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濛轻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以后若有美色当前,你便忍不住了?”
荀起在她额上亲了一口:“你说你自己么?”
虞濛气咻咻地瞋他一眼:“我说别人!”
“别人与我何干?”荀起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我只认你是美色。”
虞濛闻言,心里犹如吃了无数蜜饯一般,甜滋滋的,面上却不想让他看出来,不言不语,只把脸紧紧埋在他胸前。
马车平稳地往前行驶,车内一片静谧。
少倾,虞濛开口说起了江边之事:“上午我和琬儿还有姝儿去洛江边玩,碰到大将军了。”
“嗯。”荀起刚到灵枢阁时,便已听石大禀报过了。
他不曾怀疑虞濛和赤昳会有什么不当之举,也便没问,不想她倒主动提了起来。
虞濛见他反应淡淡的,才明白他估计早已知晓,但还是想自己亲口告诉他一下:“我也不知道会碰到他。当时我在等姝儿,他和我说话,我便随意聊了几句,没想到后来树根下面突然冒出一只蝎子来。
“石大石二他们在暗处,也注意不到我脚后面的蝎子,幸亏大将军及时发现了,不然我八成要被蛰了。”
“嗯。”荀起轻轻回应着,情绪没有过多波澜。
“当时我觉得挺感激也挺过意不去的,不过还好月儿来了,帮大将军解了毒。不然我只好……”
“只好亲自帮他清理伤口,亲自照顾他?”荀起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弯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瑶鼻,“整个都城里医馆药铺那么多,让他就近找一家医治便是。你可以出钱,但不能出力,懂么?”
虞濛双臂环住他的后背:“我又没说要照顾他,我们灵枢阁他也进不去,只是想送他去医馆,看他解了毒才放心而已。”
荀起柔软的唇瓣一下一下地印上她细嫩的脸颊:“以后除了我,你不能去照顾任何别的男人,记住了?”
虞濛被他吻得服服帖帖:“记、记住了。”
与此同时,赤昳也从大将军府回了赤宅。
一进内院,便听得怜湘匆匆来报:“大将军,您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赤昳面色一紧:“出什么事了?”
怜湘神色担忧:“老夫人她在祠堂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口里一直说对不起赤家列祖列宗,数着自己的过错。奴等觉得不对,劝她起来也劝不动,欲待让人去通报您,可老夫人严令不许,谁要是去通禀,便家法处置,再赶出府去!也不知是为……”
赤昳不等她说完,脚尖一点,飞身到了祠堂门外。
祠堂里楼夫人正含着泪高声自责:“……都没脸去地下见你了,孩子他爹啊。
“各位烈祖烈宗要怪就怪我吧,千万别怪昳儿,他心里苦。我给她选的姑娘,他看不上,他自己中意的又娶不着,唉!也是命苦的孩子。
“我和他都命苦……老二老三都早早地没了,女儿又嫁去了别人家,如今就剩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了,我也不忍心看他痛苦难受啊……
“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挨几年,迟早会去地下向各位列祖列宗告罪……”
“娘!”赤昳听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从身后把楼夫人拉起来,扶着她站稳,眼含忧虑,语带责备,“娘,您这是做甚?跪这么久,身子如何受得了?”
“你别管我,我午间打盹,梦见你爹,你爷爷,太爷爷,他们都找我来了,怨我不给你娶媳妇绵延子嗣,恐怕赤家要无后了。我要向他们告罪,我要告罪呢!”楼夫人说着一屈腿又要往蒲团上跪去。
“娘!”赤昳牢牢扣住她的双肩,“我娶!你让我娶谁,我都娶。您赶紧回去歇着!”
楼夫人忙用手绢揩去泪花:“当真?你、你不是哄娘回了房便不作数了吧?”
赤昳默了一瞬,神色淡然:“您不是想要我娶花娘子的徒弟梨月吗?。”
“是啊。”
赤昳眸光虚虚望着前方:“都听您的。”
楼夫人几乎喜极而泣:“好了,这回好了,我总算能对赤家祖宗有个交代了。”
一边用绢帕揩抹眼角,一边偷偷往赤昳脸上瞄。
见他神情肃然,便知他当真是依从了自己,心下欢喜不胜。
赤昳双手扶着她:“我扶您回房休息。”
楼夫人理了理衣角:“你忙你的,不必管我,有怜湘呢。”
怜湘忙走过去,扶着她出了祠堂。
赤昳望着她行走自如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跪了一个时辰腿脚还能如此利索?
他一进祠堂便看出了母亲并不是真的在跪地自省,但母亲那一席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心头。
罢了,母亲身子骨不好,别再惹她不快了吧。反正娶谁回来都不是自己的心里人,娶她又有何不可呢?
少时,赤昳去了饭厅陪楼夫人用晚膳。
饭菜都上了桌,却不见梨月的身影。
楼夫人问花影:“怎的不见月儿呢?难道白日里游船时晕船,身子不舒服了?”
花影微笑了一下:“正要与老夫人说呢,月儿确实身上不适,不过不是晕船,是到日子了。刚刚吃了药,应该很快便好了。”
顾忌赤昳在场,花影说得隐晦,但楼夫人一听,很快明白过来:“吃的什么药?管用吗?”
花影道:“您放心,管用,灵枢阁开的药,上回吃过一次的。”
“行。”楼夫人安下心,转头吩咐侍女,“给月儿姑娘单独送些饭菜到房里去。”
侍女领命退下。
赤昳尽数听在耳内。晚膳过后,把莫隐叫到了面前:“我记得上次听你说,阿易?”
莫隐见主子突然关心起之前毫不关心的事,很是诧异,不过仍一五一十回道:“是。上元节过后,梨姑娘常常去灵枢阁走动,每次一去至少待上一个时辰。”
“她是去看诊的?”
“阿易后来特地问过,她除了看诊,还跟大都督夫人学下棋。”
“下棋?”赤昳忆起了那日在敞轩里看到的那盘棋局,沉吟了一瞬,“找人去告诉她一声,以后我教她下棋,直到教会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