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了吗?”森澈问。
琉璃摇摇头:“没有。”
森澈继续说:“除了精神病人以外,任何正常人做事都是有逻辑可循的。”
“他一定不是正常人!”琉璃说,“南乔的性格很古怪,他可能有某种……不好的癖好,折磨女人的癖好,如果我不离开他,可能我就会像青溪,像她一样被……”
说到这,琉璃惊恐得难以自持,无法再说下去。
“这仅仅是你的猜测。”森澈淡淡地说。
“可,万一……”琉璃仍担忧不已,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安全来做赌注。
“世事都有万一,没有发生的事情有一百万种发生的可能,你会因为出门有被撞死的可能就不出门了吗?”森澈犀利地问道。
琉璃一时语塞,对答不上来,她发现自己在南乔和森澈面前总是显得脑子不够用。
不过,他为什么总是在为南乔辩解?
琉璃有些难过又有些生气,她赌气似的问:“你觉得是我误解了他,希望我跟他回去对不对?”
森澈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没有从琉璃跳跃的思维中缓过来。
森澈没有回答,琉璃只当他默认了,心中怅然若失,“我知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
‘烦人’这个词在琉璃心里像一道烫焦的伤疤,痛到不敢触及,这个词是昂海曾经‘赠送’给她的。
她害怕森澈会像昂海一样讨厌自己。
森澈不紧不慢地说:“你很喜欢根据自己的臆想去揣度别人,琉璃,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琉璃垂下眼眸:“我只是害怕……”
森澈似明非明刻意问:“害怕什么?”
琉璃抠着手指,抬眼看着他:“……害怕你讨厌我……”
森澈的眼瞳微妙地移动了一下,映着灯光水波流转。
他看着琉璃,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但整个人却与往日像座没有生气的雕塑不同,此刻的他,是有生命的,有情绪的,有情感的。
只是这些细微的差别,琉璃并没有发现。
她希望得到他立刻的回应,告诉她,他不讨厌她,他把她视作朋友很乐意帮助她。
但是森澈总在她焦急等待回答的时候沉默不语。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对不起,总是麻烦你,可是我今晚能借住一宿,明天再走可以吗?”
“不可以。”森澈平静地说着,也站起身来。
琉璃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绝望。
森澈缓缓朝她走近了几步。
身高差和森澈自带的压迫感,令琉璃不禁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来。
“看着我。”森澈命令似的说。
琉璃便听话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此时像星空,深邃璀璨而神秘。
她解读不出他的表情,无法探知他的意图。
森澈看着眼前她,语气平和:
“我不讨厌你,也没有要赶你走,我只是不希望你带着对南乔的误解离开他。”
原来是这样,琉璃心里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还乱作一团的麻线终于捋顺了。
每次跟森澈谈话,总能让她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扰得她心神不定。
森澈继续说:“了解一件事情不能断章取义,来龙去脉很重要,未知全貌,不可随意下结论。而且,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是人总会有过错,没有谁有绝对批判别人的权利,宽恕别人就是宽恕自己。”
森澈的开导让琉璃彻底冷静下来,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于南乔下的定义是否太过武断。
而后,她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南乔的事的。谢谢你。”
琉璃就要出去了,走到门口,森澈在身后叫住了她:“琉璃。”
“嗯?”琉璃转身。
“为什么害怕我讨厌你?”森澈问。
这真是一个看似简单但是却一时间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琉璃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森澈嘴角漾起好看的笑容,淡淡的,但却是难得的温暖。
“早点睡吧,晚安。”
琉璃点点头:“晚安。”
-
琉璃躺在床上,想着方才森澈的话。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逻辑可循的,了解一件事情重要的是来龙去脉,也许,世间遵循因果,南乔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或者真的是因为别人也对他做了过分的事。
可,即便这样,他的行径就真的能被原谅吗?
琉璃翻了一个身,将头埋进被窝里。
这时,寂静的空间里忽然飘来隐隐悠扬的琴声,钢琴的声音。
琉璃侧耳倾听,这琴声欢快轻跳,缠绵梦幻。
这是,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