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已经被警方排查过一遍,想要找到其它线索很难。”
甘洛手里拿着小刀,将地上划的路线剥乱,“等我收了药,随你去看看。”
张肖揉了揉眉头,莫名感觉这丫头会是个大麻烦,“喂,你别到处乱跑。”
对方说话的当口,甘洛已经起身朝着砖窑走去,老式砖窑,有些部分已经坍塌。
她爬上废弃的砖堆,向着砖窑右侧废弃的砖房走,砖房是老式的卷棚顶,屋顶有几处大窟窿,从跨掉的窗户向内里看,可见里面已经生了草。
廊下木桩撑着没坍,桩间拉了尼龙绳,绳子上挂了长长的一排排晾干的益母草,屋子外围生了密密的芦苇挡着,到是瞧不见。
张肖赶过来时,甘洛已经麻利的将益母草捆好,一共三捆。
见她瘦胳膊瘦腿儿,他不由道:“需不需要帮忙?”
“这是晾干的,我拿的动。”
“走吧。我带你去棚子周边看看有没有线索。”
将草药放在路边,塞进芦苇丛里掩着,甘洛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在前面,裤兜里那把水果刀的把儿若隐若现。
张肖看着甘洛的背影,步子不急不缓,时刻保持着警觉,低压声音道:
“你说你害怕有人报复,所以不愿意去派出所提供线索。可你却把我叫来了这种地方?这儿你就不害怕了?”
“这不一样。”
甘洛立定步子看他,掏出衣兜里的口罩戴上,“同样都是提供线索,我个人觉得这样安全的多。”
张肖神色如常,但是双眸如鹰目,盯着甘洛没有挪开分毫。
甘洛眯眼一笑,显得有些俏皮,她知道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她不会说,至少不明讲。
“你不简单。”
“我不过十三岁少女,初二的学生,普通的很。”
甘洛收了笑容,抬手指了指前方,“我归家事多,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你是去还是不去?”
张肖想起学校里他和甘洛的谈话,以及她问过的问题,正色道:“我不兜圈子,丫头,你不去派出所的原因,是不是怀疑局子里……”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皮条客死的着实蹊跷,接到上面的命令后,只隔了两天便安排将他押回s城审问,可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出了事情。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甘洛耸肩,看着面前的人皱眉,“张肖哥哥是部队里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张肖狐疑的看着她,他的资料除了接收他的人,很少有人知道。
“因为你太直言不讳了。”
“即使觉得不对,也得搁在这里。”甘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补充道:“然后见机行事。”
她说的他自然知道,只是想求证自己的怀疑。
见对方没有再接话,甘洛直接转移了话题:“过了前面那条小溪,往前绕走两亩地的样子,就是小棚子的位置。”
“没有其它路了?”张肖看着面前过人头的芦苇,密密麻麻的生在地上。
“有,但是走芦苇里安全。”
“就因为你的推测?”
“嗯。”甘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生物停留过的地方,就会留下痕迹,难道你就没有闻到与众不同的味道?”
“什么味道?”张肖纳闷,他只闻到拨动草叶时草叶间的青草味。
“粪便的气味。”
“什么粪便的味道?”张肖皱眉,他的鼻子算是好的,怎么可能闻不到。
“人的。”
甘洛拢了一下袖子,系紧鞋带,朝着小溪对岸跳了过去,一脚踏在岸边,“过来。”
这活儿不简单,甘洛心里有些不爽。
循着味道走,有些偏离甘洛原先选定的方向,朝前走了十几步,在一丛踏到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团腌臜的白纸,和一团硬黄的排泄物。
“这鼻子够可以的!”
张肖看着地上几近风干的某物,看了甘洛一眼,将她拉到身后,警惕的看向四周,“走我后面,跟紧。”
“警察来过,再留人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得小心。”
甘洛向前一步,与他并肩,循着倒塌的芦苇路线看去,看芦苇杆儿折断的方向,“这个人解决完后,去了那边。”
看那团东西的状态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而且隔着的距离可有些远的,还能分类,想想这丫头的嗅觉可了不得,“干成那样,怎么闻出是人的?练了多久?”
“承让承让,你闻的年份可是我的两倍。”
甘洛瞪了张肖一眼。
局面有些尴尬,他今年二十六,甘洛十三,确实是两倍。
她嗅觉灵敏,还得从袁老头儿发觉她的嗅觉灵敏时说起,他教过她一些区别药材的法子,蒙着眼睛闻药粉,辨别几百种不同的药材不成问题,慢慢的也就训练出来了。
“先别过去。”
走到一半,甘洛拉住了对方,“虽然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是如果真找到了有价值的线索,也算是立了功,到时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说这丫头怎么这么热心,看来是有条件,“你先说来听听。”
“帮我找几位老师的去向,很简单,就是去……”
张肖听得动静,一把捂住甘洛的嘴,远处传来车轱辘的响动。
甘洛也听见了,扒开他的手,朝着旁侧高耸密生的芦苇后的小溪指了指。
张肖点头,用手势示意他断后。
此时无风,他们靠棚子太近,芦苇丛里移动势必拨动芦苇,无风时极易察觉。
对方还未靠太近,两人轻手轻脚穿过芦苇,返回小溪,借溪水两边的芦苇掩护,沿着溪边流向朝着棚子后侧靠近,溪水流动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了两人前行的细微动静。
“上次的处理干净了?”
甘洛仔细的听,粗哑的嗓子,听着喉咙有痰,说话瓮声瓮气有些中气不足,应该是中年男人的声音。
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有其他人。
“处理干净了。上午老大拿了寄存在这里的货,探听那边儿的意思,这个据点得废掉。”
声音尖细,年岁不是很大,也是男声,“这里隐蔽的很好,不知道条子怎么想到搜砖窑那边,咱们这里挨那里太近,三四年了都没事,你说会不会是?”
“别废话。赶紧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然后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说话的人声音粗暴,另外两个闭了嘴。
对方有三个人,他的身边有这丫头,张肖忍下,他得保证这丫头的安全,不能贸然行事。
摩托车的声音响起,棚子外的人确保火势腾燃,骑车扬长而去。
“泼水”的声音,汽油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甘洛听着棚子边的对话僵在了原地,她的双腿有些发软。
三个人中,她听出来一个人的声音,虽然粗哑加上有些瓮声瓮气,却还是觉得极其熟悉,她不确定,甚至有些不敢去想。
张肖见甘洛趴在溪水边一动不动,以为她吓着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已经走了。”
甘洛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撑着溪岸爬到岸上,拨开芦苇丛看向熊熊燃烧着的棚子,甘洛侧头看向张肖:“失踪的两个女孩子和这伙人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