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兄弟也站一站,感受一下传说中那种偷窥魏承文的感觉。”说完,汪悔借着江决的胳膊翻了出来。
汪悔比陈直矮不了太多,和解蔷一起就快把平台霸占,他俯视着高台之下的秦楼,脚下空间逼仄,高悬于空,稍有不慎就得掉下去:“嚯,别别有洞天?”
“?”江决很是受不了他这种突如其来咬文嚼字的咏怀,“汪悔就不要显摆你这贫瘠的文学涵养了好么?”
汪悔见解蔷在那儿挪来挪去的,时而垫脚,时而仰头:“看啥呢头儿,来让属下也瞧瞧。”
解蔷为了给汪悔腾个地儿,灵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提醒一声“站稳了”,随后衣袍蹁跹,“扑簌簌”地一个翻转,和汪悔调换了个位置。
看着汪悔站上了她原来站的地方,眼睛的高度比破了眼的那一格高了一点,解蔷这下才确定地说:“那个窗户眼高了,可不是我戳的,星文不是说知道我会来偷窥么,怎么可能初一戳的洞,初六了还不换新纸?”
“所以还有别人也来这里偷窥过?”汪悔脸上皱出不少褶子,面露难色。
“显然啊,”解蔷耸耸肩,又拍了拍心口处,“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慌”
“这个眼儿打得还挺高,”汪悔目测了一番解蔷的身高,“可以确定那个人比咱头儿要高。”
“要不——再跟那个星文打听打听?”江决神色凝重起来,“当心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拉你出来顶锅。”
“且慢,”汪悔又眯眼盯上去,鼻子嗅了嗅,“这香味不是那墨香么?莫非他们秦楼的人自己戳自己的窗户纸?”
解蔷向汪悔招招手,叫江决让开,一下翻了回去,拍打拍打手上蹭的灰:“不知道啊!操!”
江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出一粒花生米,指挥一般的手势抬起到头顶,默契地接下解蔷的转折:“咱们北旗,向来是走一看三——”
“为了让咱们的头儿安心一些,”汪悔弯腰也跳进了房间内,说完摘了江决手里的花生米,一口嘎嘣脆。
“去查一查。”彭虞虽然话少,但也足以彰显出少年行事作风嚣张又野性。
一伙人故作阴恻恻地笑着。
魏建一盆冷水泼下来:“你们有时间查么?北旗还有一大堆事务,谁来处理啊?”
诸位热血小伙儿:
祁笙无辜地眨眨眼,也含蓄地表明不愿加入:“在下也不是那么好奇。”
“出了这扇门,只有死人和自己人,”江决把手搭在祁笙的肩膀上,“说吧祁大人,您想要怎么个死法?”
彭虞也遥遥敬他一杯,根本不商量:“三更便来送你,祁大人,一路走好。”
祁笙搓了搓胳膊:“啧,冷酷小伙。”
解蔷遥遥敬了彭虞一杯酒:“陈值教出来的小伙儿。”
自己人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陈值立马反驳,双手合十:“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陈某为人一向和善热情。”
彭虞别过脸:“”
祁笙看他们都不动筷的,起身给大家都加了一筷:“该吃吃,该喝喝。来来,在下能跟大家吃一顿也不容易的。”
“吃一次,弹一次。”陈值跑各个部门跑得最勤,那些官员跟他打招呼都是——“听说你们统领和祁大人又挨御史台弹劾了?”
“三人成虎罢了,哪里有那么要紧,就弹劾了两次。”祁笙还拿筷子比了个“二”。
“哎,成亲以后你就没法和咱一块吃了啊”祁笙惋惜道。
解蔷倒酒的手微微一抖:“嗯也不是,皇上也没说要我卸任啊。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会再提拔一个人上来做副手,分了我的权而已。”
“能提上来的还不是这里的几个,”陈值吐着苦水,“可最忙的到头来还是我!”
“老陈,别这么想嘛!”汪悔拍着他的后背亲切地说,“要不然人让你来挑,你挑个好用的。”
“那怎么成?想得挺好的,这事儿还得闫大人来定,”魏建哪能由得他们在这里胡闹,话题一转又说,“正巧我年纪也到了,再在北旗待下去,我儿子就废了。我想了想,可以给下边的小子们一些机会了。”
借此机会,魏建也向解蔷表达了一下他要卸任的诉求。
解蔷揉了揉眉心:“这事——我跟闫大人说一说吧,成就成了,要是不成,你儿子以后就得住北旗,给我们管教了!前辈,想好了啊?”
魏建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行!”
“哈哈。”祁笙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
每次和北旗的人吃饭,祁笙都很自在随性,不用进门一套虚的,出门一套虚的。
不想笑可以像彭虞一样全场冷这个脸,看不惯谁就能大着胆子去使坏,好像一个个没长大一样,有什么想法也开诚布公的说,且不论好不好,至少诉求明确,不拐弯抹角含含糊糊。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北旗传下来的风骨啊
听到祁笙没有来由的笑,解蔷喝了一口酒调侃着:“才喝几杯啊,就醉傻了。”
江决也不太受得住这天公酒的后劲,揉着脑袋嘲笑祁笙:“祁大人你这不行啊——”
解蔷哈哈大笑,让魏建快收了江决的杯子,嘴上骂骂咧咧,说这玩意儿是个一耍酒疯就喊着要撒钱的祸害。
“都不吃了?走不走?”
“走走走。”
“走——回北旗去。”汪悔醉醺醺地挥手。
“都关城了,你回哪去?”魏建一巴掌呼他背上,“去我家吧,俩通铺够你们滚了。”
江决摇摇食指:“有本少爷在,睡哪能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
解蔷笑着走在最后面,离开辰微之前意味深长地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窗户。
“走吧,头儿。”彭虞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各位爷这是离开了?”星文在前面招呼着,笑着目送一群醉鬼下楼,指使了两个跑趟小哥跟着,“小心让客人摔着。”
“星文。”解蔷搭上她的窄肩。
星文回身抬头:“解大人?”
解蔷沉默了一会,看着她:“我抠破的那窗户纸是不是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