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的温度一直降不下去,半夜的时候,竟然烧得开始迷迷糊糊的说起胡话来。
薄钧野叫了她两声,没叫醒。
他又倾过身,听了听,可她的声音太小,薄钧野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薄钧野以为颜珈想喝水,又下床去给她倒水喝,可他人还没下床,颜珈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薄钧野回过头,想要回过身再去抱抱她,可他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却听到了她口里溢出了一句清晰的话。
薄钧野的身体猛地一僵。
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兜头而下,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不由得想,一个女人,在最软弱无助的时候,潜意识里还要苦苦哀求着另一个男人不要走,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薄钧野不敢深想。
他顿在原地很久,再也没有任何心情去倾听她的呓语,将她抓住他衣服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
拿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出了门。
他站在医院靠窗的走廊边,抽了整整一夜的烟,透过青白色的烟雾,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天。
从一片漆黑到天际鱼白。
从寂静无声再到人声鼎沸。
直到陆陆续续有护士开始查房,他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回了房间。
——
颜珈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颜珈这一夜都在做梦,梦做得杂乱无章,一片混乱。
一会儿是自己被人绑架,一会儿又是唐璟言被警察带走,被判死刑,她拉着唐璟言的手求他不要走,一遍遍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被判死刑,你告诉他们,你是个好人,你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是他们栽赃陷害的,你告诉他们啊!”
唐璟言却怜悯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好人?你真的了解过我吗?颜珈,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清过我。”
表情陌生到让人异常可怕。
颜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里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楚,像是有人在剜她的心。
这个男人,在她八岁时,将无家可归的她带回家,一带就是十年。
而这十年间,无论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在她心里都是顶天立地的存在,是她心里的一座巍峨高山。
没有人能将他动摇。
她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心里,一放就是十年。
如今却有人这样诋毁他,她怎么可能会不心痛,怎么可能会不恨。
可她还来不及伤心感慨,场景一路变换,一会儿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旧工厂,她看着薄钧野一脸的鲜血,朝着她笑,轻轻的道:“别怕,我们这就回家。”
颜珈刚刚痛到无法言说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温柔的拂过,抚平了她心里深不见底的伤。
如今现实中,颜珈看着面前的这双眼,她突然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她真想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眼底还带着泪光,伸出手想摸摸薄钧野的脸。
她的手还没碰到薄钧野,薄钧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捏得颜珈的手都有些犯疼。
而且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