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神秘的黑衣人始终没有现身,让我焦虑不安的不止这一点,本来我和岸上埋伏好的警察还有手势交流,到后来,我用力甩动胳膊,都没有任何人理会我了。
来到约定地点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傻子都知道计划肯定失败了,我百无聊赖的看着不远处的垂钓老叟钓鱼,就在他钓上来第十条小鱼的时候,天气突然骤变,阳光藏于深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毛毛细雨,如果是平时,如此良辰美景,我定会细细品味一番,可现在我只是感觉到凛冽刺骨的阴冷。
我打算放弃等待,开始走回头路了。
刚转身,那钓鱼的老叟便自言自语道:“上天选了你,我偏偏要毁你,毁了你这不成器的破玩意”。
这话听着好不凄凉,我不知哪来的无名火,再加上动了恻隐之心,跑过去夺了老鱼叟的鱼筐就往那漓江水里倒了去。
本以为那老头儿会暴起然后破口大骂,没想到他居然笑了,笑完便道:“好啊好啊,你本不知他们为何物,我亦无法除掉他们,如今倒好,你倒是替我解决了这十只麻烦虫,妙哉妙哉”。
我听完这老头子说话,心下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说话还这么多之乎者也的,更何况我他妈一句都没有听懂,于是我便说道:“老爷子你说什么我不懂,不过我放了这些鱼儿,倒是替你积德了”。
那老头儿说话始终面对江面,绝不露脸,我四下诧异,心想这人是不是有病。
只见他收起鱼竿,缓缓起身,慢悠悠的说道:“我忘了告诉你,这交易只能在没有旁观者的地点进行,你擅自违背誓言,我只是除掉了那些旁观者而已”。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他们迟早都要变回去,如今他们只能永远被困在这水浅草长的漓江,直至死亡了”。
他的话好像有一股魔力,搅得我心神不宁,我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鱼筐,尝试着用一种和善的态度问道:“老人家说的什么,我实在不懂,但请赐教”。
那人听说,一个转头面对着我,骂道:“孺子朽木,不可教也”!
我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全身都开始寒战起来,没想到眼前这老叟就是那晚的神秘黑衣人,再一次见到他那阴深深的鬼脸,我的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抽动起来,随即一个趔趄,我便向后摔了下去。
多么熟悉的画面,没想到再一次发生了,而这一次,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连卖油纸伞的大妈都已经收摊回家了,我强制自己淡定下来,但是全身就像抽风了一般,极度的恐惧彻底征服了我。
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走上前,而是用一种藐视的眼光看着我,冷冽的眼神就像一把刺刀,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脏,我尽量的调整呼吸,拼了命的让自己崩溃的情绪恢复过来,终于,我的努力有了回报,我开始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尝试着让自己站起来,可那个家伙就在眼前,那样阴冷的盯着我,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贱笑。
这让我无法完全集中精力,只能勉强的坐起来,迎面吹来的寒风夹杂着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此时已然没有任何气力再去挣扎,便静坐在原地不动,待到雨停,渐渐地我的四肢恢复了些许力量,由于天晚,再加上天气阴冷天色极差,四周围寂静无比,我看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盯着我看,虽然让人有点毛骨悚然,但一直盯着我也就无所谓了。
看他的眼神变幻莫测,莫非他在等待我说话?
思虑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于是尝试着开始与他对话,我首先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得到的回答是:“我是神”。
我心想你是神经质,哪有你这样的神,简直衰爆了,但此时此刻身处此种境地,也由不得我了,我想了想,干脆顺着他的思路问下去,兴许还能问出点什么来。
“你既然是神,追我这个凡人做什么?”我继续问道。
他对我的问话不屑一顾,反而反问道:“如果你事先知道我是神,你还会不会想要远离我?”。
“会!如果我遇到的是你这样的神”,我斩钉截铁回到。
本以为他会动手,没想到他淡然一笑,接着说道:“你本不应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怪我,悔不该让你一个人”。
我心里瞬间将这神经病骂了千万遍,此刻我只想吐槽一句:“我他妈变成什么样那是我爸妈该管的事儿,谁让你这神经质来操这门子心了!”。
我被他气的血气上涌,差点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最后发现自己最近实在太弱,连可以喷的血都没有多余的了。
可恶的是他居然淡定的继续说道:“我可能等不了你十年了,但愿我会引导你,今天这个交易,就免了吧,明天你去遇龙河,有些事情,我自会告诉你”。
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面前的空气突然挤压变形,紧接着画面就像被定格了一般,空间被挤出两道刚好容许他走动的时空门,只见他缓缓步入其间,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消失了,整个过程我周围的一切都完全静止了,连飘扬的绿柳都停在了定格的那一瞬间。
他消失了,四周围瞬间恢复了原貌,杨柳依依,暮色绵绵。
我至今回忆起这件往事,还会不自觉想起某人的一首歌,歌词里面有这样一句:“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殇”。
我的脑袋依旧凌乱,但我坦诚,我开始对这个自称是“神”的男人,有了莫大的兴趣。
顺着记忆中的街道,我回到了女房东的客栈,她见我这般零落,以为我遇上了劫匪,赶忙招呼其他小二替我温水洗浴,然后陪她吃了晚饭,随后我便步入房间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洗漱完毕,出发了,我和女房东说是去遇龙河看看,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好好出去玩过,她倒是很欣然的就同意了,还叮嘱我再遇上劫匪要记得报警。
来到江边,看着远处的绿渚,心情大好,叫了漓江上摆渡的船家,和他谈好了价钱,顺便在他的极度反感下检查了他仅仅是一位普通人之后,我们便顺流而下,向着遇龙河出发了。
一路上那真叫风景美如画,那一份怡然自得的惬意让我诗兴大发,于是乎,脑海中便生成了一首淡雅的《漓画》
清风徐碧波,
翔鱼隐绿墨。
悠然船上人,
天地融漓色。
清风绿水间,映着蓝蓝天,白云朵朵,美不胜收,如此畅快舒适,以至于船家喊那句:“小哥,前面就是遇龙河滩了”,我还沉浸在美景中不可自拔。
直到船家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心收思,原来是到了。
付了钱,我独自登上滩岸,看着船家和他的行船慢慢逆流远去,直至消失于视线之外,再也难寻踪迹。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这荒山野岭的,我居然就一个人下了船,要是被他耍了,我岂不是要暴尸荒野了?
就在我焦急无奈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岸上的林间,有一条隐隐约约的小径,我目测一下,走过去大概十分钟不到,而山林小路一般都是有人走动,久而久之才会形成,所以顺着那条路,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回去的路,即使没有回去的路,那也应该能找到有人家居住的地方,总好过被困死在这河岸之间。
既然心意已决,那就开始行动,可我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我转身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江面上,居然沉降起一个硕大的漩涡,漩涡周围不断地在聚集电流,很快,电流就开始乱串并释放出耳朵能够听见的声响,紧接着,一声“嘭”的巨响,迎面而来的反常气流将我狠狠的掀翻在地,我直接摔在了裸石滩上。
顾不得疼痛,我爬起来便向后退,边退边回头看,居然让我看见之前漩涡的位置,如今站立着一个黑衣人。
我再次定睛过去,发现是他,而此时漩涡和电流已经消失殆尽,唯独剩他在水面上,依旧冷冷的看着我,既不下沉,也不动摇。
此时我已经知道这并不是危险信号,我是被他叫过来进行他所谓的“交易”,如今我已经如约而至,他没有理由要加害于我。
更何况,以他的本事,要灭我,我早就死翘翘了。
“你来了,那我们开始吧”,我缓缓站起身,对他说道。
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将脑袋转向另一边,侧头望着对面的山峦,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面那丹霞山貌之中,有一处明显的突兀,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建于山麓之间的一座古凉亭。
我心想这下坏了,莫非他要去那个地方进行交易,这还不累死我。
本想和他讨价还价,就在这河滩上交易得了,可他哪里容我有说话的机会,迈着清风徐步就开路了,他这一招可真是绝了,在水面上自由行走,完全无拘无束,堪比凌波微步啊!
而我就绝望了,游泳吧,这水太浅,走过去吧,这也太落俗套了,何解何解?眼看着他都快走到对岸了,而我还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我想起了身后的那条小路,转身疾驰进入山林,寻了几根断枝木棍,扯了一些藤蔓植物,然后系了个筏子,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自己的裤腰带给扯了下来,断成两截,左右加固,然后拖着新做好的筏子重新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江面上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发现他已经立在那古凉亭旁边的一颗老松柏树尖上,上面劲风肆虐,而他岿然不动。
我咽了口唾沫,将筏子放入水中,尝试着坐上去,发现挺成功的,于是爬上去,用单手代替划桨,好不容易划到了对岸。
此刻我已经牺牲了我的裤腰带,只能提溜着裤子慢慢往上爬,一路艰辛终于来到了那座四方阁模样的亭子,我看过去,只见他早已在里面,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只能强装淡定,提着裤子顺势就坐在了他对面。
这一刻的空气仿佛静止了,我只求这场交易赶紧结束,然而他却不紧不慢的等着,也不打算先开口说话。
终于,他动了,站起身随手扯了一根小树枝,然后抛向我,只听他右手指尖打了个响指,树枝竟慢慢变软,最后落入我怀中的是一根软绵绵的裤腰带。
尼玛,这可是二十一世纪,这画面是日了狗了么?
我也不管那么多,拿起来就系在了腰间,抖了抖腰身,发觉刚刚合适。
再次坐下,换我先开口说话,我不想废话太多,于是单刀直入,说道:“开始吧”。
他用那双阴冷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缓缓道:“你昨天害死了十个人”。
原以为还有下文,没想到他说了一句就不说了,我听得莫名其妙,问道:“我连鸡都没有杀过,哪里敢害死十个人”,说完我觉得不够,补充道:“我昨天倒是救了十条鱼儿的性命,你可得感谢我,替你抹了一笔怨恨”。
“哼”,他不屑的冷笑,将头别过去不再看我,转而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道:“罢了,你灭了他们,那是他们应得的,阻止我进行交易的人,都得毁灭”。
听到“交易”,我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和我进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