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违心的话,她只是一个小丫头,竟然不知不觉、蚕食掉他的心!
可是她呢?
不甘哪!真真不甘哪!
“少主。”孟来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再次出声。
“孟来,你说,这丫头有哪点好?说脸蛋,或许勉强是个小美人,说身材,干瘪得像孩童说性情,表面上或许算乖顺,可是实际上倔强得要命。”他嘴里数落着,可手指却极轻极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可是怎么办呢?我真的对她很上心啊……”
“少主,祁姑娘的坚持,您也看到了,如果您只是傲雪阁的少主,未来的阁主,那么您的决定绝对不会有人有意见,可您还是王府的少爷,且依照目前情势继续发展下去,那位世子爷被废是迟早的,王位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会落在您头上,这个身分就注定你们两人是不可能的。”
是啊,他又何尝不知道?两人身分的差距注定了她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而她宁死不愿为妾,甚至不愿与人共事一夫,两人的关系注定陷入死局。
可是不甘心啊!
“孟来,我是个残废呢。”公冶傲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猾的浅笑。
孟来一愣,讶异的望着他。
“不仅是个残废,还是个脾气暴躁、自暴自弃,不让任何女人近身的残废。”公冶傲继续说。
孟来瞬间了解了他的意思。“这也只能拖时间罢了,您总不能装一辈子的残废吧!”
“只要能得到她,就算装一辈子的残废也无妨,不过,我不会这样委屈她的。”
公冶傲轻笑,手指头勾起了她摊在枕上的发,放在唇下印上一吻。“就是拖一下时间,我会想出办法解决的。”
她死了吧!
祁紫璇意识模糊间,觉得整个人像被火烧,又像被热油烹煎,她一定是死了,然后在地狱里受刑。
可是为什么?她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她尽心尽力照顾病人,在职责内给予他们最好的对待,让他们在伤病中感觉到真诚的关怀和温暖,十几年来,多少病患感激她,为什么她还要下地狱?
好痛,好痛啊!谁来……谁来救救她……
“丫头,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乖……”
是谁?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是谁?
“换药的时候手轻点,别弄痛了丫头。”
“少爷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少爷……谁?丫头是……我吗?
痛似乎减轻了,火似乎也熄灭了,她轻轻的吁了口气,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她有些茫然,眼神空洞的瞪着前方。
“丫头!”一声低喝,旋即视线里闯进一张脸。
“少……爷?”她眨眨眼,茫然的眼神慢慢的清醒。
公冶傲松了口气,方才发现丫头醒了,可那双眼却空洞无神,好像失了魂一样,让他下意识的喊了她。
“醒了?正好要喝药,不过喝药前先吃点粥,我让人送过来。”公冶傲低声对她说着。
“喝药?我……怎么了……”祁紫璇有些迷糊,动了一下身子,剧痛瞬间袭来。
“嘶!”她倒抽了口冷气,同时记忆一下全回笼,那杖责、那剧痛、那绝望……本已经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恐惧滑过她的眼眸。
“丫头,别怕,没事了。”公冶傲清晰的看见她那双一直很坚强无畏的眼底浮现了恐惧,心下一痛。都是因为他,才让这双清澈的眸子里留下了抹灰暗色彩。
“少爷……”祁紫璇哑声低喃,他话里的安抚、毫无掩饰的关心、眸底的心疼,还有眼下的暗影,让她的心微微被触动了。
“还忍受得了吗?!”公冶傲心疼的替她抹去额上的冷汗,愧疚的轻声问。
“嗯……”祁紫璇连开口都累,所以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孟来那里有药可以止痛,不过他说会伤身,忍得住最好不要吃。”公冶傲轻叹,既不忍她痛,又不愿让她吃那会伤身的药。
“……没事,我……忍得住……”祁紫璇无力的说。
扣扣两声轻敲,门外传来我的院子管事张嬷嬷的声音。
“少爷,奴婢送粥和药过来了。”
“进来。”公冶傲起身,从床沿移回轮子椅上,把位置让给张嬷嬷。
祁紫璇勉强吃了几口粥,又把药喝了后,已经累得动弹不得,趴在床上又昏睡了过去。
公冶傲蹙眉忧心的看着床上的人,本来她的身子就已经很差了,这一次遭劫,更是大伤元气,孟来说,得精心的养个一段时间,否则怕是有损寿元,且难有子嗣。
“少爷,您别担心,奴婢以前在家长期照顾行动不便的婆婆,对照顾病人很有经验,一定会照顾好紫璇姑娘的。”张嬷嬷低声保证。
她的丈夫是傲雪阁的一员,这次她被挑中进王府时,原本还纳闷着傲雪阁何时也揽这种差事,不过当她听到神医堂主称少爷为“少主”的时候,也就理解了。
紫璇姑娘算是少主的恩人,毕竟连孟神医都办不到的事,紫璇姑娘做到了,所以她会尽心照顾她,以后他们也都会与她真诚相待。
“多谢了,就劳烦你多费心。”公冶傲叹道。
“这是奴婢该做的,但少爷,奴婢多嘴一句,您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如果紫璇姑娘知道您陪着她两天没阖眼,肯定会担忧的,这些日子紫璇姑娘有多仔细照顾少爷的身体状况,少爷您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我不放心她。”公冶傲摇头。
“奴婢让铁柱在这儿安置一张软榻,少爷就在软榻上眯下眼稍事休息,睁眼就能看见紫璇姑娘,这样可好?”不得已,张嬷嬷只能这样变通。她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对姑娘家的名声有碍,可这都是傲雪阁的人,没有人会乱嚼舌根,而少爷再不休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好,去办吧!”公冶傲点头。他倒是没想太多,因为在他心里,祁紫璇已经是他的人了。
祁紫璇再次睁开眼睛,已是隔天深夜,屋里只留下一盏油灯,昏黄光芒带着些许朦胧,隐约间,她看见了床边不知何时放了一张软榻,而公冶傲正躺在上头,面对着她的方向侧躺着。
莫名的,脑子里突然闪现“灯下看美人”这句话,虽然眼前这个“美人”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可还是无损他俊逸的容颜。
他是多久没睡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等等,他……他怎么会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