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轩熄了火,哑着嗓子想说点什么,但是晏修没有给他机会,迅速推门下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姜轩的心慌了起来,然后男人突然顿住,头也不回地说:“外面待着。”
孟姜轩的心蓦地沉了沉。
发生什么了?
难道……
不,不可能,宋甜甜冒名顶替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怎么会泄露出去?
他没有说,宋甜甜也不可能说……哥?
孟姜轩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心想就算是宋甜甜发病给晏修发了亲子鉴定,也不可能是孟尧升。
孟尧升有理由这么做吗?
这么做对他有好处吗?
孟姜轩把自己说服了。
可是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就倏地听见这栋别墅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哗啦啦地倒下了。
孟姜轩魂魄都要被吓劈了。
……
晏修不想和宋甜甜打太极拳,直接把亲子鉴定报告单拍在茶几,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红,和晏溪一样,眼尾薄红,只是他是男性,那一抹薄红就显得有血性,还有点血淋淋的。
他压着嗓子,把晏溪的死、这十个月对宋甜甜的袒护通通挤出脑子里,暂时空出了一个可以思考的地方,以免他会当场掐死这个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女人。
“宋甜甜……”刚开口就破了音,晏修嘴唇细微地颤抖着。
宋甜甜睁大眼睛,有几分茫然悄无声息地流露——她不再那么事事防备,就像雪山里的冷冰冰的草木回春,让晏修总觉得,纵使受千夫所指,他也能有慰藉。
现在看来,这个“慰藉”原来还是个赝品。
晏修逼着自己先不去想,先解决当下,可是心脏这玩意儿不听话,疼得近乎撕心裂肺。
宋甜甜低垂的视线抬起来,半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
宋甜甜早就料到这一天,如果……如果晏溪没死,她应该会把身份还给晏溪,然后离开。
至于离开以后如何,去哪儿,她没有想过。
她又误杀了晏溪。
说“误杀”,有人信吗?
孟姜轩都不信。
所以她执着一点可怜的骄傲自尊,冷淡地说故意的。
没有后悔的。
假的东西装时间长了,就可以变成真的。
比如她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害死晏溪,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可有些东西又怎么也不会变,比如这两张击碎她美梦的亲子鉴定报告单。
这一刻,达摩克利斯剑终于落下了。
早有预料。
宋甜甜冷静地想,意料之中的东西,怎么会有难过不难过、痛苦不痛苦的说法呢?
所以她刻意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怎么看怎么嘲讽的那种,她弯腰拿起这两张薄薄的纸,好像在遮住嘴角的笑意。
“快两年了。”宋甜甜好像舒了口气,轻轻地说:“这场戏终于要落幕了吗?”
果然,知道还沦陷,我该啊……
她陌生人似的评判自己。
然后刻薄地开口:“不过你也看见了。”
“你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她眯起黑色的眸子,“我是主谋?”
晏修原地愣成了一截不会呼吸的木头。
“你呢?”
宋甜甜古怪又痛快地笑起来,笑声越发强烈,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轻轻地抬手,楷去笑出来的眼泪,然后,苍白的嘴唇轻启:“你是帮凶啊,爸爸。”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