一瓶的灌着。
那又是什么时候来到的酒店,什么时候来的这房间?
这是酒后乱性吗?
向原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简直要炸开!
他这是跟夏薇一起睡了吗?
怎么会这样?
向原捧着头,脑海中一片混乱!
现代的发展太过迅捷,随之而来的是大胆而又开放的性观念,向原身处娱乐圈多年,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贞操观念。也不可能说睡了谁就是一辈子,大家都是成年人,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散,抱着这样观念的人太多,向原要不是心里一直有人,也不会守身如玉到现在。
今天无论是谁在这张床上,他最多是开一张支票封口,数额还得看心情,可这个人偏偏是夏薇!
夏薇喜欢他,全心全意的追逐他的脚步,他知道,正因为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任何的回应,所以上次才忍不住下车和夏薇说开。
可却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形!
酒后乱性!他睡了夏薇!在那个人刚刚警告完他之后,在那个人刚刚狠狠的拒绝他之后!
这真像是一场报复!
向原自嘲的笑了笑,却发现头更疼了。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夏薇走出来,头发显然是刚刚洗过,虽然已经吹干了,可却因为没有定型水显得有些毛躁。
“你醒了?”夏薇笑着看他,却没有提昨晚的任何事情,只是转身倒了杯水:“喝点水吗?我刚烧了一点,宿醉的人醒来喝点温水挺好的。”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向原却没有逃避,他现在的心绪很乱。
“啊?结婚?”夏薇拿着水的手一顿,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你结婚是你的事,我顶多也就是喜欢你。”
“可是我们昨晚……”向原看了看凌乱的床单:“我不是不想负责,你给我一点时间。”
那么多年的执着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颗交出去十几年的心,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收回来。
夏薇,他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只是结婚的话,他没有信心能给夏薇带来幸福。
“负责?”夏薇把水杯放回桌子上,然后满脸诡异的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们俩昨晚酒后乱性了吧?”
“不是吗?”向原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以及身边凌乱的床单。
“哈哈哈!”夏薇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向原,你太可爱了!我觉得我更爱你了怎么办啊?”
难道不是?
向原眯着眼睛看夏薇,夏薇笑得都直不起腰来,可眼神却无比坦荡,没有一丝别扭晦涩,完全不像是经历过什么。
“嗯,对,昨晚我们睡过了,你要对我负责,赶紧娶了我!”夏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依旧笑得合不拢嘴:“我要在m国的水上教堂举行婚礼,要最豪华的飞机队形接亲,你不掏个一两个亿的聘礼我跟拼命!”
夏薇边笑说装模作样说到。
“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向原使劲回想,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东西。
“有。”夏薇收住了笑,脸上郑重起来,向原定定的看着她。
“你把我踹下床了。”夏薇愤愤不平的看着他,狠狠一拍椅子扶手,满脸的愤愤不平:“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果转身就翻脸不认人,一脚就把我踹下去,不就是抢了你一口酒吗?”
“我……”向原还想再说什么。
夏薇却直接打断了他:“你害我睡了一个晚上的地板,酒水就你来结了!哎呦,我的腰啊。”
“我今天还有训练,要先走了!迟到了这么久,秦导肯定要骂死我了。”说着夏薇起身去穿鞋子:“谢谢向天王的酒了。”
走到玄关口,夏薇还忍不住回头叮嘱:“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再走吧,虽然咱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但是你也知道哪些媒体眼里就没什么清白,要是他们写出一些什么惊悚的东西,秦导肯定要掐死我的。”
说着还双手合十对着向原说到:“拜托拜托,下次的酒钱我一定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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