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你很勇敢啊。”辰天扬眉道。
在座所有人，包括幽涟都是一怔。
那文官显是吃惊，沉声道：“大胆！何出此言？！”
辰天一哂，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辰天正色道：“大人在廷尉面前搬弄是非暂且不论，可是……断送公子前途，却是罪不可恕！”
那英气青年神色一凛，李斯淡淡一笑。
“胡、胡说！”
“胡不胡说，待我说出依据来，你便知道了。”辰天一顿，续道，“诸位都知李公子文从李斯廷尉，武从蒙恬内史，乃是文武全才，岂能区区任一郎中令？将军一职，需要的就是这种文能治军谋策，武能上阵杀敌的将才，让公子请命把守军事重地，才能人尽其才。”
说到这里，辰天换口气，看向对面那个硬朗的青年。
李由也放下酒杯，盯着他。
辰天莞尔，道：“大人为了巴结廷尉大人，不惜将公子前途断送，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啊。”
纵横家最擅长的就是从人的言行举止中挖出最深层的想法。辰天凭在鬼谷学来的三脚猫本事，顺藤摸瓜半猜半蒙地推测出这个结论，只不知是否真是瞎说。
李斯依旧不动声色。
那文官此时倒稍稍冷静下来，冷笑道：“你只是区区一个门客，以你的身份，再加上三言两语，就欲污蔑本官，是何居心？！”
“大人才是何居心？”辰天咄咄逼人，脸上挂着笑容。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带走！交给中车府令……”
中车府令？是谁？算了，他不见棺材不落泪，说不过就说不过，还敢来横的，看我给他最后一击，在鬼谷的十年可不是白过的！咦？
“慢着。”李斯淡淡打断。
“大人，此人今日污蔑在下，若不严加惩戒，来日定会对大人不利啊。”文官眼角还滴出了眼泪。
“这位大人实在是为李斯，用心良苦啊。”李斯说到用心良苦，眸中闪出了一抹凶狠。
那文官不说话了。
“大人说辰天仙师是贱民？”
“仙师？”
“这么小的孩子竟是神仙？”
“他是什么身份？”
众人纷纷在下面议论。
辰天差点笑出了声，心里乐道：仙师，这丞相胡撇瞎掰的本事也是有一绝啊，要进了我们纵横家，肯定是继师父第一人……
“辰天是昔日云梦鬼谷子大师的爱徒。”
“什么？”
众人又纷纷看向辰天。
辰天十分尴尬，然后做了一个重大举措。
辰天举起手，左右挥了挥。
“嗨……”
众人倒。
幽涟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
——
宴后，官员陆陆续续地都走了，膳厅还剩下李由，燃梦，幽涟和辰天四人。
“你好，我叫辰天。”辰天抱拳。
“在下李由。”李由亦抱拳回礼。
李由道：“李某自学成之日，便一直看不清以后的道路，仙师今日一言，令李某茅塞顿开，五台灵澈，多谢。”
辰天一愣，摆摆手，哭笑不得道：“什么仙师，那是你父亲瞎掰的，我真的只有十五岁。”
李由怀疑地看着辰天。
辰天也开始瞎掰了。
“好吧，我其实是云梦山上的一朵菜花儿，成精后被师父摘下来准备放到牛肉盘上作装饰，结果我变成了人，把师父瞎了一跳……总之我就是我，不一样的菜花。”
辰天一段话逗的众人乐不可支。
燃梦笑得捂着肚子，弹辰天额头道：“好你个小猴子，以后可以去当说书的了。”
辰天心想：这个还真的可以。
幽涟也笑道：“我要让父皇把你接进宫，天天给我讲故事……”
汗！这个就算了吧……
李由笑道：“好，我现在信你了。”
“信我什么？”
“你是菜花儿。”
众人又一阵大笑。
辰天喘过气来，忽正经道：“公子啊，廷尉大人是个好父亲。”
李由一怔，不说话了。
辰天语重心长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你要知道，他是你父亲。而且，今日这晚宴的目的，便是要解开你的心结。我说的这些，他早就考虑到了，只不过他明白，若是亲口对你说，你一定不会听进去。所以，才要宣之于我，或是其他有远见的大人们的口。”
李由依然沉默。
“回去好好想想，我相信你。由哥！”辰天鼓励道。
李由无奈笑笑，找了个借口走了。
幽涟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和伯父有过节？”
辰天莞尔：“看出来的呗。公子看廷尉大人的眼光极不自然，反倒是李大人看他时毫不遮掩，所以我还推测，是公子误会了李大人什么，而李大人实际上并没有做错。”
幽涟心中佩服，重重拍了辰天肩膀一下，赞道：“厉害！这就是鬼谷子大师教你的本领么？”
辰天：“……”
辰天笑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辰天心里嘀咕：你究竟是不是女的？
燃梦道：“小猴儿，我也回了，去看看你师兄。”
燃梦也走了。
好家伙，就剩我和这个暴力女孩了……
辰天正想找个机会溜时，幽涟道：“陪本公主转转。”
“好吧……”辰天嘴角抽道。
两个人在廷尉府里闲得转悠，来往的人见了都是同一个反应，先恭敬给幽涟行了礼，然后窃窃私语几声，赶紧走开。
辰天听清那些下人说的话，简直全身青筋突起。
幽涟好像没有听见那些风言，忽道：“你师兄怎么没来？”
习武之人与常人就是不一样，今日晚宴李斯本就不在意苍鸿是否来，也不多问，而幽涟师从东君，自然很在意苍鸿的行踪。
辰天如实道：“哦，师兄他吃了两个果子，然后就腹泻了。”
“果子？哪的果子？”
“就是府里的。”
“奇怪……府里的果子没毒啊，我小时候和由子都吃遍了。”幽涟托着下巴，觉得不对劲。
“啊？”辰天疑道。
“果子没毒，你师兄他不会吃了什么别的东西吧，例如说果子里的虫子之类的？”
辰天也越觉不对劲，二师兄吃山上的果子从小吃到大，怎么会连有毒的都认不出来？再说就算有毒，二师兄应该也不怕啊，有一回二师兄被响尾蛇咬了一口都什么事也没有。
“嗯，你慢慢想吧，下人们来找我回去了，改天请你到宫里玩。”幽涟往前面那座轿子走去。
“噢！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啊！”辰天道。
“不谢！”
——廷尉府辰天住处——
“我说苍鸿，干嘛不去吃晚宴？”燃梦手里拿着一捧苍鸿前面吃的那种果子，一个一个往嘴里头塞。
苍鸿：“……”
苍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彻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