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帮忙?”两人在对卫溱之事上,可以说完全不用提醒,很快就能达成共识并做到合作无间。
赵牟想了想道:“安府肯定不会这么善罢干休,可能会借太子势查找打人者。你只在公主面前嘀咕几句就成,其他的,随它吧。”
朱泰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去后便将卫溱被安玉泽当街泼茶,差点小产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公主说了,然后又皱眉道:“这安家名不见经传,欺负人却是有一套,他当街作弄人,被人打断了腿,还反咬赵家一口,赵夫人上门理论,他们还将人骂走,不知道谁给的胆气。”
公主的关注点却不在打断腿上:“阿溱怀孕啦?”
“应该是的吧?”朱泰一副懵懂的样子。
“唉呀,我明儿去看看她!”公主兴奋起来。
“我不许你去”,朱泰怕她打扰卫溱休息,“她就被人泼个茶都差点小产,你若有了身子,这东跑西跑的,怎么行。”
公主愣了愣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时间脸都红了,本来朱泰作息时间跟自己总是不搭,他晚归的时候,自己睡了;自己醒来,他又在睡,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不多,如何有孕,看来要提醒他下才行,于是上前扯了扯他道:“月信这才刚刚过去,哪里就怀上了”,言语之间,不无惆怅。
“是吗?”朱泰皱了皱眉,“我陪你的时间也少,以后我尽量多陪陪你”,话中诚意十分,公主对上他的目光,心中十分温暖。
“长康……”公主声音柔腻婉转,只觉此生无憾。
此情此景,让人心生涟漪,不可辜负,朱泰向来不大会说情话,这时也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他上前拉住公主道:“走,咱们吃饭去,吃了早些休息。”
“嗯”,公主乖乖被他拉着往外走,脸上又是一片红云。
第二天早早醒来,公主又提起要去看卫溱之事。朱泰无奈,想了想道:“阿溱受了寒,这几天不大好,赵七脸色也很难看,你若去了,稍坐下就回吧。”
“知道了,我就是去看看她,一下就回,不会打扰她休息的”,公主连忙表态。
结果公主一去,简直就像是被卫溱给抓了壮丁似的,卫溱一直被严令躺在床上不许下来,赵牟让她好好休息,她哪里躺得住,无奈赵牟又不许元姚她们近前打扰,正和很早前就被赵牟叫去宏义帮里教人打算盘,一直都不在府里,所以她就只能尽量将赵牟缠在身边说话,赵牟时不时还要被刘星叫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也不能时时陪伴,这下可把她给憋坏了。如今公主一来,可不就来了个说话放风的,哪能让她一来就走啊。
“公主嫂嫂,你可来了,快坐下!”卫溱热情的不行。
“你这还发着烧么?”公主边关切地看着她,边坐下了。
本来卫溱脸上烫伤并不严重,不过最近不是发烧么,所以脸上就有些红。见公主发问,卫溱脑子一转道:“没烧了,我这脸上被那个小痞子烫的,差点儿就破相了。”
公主却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当即就惊道:“什么?怎么回事儿?”
卫溱这两天正闲的嘴里发苦,如此一来,便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其绘声绘色的程度,绝对让人看不出她是一个病人。公主眨巴着眼睛听她说书一般,心里真是又好气又想笑。末了问她道:“那安四不过是皇兄侧妃的娘家兄弟,何以如此嚣张?”
卫溱想了想,还是将苍塬琼台行宫被安四调戏、赵牟一怒将他打了的事情说了,反正究其根源,都是这个安四的错,说白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听说那安四还是个登徒子,公主一下就怒了:“真是岂有此理,得亏还只是个侧妃的亲戚,若是正妃……”再一想,正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于是便掐下了剩下的话。
卫溱皱眉道:“从苍塬回来后,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没想到那天在街上叫他瞧见了,当头就是一壶热水,你不知道,当时就把我给整蒙了。”
两人在这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赵牟见公主在这儿说个没完却是烦了,他又不好直接上前赶人,于是叫来元姚让煎一碗药来。元姚莫名去了,等药弄得,赵牟亲自给送了进去,卫溱一见还没到喝药的时候却送来了药,当即惊道:“不是晚上才喝吗?”
赵牟一本正经地道:“高先生说了,多休息就一天喝两次,不休息就一天喝三次……”
“啊?我好困,我要睡觉了”,正说着卫溱就已经跟个泥鳅似的滑到被窝里去了,全然不顾一旁坐着的方兴未艾的公主殿下。
赵牟忍着笑道:“公主来了,你就陪她多聊会儿吧,索性一碗药而已,晚上再睡。”
卫溱扯了被子将头一蒙道:“我真的要睡了,睡醒再喝……”
公主被她这样子逗得呵呵直乐,最后想起朱泰的叮嘱,还是起身道:“你好好养着吧,我也该回去了。”
公主一走,赵牟就坐在床前盯着她,一丝响动也没有。卫溱躲被窝里竖着耳朵听了好半天,听得没有声息,这才悄悄探头往外瞧。赵牟就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强忍着,她扭头一瞧,发现赵牟正坐那儿瞪着自己吓得条件反射立马缩了回去,赵牟被她这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她这才气鼓鼓地将被子一掀道:“你又骗我!”
“干什么!”赵牟忙将被子重新给她盖上,“你若乖乖听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又浪费了一剂药。”
“公主来了,我在她面前给那个姓安的下点眼药不行啊!”卫溱振振有词的。
“不需要”,赵牟表情淡了下来,“你什么也不要想,只养好身子就行。”
“好吧,你去跟元姚说,我要吃酸汤鱼……”
话说卫溱在养身子,那安玉泽也在养身子,可两人境遇却大不相同。卫溱天天好吃好喝地歇着,那安玉泽则日子难过。肉体上的疼痛就不说了,可怜他见天儿地被老爹数落,耳朵都起了茧子。安侧妃那边一直没找到打人的凶手,安大人他能高兴得起来吗,所以一见到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就气不打一处儿来。
“爹,那混球长的高高壮壮的,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的,姐姐怎么回事儿啊,她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女人,这点儿破事都办不好!”安玉泽还好意思怪人家办事不利。
“你闭嘴吧!”安大人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本事,怎么叫人家给打残了,打残了不说,人家是谁你都不知道,你还有脸怪你姐?你姐成天啥也不干,就给你找人?”
“她可是太子府的……”安玉泽以为当今天下,除了皇上就是太子了,殊不知,权力的抗衡与角逐,最见真章的就是看谁有实力。实力者,财富,兵权、人脉,错综复杂而网结之。
太子的根基地位,虽然是最根本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就有了继承王位、君权与财产的资格。但是千百年来的历史巨浪,早冲刷出皇权继承“立嫡立长”与“立贤立能”两种章法。
在和平安稳的年月,立嫡立长自然是难以动摇的法统,虽则如此,立嫡立长也不过是优先而已,倘若嫡长不贤不能,立贤立能随时都会被提上日程。太子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自己能力几何,实力几何,一目了然,何况自己还子嗣困难,举步唯艰。在这种情势下,他小心翼翼、缩着脑袋不犯任何错处唯恐不及,哪里就像安玉泽所想像的那样,太子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干嘛就干嘛呢?
安大人心里多少也是明白太子的处境,听儿子这么说,他鼓着眼睛道:“你以后给我少惹点儿事!这次还好,不过是把茶泼人家头上了,那赵家也不过尔尔,倘是你招惹了别家权势大的,你现在想躺在这儿安稳养伤?哼!呆头傻脑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被人打了还不知道是谁……”安大人越说越气,直觉这是这辈子最窝囊的事。
安玉泽缩着脑袋道:“爹,我是娘生的……”
“……”安大人无语,气得一甩手走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苕儿子还够养。
日子表面平静过去,转眼冬月过完,卫溱的身体变化,她自己最清楚,最后经高先生确诊,她果然是有孕了。等她的胎稳,高先生可以走了,不过他倒有点舍不得离开赵府了。这府里天天换着花样儿地做饭食,这段时间以来,他可是长胖了些许,若不是他好多东西都忌口,只怕还要胖上几斤。
卫溱终于可以离开卧室到处活动一下了,她跟从牢房里放出来似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可惜她没高兴几天,这日子也难过起来,因为身体终于有了各种强烈的反应,她除了脑子反应迟钝了不少,肠胃也常常处于一种空腹喝了汤药的状态。本来赵牟还以为要轻松些了,结果她不好好吃饭,又让他发起愁来。再后来,白天要为她吃饭发愁,晚上还为她睡觉姿势发愁,反正这样睡不舒服,那样睡也不舒服,夜里她还要起夜,他常常为了让她能睡个好觉,小半夜都睡不好。
可日子总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