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听到眼前金龙这个说法,不禁下意识的蹙紧了眉。
金龙见她这副状态,偌大的鼻息间,不由再次喷出一口气,故意吐在九寒脸上。
九寒被它那隐隐带着热气的独特味道一熏,这下到底回过神来,眼睛同它对视。
金龙似乎很满意现在这个样子的九寒,它再度绕着她飞了两圈儿,一边飞,一边给她传音道:“天命之女,你所接受的来自炸毛凤凰的考验,无外乎那三轮试探。”
“你的确做得不错。身为医者,认定王道,你不仅做到了下者医身,中者医心,更是做到了上者济世!”
“从那一次子伯国雁门关的瘟疫起始,便是那凤凰对你的考验。”
金龙说着,又是一个飞天上蹿,然后又立马来了个倒立俯冲。
它此刻正无拘无束的在幻境的天空里遨游,而九寒却是仰眸看着它,不语。
“其次,自古难测帝王心!你亦很好的解困于此。至于最后的济世,你倒是挺伟大的,选择牺牲了自己,去拯救了那数百万上千万的黎民百姓!”
这一次,金龙飞蹿到九寒面前,并没再对她喷出沉重的龙息,而是用它那一双硕大的龙眼对她直直凝视。
九寒察觉到她这一举动,同样不躲不避的对其回视。
半晌后,金龙再次给她传音:“如此,你本就是天命之女,如今又通过了那炸毛凤凰的考验,凤使这一职,于你而言,此乃非你莫属,不可抗拒!”
谁料,金龙的话刚说到此,话锋竟陡地一转,继续说道:“而本尊今日要借此托付给你的使命,无外乎于是要让你在未来的日子,真正的和本尊的传承人,一起救世!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纳天地之正气,彻底的拨乱反正!”
金龙的话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九寒的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嗡的四个字“拨乱反正”!
不过,顾不得她心里的疑惑,她很快就觉眼前一阵金光狂闪,而在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闭眼之后,等她再出来,天地间竟又是一番变幻。
这时,她竟莫名感觉到一阵眩晕与口渴,不禁不自觉地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
突然,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两道声音,像是响彻在她的头顶。
“阿寒应该快醒了,这里我们应该能出去了。”
是秦骁的声音!
是真正的秦骁的声音!
九寒心尖不禁微微一动,在经历了幻境里的世界之后,她从未像如今这般,眷恋过现世。
毕竟,这里有她喜欢的人,有爱她的父母,有她不能割舍的友谊……
缓缓地,九寒睁开了眼。
在她抬眸的第一瞬间,并未感受到他们头顶那炙热的太阳。
她一入眼的,便是秦骁那张冷峻非常的脸。
而这段时日,显然在这幻境沙漠里的日子不好过,他此刻的皮肤正十分紧绷,时不时地风吹过来的沙粒,几乎要堆满了他那全身上下的麦色皮肤。
她再一转眸,竟是发现陈穆风这人也沉默的站在她的身旁。
而她此刻,应该是半躺在秦骁的腿上。
看样子,他们似乎都在等她醒过来。
想到此,九寒已经不好再拖沓。
她只轻抿了抿自己的唇瓣,便出声开口:“我们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寒想了想问道:“难道你们两个就没有进入其它的幻境?”
秦骁和陈穆风两人听到九寒的话,不由得眸光怪异的对视了一眼,在默契的沉默一瞬之后,秦骁这才皱眉说道:“阿寒,难道你忘了?我们从那条路上一进来,到了这里,你就昏了过去。”
九寒听到秦骁这样的说辞,不由得微缩了缩瞳。
她在心中惊疑万分的将她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反复思虑了一番之后,不由猛地从秦骁腿上坐起身子,静默半晌后,冷静反问道:“是么?”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
九寒这句话音调一落,秦骁便再次在她身边抿唇答道:“应该有三天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和陈穆风两个人真担心我们彼此还能不能撑下去。”
秦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九寒不禁一瞬不瞬的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
九寒想了想,说道:“那你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吗?如果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里只是一片幻境的话,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
九寒在说这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穆风似是观察够了九寒的表情。
他不由低眉敛目道:“九寒,你为什么这么坚定的会认为这里只是一片幻境?”
“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和秦骁两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难道还有可能是假的不成?”
不得不说,陈穆风的这句话,算是戳到了九寒心里正敏感的点上。
她不禁抬眸看他一眼,却是选择了避而不答。
陈穆风不知为何,见了她这副样子,竟是莫名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还能及时的醒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我带你们下去。我们早先所走的那条路,其实是赌对了!这里经过我最近的探查,早就已经发现了这沙漠底下有一条密道。”
“它能从这里直通那座帝王陵的主墓室。而当初,墓葬里面我们所发现的那些沉沙,应该就是从这里所流露过去。”
九寒再稍作休养一番之后,便由秦骁搀着,跟在了陈穆风的后面。
而陈穆风回眸看了一眼,他们两人互相挨着的身影,不由得低了低眸,略微有些失落的抿了抿唇。
从陈穆风在沙漠里所发现的密道里,再走回去,他们走了约莫有大半天的时间。
走到后面,九寒的腿,已经彻底酸软了。
最终,还是秦骁看出来了她此时身体虚弱的不适,愣是让她不要逞强,直接二话不说的将她背到了背上。
趁着这个空隙,九寒凑近了秦骁的耳垂边低语。
她在那里说话的气息,时不时地流窜过来,让秦骁的心底,不免泛起一阵些微的痒意。
而至于九寒,她则是不死心的继续试探道:“秦骁,不要骗我,你们真的没有感受到过方才之前的那一片沙漠,其实让我们都陷入过幻境?”
秦骁闻言,脚下步子没停,微弯着的脊背,却是稍稍一僵。
九寒这个时候是半趴在秦骁背上的,自然能感受到来自秦骁身上的这一点僵硬。
很快,九寒眯眸,心念电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蹙眉问:“你们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为什么……”
秦骁听到九寒这句话,不由顿下了脚步,转头对九寒道:“我什么都没经历,只在那里……经历了一个你。”
听到这句话的九寒,明显能感受到秦骁背握着他的双手,越发用力了些,像是怕了某种失去。
而同样,九寒在这时候,不由用她自己纤细的双手,紧紧地环绕住秦骁的脖子,像是同样也在害怕失去。
陈穆风走在他们前面,对他们这一点动静,自是能够察觉。
倏地,他不由苦涩的轻笑出声,紧接着,又皱眉抿唇,一手紧扣着自己的心,像是问自己,迟了吗?
陈穆风摇头,然而,他的心底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意。
最后,陈穆风在这里面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终于走到了那个主墓室的石门前。
而这里,竟是和他们在来时一样,门前有着同样的石狮守卫。
九寒思索了一番,像是早前一样,她让秦骁把自己放下来以后,便开始在这里摸摸索索,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这里的机关。
突然,他们三人之中,不是是谁又再度触动了什么。
九寒的耳边,只来得及,听到一句不知是谁拔高了声音,猛然喊的那一声“趴下!”
九寒迅速果断的按照这两个字,做出了一系列反应。
果然,就在他们三人刚一开始动作,那石门的顶端,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条石雕的龙。
它此刻的嘴里,正飞快的往外吐着向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箭雨。
若只是这些还好,“噗呲!”地一声,这次不知打哪儿又是轻微的一声响。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竟是已经被燃起了火。
九寒像是在这时猛然间想起什么一般,不由得瞬息抬眸,直直往上盯住,那一个正在他们头顶上喷火作乱的火鸟。
若是她没有认错,那就应该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大商武后的守护之物——天命玄鸟!
也便是传说中的凤凰!
只不过,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个是石雕的而已。
混乱之间,他们并不知道谁去触动了这个机关。
不过,好在,他们三人此时都躲避及时。
他们三人这会儿正模样狼狈的紧靠在那石狮之后,等到这一阵危机过去,不待秦骁和陈穆风二人反应过来,九寒竟是先他们一步,再度触动了石狮这边的机关。
陈穆风在快速反应过来之后,正想开口阻止,却不料,正是被九寒这么一弄,尘封数千年的这一道石门,竟然就这样开了!
他们三人这会儿无不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一股严肃的惊异。
他们在原地对望一会儿,紧接着,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往里边儿走去。
不用说,这里面自是一片漆黑。
陈穆风在他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这才寻找到最后一个险些坏掉的火折子。
他在一边的墙上,用力将其一划。
“噗呲”地轻微一声,这里终于变得亮堂了。
而他们三人所进来的这个主墓室。
其占地面积的确是相当的庞大。
九寒在这里看到那一座平地而起的棺木的时候,脑海里不由倏地想到,当初大商武帝要把这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大商武后的衣冠冢,不顾众臣反对,而一意葬在自己寝宫之下的那种心情。
九寒透过周围的这些陪葬品,她已经隐隐能十分坚定的确认,在早前他们所勘探过的帝王陵,并非帝王陵,而是帝后陵!
大商武后,千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她理应在后世的史书上享有她如此瑰丽的一笔!
九寒的眼眸,四处流转,而陈穆风则已经是在暗自惊叹一番之后,低眉敛目的认真观察起来了这座陵墓里的陪葬品。
他一边鉴别,一边说话,“看来你们当初判断得没错,这里果然并非帝王陵,而是帝后陵……”
陈穆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难辨,九寒一时半会儿并没留意他现在的心情。
只不过,现在他们既然已经进到了这里,为了不打扰这座墓葬的主人安息,他们在向她靠近时,终是虔诚而又默契的三鞠躬。
然后,等他们商量一番,正欲准备顺着他们当初进来的那个墓口出去时,却不料外面竟有一阵敲打与嘶闹的声音传来。
他们三人站在原地,不由齐齐一惊,随即,又默契皱眉。
只是,正当他们在原地所犹豫纠结的那么一会儿,很快便只清楚地听见,一阵谩骂声音传来,“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搞这么恶劣的事?真是太狠了!这里面这些可都该是文物啊,他们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就这样把这些东西弄成一片狼藉!”
九寒和秦骁二人听到这声音,不由对望一眼,直觉外面应该是来人寻他们了。
而这下,他们索性也不再多想,直接便在原地等。
果然,没一会儿,那道原本发生了诸多诡异而又离奇的石门,这一次,竟被人十分平静的从外面打开。
他们那群人的手里大都拿着一把铁锹,带着安全帽,像是专程过来发掘。
而不出意外地,九寒在这些人里再度见到了泠墨然。
他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他们,倏地,不禁朝他们宽慰一笑,说道:“人找到就好!人找到就好!”
“我们在外面一听阿海他们说你们在这里面出了事,可是当即就带着一帮子人赶了过来。”
“我们在这里挖挖凿凿好几天了,终于把你们给费力的找了出来!”
“秦少,穆少,九寒小友,你们身体都没什么事吧?要不赶紧出来洗个热水澡,再吃一顿饱饭?”
他们三人听了泠墨然最后一句话,只觉洗澡吃饭这一点,那是相当有必要的。
当即,他们也不再耽搁,直接跟着这些人就往外走。
而九寒在匆忙收拾一番,出来见了阿海和钟叔他们之后,她面对着他们这几人险些就要痛哭流涕的样子,她心里要不愧疚那才是假的。
只不过,她在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却是有些话要问阿海潘成和耗子他们三人的。
九寒吃过饭,坐在一张茶几前,饮茶问道:“我们当时六个人,两两分道扬镳,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说句实话,我很好奇,你们在那里面可曾见过了什么,又是怎么出来的?”
阿海他们不用说,自然是十分忠于九寒的。
她既然这样一问,他们也便非常直白的将当时的事情经过跟她一说。
而九寒一听,却是不由得纳闷道:“你们竟然直接就被那股飓风给送回来了?”
“那这样说,当时我们在那机关启动之前,所见到的穆少的跟班被那诡异飓风给弄走,实则也是送回来了。”
阿海他们一听,便不禁点头,表示这事情是真的。
而且他们都还在这里又见过面了。
若真要照他们这样说来,九寒顿了顿目光,真正进入那片幻境的人,很有可能就只有他们三个,不!严格意义上来讲,还很有可能只有她一个。
这是为什么?
九寒不禁有点想不透。
几番思虑之下,她终究是过去再度找了秦骁,想要和他把这件事说个清楚。
“秦骁,你老实告诉我,在那片沙漠的幻境里面,你究竟见到了什么?难道你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不愿意跟我说?”九寒在秦骁面前,做着试探,同时她也在认真的观察秦骁这时的表情。
秦骁这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本来他在幻境里面所体悟到的那些是不准备说的。
但是,他皱眉看向她这么纠结的模样,却终是觉得不妨直白告诉。
“阿寒,想必从你在那片沙漠里醒来之后,你就应该感觉到过我和陈穆风两人的奇怪了,不然,你也不会跑过来这样问我。”
九寒听到他的话,不禁点头。
其实,她原本只是觉得,当初在她所醒来的第一瞬,秦骁和陈穆风两人的回答都很奇怪。
他们一个一口否定这里根本就不是幻境的问题,一个干脆对他们之前所发生过的遭遇提也不提。
为防隐患,九寒自然要将个中的缘由弄个明白。
况且,人人都有好奇心。
她不信,在他们三个人都走同一条路的情况下,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身陷幻境,再者秦骁这人或许是没有撒过谎,在他从一开始否定的时候,他竟然就直接把他们三人所共同经历的诡异沉沙那一段儿也直接否定了。
当时,九寒才刚醒。
那样的话,骗一骗神智不清的她倒还可以,等她事后一反应过来,便能很快速的觉察出这中间的不对味儿了。
因此,她这才十分好奇,比她先从幻境里出来的这些人,到底一个个的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秦骁和陈穆风这两人,差不多都是一副宁愿一直闭口不提的态度。
不过,秦骁还好,在幻境里面所发生的事,既是虚幻,便也认为,他并不用过于隐瞒。
再者,他是真心喜欢九寒的,他无不想要用自己最赤诚的那一颗心,去换取她的喜欢。
于是,秦骁在这样给自己做过一系列的心理建设之后,沉了沉眸,便兀自开口:“抱歉,阿寒,我之前在你醒来的时候,算是对你撒过谎了。但原谅我,那时候我自己也没整理好心情,完全不知道该将我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如何告诉你。”
九寒睁眼看他,心里微微一动容的同时,却是继续听他在她的耳边,针对这件事徐徐道来。
“阿寒,我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以为我陷入昏迷,做了一个梦,并不知道我所身处的那个地方乃是一片幻境。”
“当时,我发现我自己竟然成了大商的秦王世子,后来在大街上跟随我师傅出游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容貌和你十分相似的女子。”
“而那名女子,在初见的时候,我只多留意了几分。等她再后来和我相见,我竟然已经成了大商武帝,她的父王和我的群臣们,非要让我和她和亲。”
九寒听秦骁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得轻勾了勾嘴唇,像是已经明白了秦骁为什么之前一直在瞒着她,并不愿意和她说。
但这会儿,她想清楚之后,便不由开始对他打趣道:“然后呢?不妨先让我来猜一猜。”
“最开始的时候,你见着她,应该以为她就是我。”
“后来在你们商量和亲的时候,一番接触下来,你竟诧异的发现,那压根儿不是我。”
“接着,你应该就开始反对这一桩和亲。但你的群臣们肯定不肯,于是,对你诸多手段,劝你娶亲。最后,你定然是恼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答应了下来?然后等你彻底从那幻境里脱离之后,你便发现那幻境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而真实得,你已经不好在向我做别的交代?”
九寒这么一番猜测下来,让任何一个局外人来看,怕是都合情合理。
然而,秦骁对此,却是摇了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不,阿寒!我没娶!”
“既然明知道她不是你,即使你们二者之间长得再像,我又为什么要娶?”
秦骁这样一说,九寒便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站在那里,垂了垂眼婕,倏地又抬起头,纳闷问道:“你要是没娶,那你到底怎么从那幻境里面出来的?”
秦骁看着九寒这副模样,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抬手轻捏一捏她的脸。
然而,他这样的想法,却因为九寒一个下意识的蹙眉给放下了。
他不禁动了动自己的嘴唇,说道:“阿寒,因为我彻底征伐了她的国家,和亲不成,她便找机会寻刺,捅了我一刀,而后我无意在沉浸在这样的一个幻境里,便自动的在那沙漠里重新醒过来了。”
“居然可以这么简单?”九寒听完秦骁的一番叙述,不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气恼难平。
她兀自蹙眉纠结了半晌,终是说道:“她刺你一刀,又不是我刺你一刀,难道你就不会躲的吗?好好地,你干嘛选择……”
这一次,秦骁未等九寒把话说完,便直接把她的话打断。
倏然间,他一步上前,两只大手,牢牢地将九寒圈在怀里。
他略微有些硌人的下巴,这时正轻轻地放在九寒头顶。
他对她说道:“因为阿寒,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早一点出来见到你。”
“危险未知的情况下,你没在我身边,我如何能放心?”
九寒听到秦骁后面两句话,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气恼,这会儿不禁也被他这样的松软态度给彻底抚平。
不过,这时她趴在秦骁的怀里,认真想来,她总算明白了,秦骁为什么会说他在里面只经历了一个她。
而她,在那幻境里面,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她和秦骁不同,到了最后,她竟是才发现,自己乃是有使命在身。
九寒想明白这些之后,不由也把自己在幻境里的那些遭遇,一五一十的给秦骁说了。
包括她在里面所见到的那些与他们相关的人,所遇见的任何一件事情。
尤其是像金不换这样的一号危险人物,和那柄斩龙剑的非凡用途,再者,则是那一条幻境里所现身过的神龙。
这件事情要拿到现实里的人来想,若是九寒身上没有修炼灵力,怕是怎么思考怎么想,都会觉得这是一件胡编乱造玄之又玄的事情。
但秦骁是相信九寒的,他也知道她的与众不同。
因此,他对她这样的说法,可以说完全没有半点怀疑。
甚至,他们二人还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去把这件奇怪的事给余振也说上一说,但到底,他们得从这里离开之后才行。
九寒他们一行三人从那里边儿回来之后,好生休整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泠墨然就派人过来,把他们叫到主堂去了,说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九寒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算是已经猜到了,泠墨然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关于他们这一场古玩大比的事。
只不过,他们从那数百人参加挨到现在,在这整个过程中,已经在半路折损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他们所剩下的闯到最后一关能妄想一举拿下古玩协会会长这一尊位的人,怕是不过二三十的样子。
九寒和阿海他们在一起吃过早饭,便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帝王陵,不!帝后陵附近的营帐内。
这一两天,他们那群古玩协会的专家在一经进入那座陵墓的主墓室之后,便赶忙彻夜勘察,终于确认除了最后的结果。
倒是他们如今这最后一轮的比试,可是和当初所说好的不一样,这便不由得让在场那些人的面色愈发不好看。
这时,泠墨然站在高台之上缓声宣布:“诸位!咱们这一场十年一聚的古玩大比真是很抱歉!时至最后一轮,竟然出了此番不小的意外!”
“在今天之前,咱们古玩协会的人,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不得不将其封路!”
“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泠墨然凭着公平公正的说法,直接在此宣布,最后一轮的比试尽数废除!我们只保留,前两轮,在众人中以最好成绩取胜那位!”
泠墨然这话音一落,很快便引得底下人议论纷纷。
在场的大多数便不由得冷着个脸,一甩袖,然后在那里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却是时不时地望着九寒和陈穆风他们所在的这边。
九寒见此状况,不由得有些心烦的蹙了蹙眉。
她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站在她不远处的陈穆风却是朝她投来了个不赞同的眼神。
恰在这时,站立在高台上的泠墨然又说话了,他道:“诸位!相信你们从第一轮的比试,走到现在,当如今安镇这座陵墓背后真正的主人一出,你们可又曾还记得当初同样在这里有上百人,却是在这其间,仅仅只有那么两位敢断言,这一座帝王陵并非帝王陵,而是埋葬了一个女人!”
泠墨然后面这话,无异于向他们这群议论纷纷的人里抛了一枚深水炸弹。
他们几乎是在霎时间就静了下来,然后目光齐齐的望向九寒。
九寒被他们那样的目光,看得心有不适,但却很无奈的,并不能阻止。
泠墨然见了他们这副惊疑、诧异、打探与不可置信的模样,在说出方才那么一番话之后,他的心里不禁方才落下一块大石。
他隐隐松了口气道:“没错,那两位,一位乃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九寒小友,而另一位,则是在前几日才仙逝的易老前辈!”
“什么?易老竟然已经去世了?”泠墨然这话音一落,场下的人,很快又有各自不同的反应。
九寒这时已经懒得再去理会他们,而是一心都关注在易老前几日去世了的这个消息上。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前几次见到他的情境,那的确是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
“唉,真是可惜!在咱们古玩界如此才华横溢的一位老前辈,这么说来,易老若是不去世的话,这古玩协会会长的位置,还指不定是谁的?”
“那可不是,这下,那小丫头怕是捡了个大便宜!”
如同那些人嘴里所说的那样,接下来泠墨然所亲口说的事情,不仅外人觉得九寒捡了个大便宜,就连九寒自己也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单凭她这点实力,哪里能和易老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而来相提并论。
当泠墨然将属于古玩协会的会长徽章,不顾她的意愿,直接交托到她手上时,九寒对这个烫手山芋,根本不想接。
可偏偏,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泠墨然眼底所漾出来的那一抹笑,她不禁眯眸,暗自心惊之下,竟是觉得诡异的熟悉!
未免旁人发现自己此刻神情的怪异,九寒不由得低下头,轻抿了抿唇,只能装作自己十分顺从的从泠墨然的手里接过了会长徽章。
而在这天的中午,古玩协会的这一波人,则是在安镇这边摆了大宴为九寒庆祝。
这时,陈穆风举着杯向她走过来,闪烁着眸子里的光,意味不明的向她说了声,“恭喜!”
九寒面色不变,只十分淡然的回了他一声,“谢谢!”
而这下,九寒就算想要早些从安镇脱身也不行,因为,据泠墨然说,他这里可是还有好些事物要跟她交接。
九寒在跟着泠墨然四处游走一番之后,脑子里倒突然想着,既然事情已成这样,那倒也方便。
这座帝后陵于她而言,实在有太多未解之谜。
如今,她既然身份已经方便,日后有了空闲,她大可以再过来多看一看。
只是,时不过半日,古玩协会的会长这一尊位,居然被年纪不过十四五的小丫头而一举斩获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诸多关注着这里消息的人的耳里。
无疑,陈父就是其中一位。
他在得到消息之后,便立马打电话给陈穆风传了消息,必须让他即刻赶回来见他!
与此同时,翁爷也在第一时间给九寒打电话说了恭喜。
只不过,他还在电话里表示,她父母现在正在省城那边焦急的等着她回来。
眼看,距离他们省一中开学,已经不过只剩五天的时间,九寒父母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在学校报名的前一天,必须及时赶回来。
九寒在电话里只得有些头疼的应了。
她把这件事情跟秦骁一说,秦骁便告诉她,无妨,他先把她送回京城,然后再直接坐飞机赶往C省,这样一来就要快捷方便许多。
九寒想了想,不禁觉得也是,便没再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了。
当晚,他们一行人收拾整理了一下行李,为之后的转站京城准备出发。
这一路,陈穆风也跟随着他们一起。
只是当他们回到京城时,秦骁便提出邀请,让九寒去他们秦家吃饭。
九寒思来想去,正欲开口拒绝,但秦骁却在这时,眉宇间十分郑重的说道:“阿寒,跟我一起,我爷爷想见你。”
有了秦骁的这句话,九寒就算想要拒绝,她也开不了口。
她坐在车上的时候,不禁想,该不会是秦爷爷已经知道她和秦骁两人的关系了吧?
该不会这么快?
若是她就这样直接出现在秦家,又是有长辈在场,那会不会太过贸然?
再者,他们现在的相处已经不同于她之前跟着秦骁一起去秦家的那次。
不行,在去之前,她一定得好好做做准备才行!
九寒思及此,便让秦骁中途停车。
秦骁皱眉,望着她的目光里面有些不解。
九寒抿了抿唇,同样认真着眼神看向他,说道:“等等,你就在这家酒店这里先停一下!我先上去换一件衣服,然后再拿一点东西下来!”
九寒说着,也不再顾秦骁现在的脸上是什么反应,她自己倒先臊红着个脸蛋儿迅速的开门下车。
然后,正当她一条腿迈了出去的时候,却不想自己扶住车门的一只手,竟然被人用力一握。
车里的那位此刻正认真着眉眼,看着她,宽慰道:“别怕,做你自己就好。一切都有我。”
九寒闻言,一张素净的脸蛋儿不由变得更加的粉红了。
她的眼神此刻连看都有些不敢看他,她匆匆忙忙地应了,然后快步的提起自己身上的裙摆,往酒店楼上走。
等秦骁目送着九寒上了酒店的那两层楼,他这才不免心情愉悦的轻勾了勾唇。
而这时的他们,却并不知道,远在几公里之外的陈家,这时候已经硝烟味儿漫天。
陈父看着陈穆风这人终于肯舍得回来,他不由跟吃了炮仗一样,猛地对他发火。
“依我看,你哪里是我的儿子!你根本就是个废物!废物!”
“你仔细看看,我但凡交到你手里让你给我办的事,你哪一件事是给我办成了的?啊?你哪一件事又不是给我专程反其道而行之?哼!我陈某人还真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怎么就生出来了你这种逆子!”
陈父在张口大骂着陈穆风的同时,他自己书桌上方才费了好大一通劲儿,才手写出来的草案,这时候已经跟废纸一样,全部毫不怜惜的用力砸在了陈穆风的身上。
而这时的陈穆风,除了望着他父亲眸色略微变深了一点以外,其它的,根本就不为所动。
陈父越看他越是气,不由猛拍桌子,对着外面狂喊了一句,“给我来人!来人!”
“把这逆子给我送出去!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他!”
陈父一边发着火,一边跟疯了一样的在陈穆风面前狂吼一通。
陈穆风见状,不由得格外讥嘲的勾了勾唇角,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直接转身就走。
偏偏恰在这时他们陈家二房的那位大小姐,竟是赶了过来。
她一脸无辜加茫然的拽住了陈穆风的手,轻唤道:“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好好的,又惹大伯生气了?”
而这时的陈穆风却是偏过了头,用那种格外凌厉的眼神看了陈穆宁一眼。
他们两人对视一瞬之后,陈穆风终是开口:“松开,别用你的手来碰我!”
“哥!”陈穆宁见此,不由急急开口唤道,仿佛是在劝慰一个无理取闹的人物。
谁料,陈穆宁越是如此,陈穆风则越是不领情。
他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往门外走。
与此同时,陈父书房的动静也闹得越发的大,他嘴里在不停的骂着逆子的同时,也是不曾想过,他真的就敢这样直接走。
于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又对着屋外怒吼一声,“陈穆风,你个倔驴!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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