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车站,孟纳镇的面貌呈现在林松眼前。
孟纳镇依山而建,旁边一条小溪绕镇而过,看上去与普通的内地山区村镇差不多。青石铺成的街道。街道两旁高低不一的房屋中间,还夹杂了不少充斥少数民族风情的木屋和吊脚楼,大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林松雇了一辆摩的,很快赶到孟纳镇医院。
孟纳镇医院是一座乡镇小医院,只有半新不旧的两层楼病房,住院的人不是很多,林松没有费什么事,就在一楼一间大病房内,找到了自己的哥哥林柏。
林柏和七八个老乡住在同一病房内,因为欠费的缘故,医院早就停医停药了,因此没有医生或护士来照看他们。
看得出,挨打的不止林柏一人,还包括那七八个老乡。
只不过,林柏被打的最重,到现在身上还裹满了带血的绷带,面色蜡黄,昏睡在病床上,不省人事。那七八个老乡都是林松一个村的人,大都认识的,见林松进来,都坐起来和林松打招呼。
林松顾不上跟老乡们打招呼,略微运起法力,右掌轻轻贴在林柏的小腹部,将一缕法力真元输入林柏体内,牢牢护住其心脉,确保林柏不会因伤势恶化而危及性命,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林松用神念之力检查林柏全身伤势。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林松吓了一跳。
林柏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
林柏的头被打破,重伤,现在虽然已经止血了,但伤口部位仍然有大面积的淤血。双手胫骨被人生生折断,胸部的肋骨也被打断了六七根,导致内出血,连带肺部也受了伤,加上医院停医停药,伤口大面积感染,如果不是林松及时赶来,估计林柏很难活过今天了。
看来,下手的人真是凶残歹毒啊!
摆明了是想将林柏活生生打死。
如果不是林柏年轻,身强体壮,扛得住打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被打死了。
林松不敢想象,如果林柏真的被打死了,年迈的父母会怎样的悲痛欲绝?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去年曾发生在同村的三阿伯身上,三阿伯一家虽然也像华夏农村绝大多数家庭一样贫穷,但父慈子孝,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谁知去年三阿伯儿子林云出去打工出事了,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回来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打击太可怕了。
三阿伯悲痛欲绝,眼睛都哭瞎了。三伯母整日以泪洗面,后来变得疯疯癫癫,目光呆滞,每天都在叫唤她儿子林云的名字。林云的妻子扔下年幼的儿子,不知去向。
好好的一个家庭,从此毁掉了。
林松不敢想象,如果林松被打死了,年迈的父母会不会悲痛成三阿伯和三伯母那样?林松至少可以肯定,可怜的母亲,会眼睛里哭出血来。
还有年轻的嫂嫂和年幼的侄儿,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惨淡人生?他们一辈子,估计都被那个杀人凶手给毁了。
想到这一切,林松彻底暴怒了。
林松不是个容易暴怒的人,可这触及了他做人的底线,他想不暴怒,都不行了。
林松面色铁青,目中杀机闪动。
他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这样残忍殴打林柏的人,他不会放过,一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林松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平静地问一个叫“林宇文”的中年同乡道:“文叔,我哥是怎么受伤的,谁下的手?”
林宇文叹道:“谁下的手,你知道了也没用啊。还是别问了,先准备准备你哥的后事吧。唉!我们这些苦命的打工仔,斗不过人家啊。你哥就是不服气,想跟人家斗,结果把命都搭上了。唉……”
林松懒得跟文叔这样的人废话,又问另一个人叫“林弘光”的同村青年道:“光哥,我哥是怎么受伤的,谁下的手?”
林弘光愤怒地道:“是黑狼会的人!听人说,黑狼会的人想将我们赶走,霸占我们做生意的商铺,那些商铺都是我们自己建起来的,还出了买地的钱,怎么可能让给他们!黑狼会就派什么降头师对我们下降。当时我们有三十多个同乡中了降,差不多被他们害死,只有你哥一个人没有事。你哥四处打听化解降头的办法,孤身一人到黑松林采了草药回来,熬药给我们喝,把我们救了回来。黑狼会的人看你哥坏了他们的事,就派人毒打你哥,还抢走了你哥的一块玉坠。我们几个老乡感激你哥的救命之恩,就在文叔的带领下,跟黑狼会的人狠狠干了一仗,虽然打他们不过,自己也吃了不小的亏,不过好歹将你哥救下来了。不然,你哥早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林松表情可怕地道:“那个黑狼会,是什么组织,有多少人?”
林弘光道:“听说黑狼会是几个越国人建立起来的,会众有七八十人,都是清一色的越国盲流。他们不敢公然在我们国内建立帮会组织,就拉了一个叫‘黑狼’的华夏人做会长。”
说到这里,林弘光怒不可遏地骂道:“黑狼那个狗娘养的汉奸,我草他奶奶的,表面上是黑狼会的会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真正话事的,还是老越的那些盲流。”
林松眉毛微微一挑,道:“老越猴子敢到我们华夏来杀人夺产,难道就没人管吗?”
林弘光叹息道:“现在大家都忙着挣钱,谁管这个呀。孟纳就是一个小山寨,天高皇帝远,并没有什么治安力量的。要平安,就只能靠自己。平时,我们都靠‘同乡会’来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的。至于老越盲流捣乱,反正边境有部队驻守,只要老越猴子不入侵,大家都一盘散沙惯了。没有惹到自己头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反倒被老越猴子欺侮了。”
林松默然了一下,又问道:“这么说,老越猴子杀了人,没人管。要是他们被杀的话,有人管吗?”
林弘光迟疑道:“应该也没有人管吧?前天一伙老越与川帮冲突,被打死了二个,川帮也死了好几人,伤了十多人。不是也没人管吗?在孟纳,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林松点点头,声音僵硬地道:“好。很好。”又问道:“光哥,你能带我去黑狼会吗?”
听到林松这么问,又见林松满脸怒色,众人都猜到林松冲动之下,可能会做出报复黑狼会的不智举动来,都惊问道:“阿松,你单身一人,去黑狼会干什么?”
林弘光叹了口气,难过地道:“阿松,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不能冲动啊!我们都不是孬种。可毕竟我们人少,打不过人家啊!你用嘴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会用拳头跟你讲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时候我们和川帮联系好了,大家联手,把那群越南猴子灭了就完了。唉!”
站在林弘光的角度,他这么说,当然是一番好意。
是为林松好。
因为他并不清楚林松的实力。
在林弘光看来,像林松这样的普通人去找老越猴子讲理,那还不被他们活活打死。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也不能改变什么,等于是无谓的牺牲。
作为社会底层百姓,林弘光也与其他绝大多数华夏人一样,总体上是习惯逆来顺受、忍声吞气的,有口饭安稳饭吃就行了,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反抗的。
不像某些外国人,终日想着如何侵夺别国人的财产。
当然,这是绝大部分华夏国民的陋习,并不是林弘光一个人的错,他只能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凭他个人的实力处理问题,求的是一个安稳。
见林松似乎想凭一己之力为林柏报仇,林宇文也叹了口气,索性将他知道的有关黑狼会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林松,也好让林松知道黑狼会的实力后,头脑清醒一点,知难而退,不要把他自己的小命也送掉。
在林宇文眼里,还没走向社会的林松,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小青年,跟他一样,是地地道道的弱者。在孟納镇,他们这样的弱者只有被欺侮的份。
林宇文说,黑狼会中的越国盲流都是偷渡者,他们没有房产,没有固定的工作,来孟纳就是为了发财。渐渐地,他们发现最快的发财手段,竟然是拉帮结伙,明里暗里抢夺当地居民的财产。
于是,他们就成立了黑狼会。
黑狼会的为首者,是三个越国退伍军人。
其中一人叫“阮开甲”,是黑狼会事实上的老大。
据说,阮开甲当过特种兵,身手很不错,手段很凶残,每次与当地人斗殴,都一马当先,下手毫不留情,在越国盲流中赢得了一定的威信,被推举为黑狼会“名誉会长”。
这个“名誉会长”,才是黑狼会的真正首领。那名汉奸黑狼,不过是阮开甲的傀儡罢了。
而越国盲流黎一笋和陈家雄两人,是阮开甲的左膀右臂,也是黑狼会的老二和老三。这两人身手厉害,生性残忍,尤其是黎一笋,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生生折断对方的手胫骨。
林柏的双手,就是被黎一笋折断的。
阮开甲还有一个重量级手下叫莫佳珠,是一位黑衣女人,据说是越国降头师,一贯以“下降”的手段杀人,被她害死的孟纳镇居民超过三十多人,如果不是林柏救了他的三十多名老乡,莫佳珠害死的华夏人,早超过60人了。
只是,莫佳珠害人的手法极其隐秘,没有人能抓住她害人的证据,明知她双手沾满鲜血,却对她无可奈何。
黑狼会的帮众大概有七八十人,据说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身材单瘦,长相像个猴子,但不怕死,战力反比普通内地人要强一些,因此孟纳镇的华夏人虽然人数众多,在没有抱成团的情况下,只有被他们欺侮的份。
除了黑狼会,越国盲流还组织了“凉山帮”、“同登会”等大大小小帮会十多个,勾结缅国“缅帮”、“菲帮”等盲流组织,在孟纳镇为所欲为,祸害百姓。
当地居民人单势孤,倒也无法拿他们怎样。为了明哲保身,往往不敢招惹他们,都有些害怕他们。
听了林宇文的介绍,林松暗暗冷笑。
对林松来说,几百个越国猴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那个叫“黎一笋”的越国猴子如此欺凌林柏,生生折断林柏的双手,还极端残忍地想将林柏活活打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松绝不能饶恕他。
已经将他列为必杀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