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呢,热水已经备好,你快去净室吧!”沈静仪见他失神,提醒他道。
陈煜回过神来,点点头,待到收拾完毕,再出来时,沈静仪已经睡着了。被窝里,她小小的脸颊在灯火下异常柔和。
落下一吻,他便揽着她沉沉睡去。
翌日,沈静仪醒来时感受到身边的温暖,弯起了嘴角,“今日休沐,我们一块儿去祖父那里陪陪他吧?”
陈煜掀开眼帘,颇为慵懒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手掌抚过她的腰际,“都听你的……”
外头白茫茫一片,院子里的冬青也被压得更弯,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刷刷地落下积雪。
打扫的婆子偶尔碰到一下,便又要重新扫去。
陈煜给沈静仪披上狐裘,衬得她清丽脱俗,却又带着一股风情,说不清得动人,道不出的雅致。
沈静仪看着他,突然一笑,陈煜的手一顿,快速地给她打好结,抬眼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越来越会穿衣了。”
知道她指的什么,陈煜眯了眯眸子,一把掐住她的腰肢搂至身前,“回来再收拾你。”
说着,拉着她离去。
慈溪堂,两人请了安也不同其他人多说,径自去了东院里头。
老太爷正坐在房里写字,里头烧着碳盆,异常暖和。
看到他们过来,眼皮未抬,道:“你们俩怎的不在你祖母那儿,跑这儿来了?”
陈煜挑眉,“又不是我要来的,”
老太爷一顿,瞪了他一眼,“哼,小兔崽子。”
沈静仪微笑,松开陈煜的手上前,“祖父可是不欢迎我们,这般嫌弃,往后我们怎么陪您下棋打发时间了?”
“哼,我看你是想来蹭饭吃吧!先说好,今儿个可没有鱼吃了。”老太爷几趣÷阁下去,四个大字便出来了。
趣÷阁迹苍劲大气,行云流水,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写不出。
沈静仪看了看,亮起眸子,“祖父这字当真了得。”
风起云涌,为何写这四个字?
陈煜也走上前,扫了眼,目光却落在老太爷的手腕上。
字确实了得,只是这劲道却比之前少了几分。
注意到他的目光,老太爷搁下趣÷阁,“老了,不如从前了。”说着,他擦了擦手,走下书案,“既然来了,陪我下几盘棋吧!”
陈煜闻言走过去,在炕上坐下,沈静仪便自主地去了茶房端来了差距。
老太爷扫了眼,知晓她是准备煮茶,眯起了眼睛笑呵呵地看着她。
素手翻转间,茶香四溢,就连陈煜挑起了眉头,她的茶道似乎又精进许多。
“有仪姐儿这样的孩子陪着你,真是你的福气。”老太爷咂巴咂巴嘴道,有些羡慕的意味儿。
陈煜勾唇,目光扫过沈静仪精致的眉眼,“那是自然,祖父是羡慕不来的,毕竟,祖母可不像母亲,也不像静仪。”
老太爷拉下嘴角,“就你得瑟。”说话间,沈静仪已经奉上热茶,“祖父,夫君,尝尝看。”
陈煜抬手接过,顺便将她拉到了跟前坐下,揽在怀中。
“嗯,火候不错,”老太爷呷了口茶放下说道。
“多谢祖父夸赞。”沈静仪微笑。
老太爷点点头,“如今接手了中馈,有些事不必束手束脚的,尽管去做就是。这府中祖父虽说不管事儿,不过祖父的话,却是无人敢违逆,就是这臭小子也不敢。”他看了眼陈煜。
沈静仪掩唇娇笑,“有祖父这句话,静仪便什么也不怕了。”刚说完,顿觉腰间的手紧了紧,她扬眉睨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小气。
中午在老太爷这儿用过饭,陈煜便带着沈静仪回到闻香斋,暖了手脚后,他看向沈静仪,“我曾听你说过,你与阮嬷嬷之间情谊堪比与你祖母?”
沈静仪默了默,点头,“是啊,小时候我母亲去了,我便被接到祖母那儿养着,那时桂嬷嬷与阮嬷嬷整日里带着我,祖母教我识字,阮嬷嬷教我女红,桂嬷嬷伺候我起居。起初,我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和乳娘的,其他人都是后来搬出嘉善堂了,才添得。”
“看来你与她们关系的确很好。”陈煜呢喃道,摩擦着袖中的荷包,想着要如何开口。
沈静仪眯了眯眼睛,“可惜桂嬷嬷还未享到我的福,便死在了沈卓那个小畜牲的手里,若是让我找到他,非得让他偿命不可。”
陈煜抬眸,“你想要他死么?”
“哼,要他死也太便宜他了,”沈静仪咬唇,“那个小畜牲,野心大的很,如今仕途已经断了,往后不可能再有机会,对他而言等于折断了羽翼。我若是找到他,定要他看看她母亲是如何跪在我娘坟前生生世世忏悔的。”
陈煜微笑,“这有何难。”
“什么?”沈静仪看向他,陈煜咳了咳,“我是说,等找到沈卓,我定让他跪在你母亲跟前磕头,看着她母亲。”
沈静仪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谢宸将他藏起来了,竟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说着,她抱着掐丝珐琅手炉,正准备起身,却听陈煜道:“这个,是你的吧?”
她回过头,目光触及他手中的荷包,眸子一缩,“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
她记得,这是给了阮嬷嬷的。
陈煜抿唇,避开她的目光,“阮嬷嬷服毒自尽了,临死前,手中握着这个荷包。”
“你说什么?”她颤了颤,心中一片冷凝。抓过荷包,翻看了几遍,确定就是她的。
可是,阮嬷嬷服毒,为什么?
“为何自尽?”她抓紧荷包。
“我也不知,你觉得是为何?”他目光沉静。
沈静仪想了想,摇头,“不,肯定是有人杀了她。”随即,她盯着陈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陈煜沉默。
“是昨晚?”
“是……”
沈静仪落下泪来,将荷包愈发攥紧,“阮嬷嬷也死了,我都还没让她们享过福,还没奉养过她们。”
“此事依我看,只怕不大简单,”陈煜替她擦了擦泪,道:“你想想,阮嬷嬷一个寻常嬷嬷,一无仇家,二无欠债,为何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