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老鼠?
冷言想起墨清之前总是讽刺她和哥哥愚蠢之类的话,这个老鼠大概就是指她和哥哥了吧!
墨清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让她猜不透,猜不透让她愈加恐慌,也许,墨清就是喜欢看她和哥哥这种恐慌无头绪的反应,毕竟,一个人的仇恨达到一定的程度,通常都喜欢玩那种一点点凌迟或者折磨别人的游戏。
她呆立在书桌前,心扼不住地狂跳,手机咣当一声从手里滑落。
墨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书房,她抬眼望着大开的书房门,右眼狂跳了两下。
蹲下身,拿起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机,刚打算朝前走,脚踩到了笔记本的盖子,蹲下身,将笔记本和盖子合在一起,用手按着开机键,长按了一分多钟,屏幕依旧是黑屏,只得作罢。
离开书房,冷言站在卧室的门旁,手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露出一道缝,朝里张望,墨清侧躺在床边,手撑在额头上,眼睛似闭非闭,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刚打算偷偷潜进去,墨清突然翻身从床-上坐起,吓得她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差一点又将手机给摔了。
墨清坐在床-上,一只手轻轻地揉着眉心,脸微侧,视线扫到了门边偷偷张望的冷言,虽然没说话,那眼神却似乎在向她下达着进来的命令。
冷言带着几分心惊挪进来,手从背后轻轻推上卧室的门,站在门旁,身体绷得有点紧,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睡衣下摆的衣角。
“给我倒点水。”墨清身体往后一靠,眼睛垂下一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最近一段时间,他失眠的情况比较严重,每晚能安心睡上两个小时都实属奢侈。
冷言从桌旁拿过他的杯子,走到卧室门旁的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两只手捧着递到他眼前,他随手一接,手不经意扣在冷言的手背上,冷言刚想闪躲,却被他另一只手箍住了她细弱的手腕。
他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抓着冷言的手腕不松,杯子里的热气缓缓升腾,他的眼睛也染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眼前的女子面孔隐去了清晰的轮廓,只能看到漆黑如小鹿般惊慌错乱的双眼。
她还是那样怕他,可他已经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她的心里住着她心心念念两年的哥哥,住着她的舅舅和舅妈,住着他不了解的朋友,他有些奢侈地妄想,她的心里是否有某个角落有过他呢!
他握在她手腕处的五指一根根松开,看着她往后退开一大段距离,嘴角不禁浮起自嘲的笑——若不是为了她的哥哥,她肯定会对自己避之不及吧!
多么想回到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她,眼神时时流连在他身上,即使不说一句话,他仍能感受到她的那种小女生不成熟的青涩倾慕。
而现在,那个曾经青春懵懂、单纯天真的她,因为他的报复,眼神里冗杂了太多的恐惧和愤意。
他想,他大概再也无法得到她的心了。
杯中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凉透,他探身将杯子放到了桌上,同时拉灭了床头柜的台灯,翻身躺下,隐约感受到冷言背对着她的肩膀抖动得厉害。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朝着她的肩膀伸去,这一刻,多想将她扳过来,狠狠揽入自己的怀中,用力地护紧。
然而,他伸到一半还未触到她肩膀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他不能……他不能吓了她。
冷言蜷缩着身子,脑海里盘绕着墨清的那句“猫抓老鼠通常不会急于吞入腹中,而是看它如何一点点耗尽自己的愚蠢”,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带着恐惧和惊慌,迷迷糊糊入睡的她做了个梦。
梦里的墨清化身成一只猫,而哥哥则变成了一只被他踩在脚下的老鼠,任由他翻来覆去地玩弄,她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他的利爪折磨得血肉模糊,却无能为力,绝望地大哭。
就在她想要拼了命扑过去解救哥哥的时候,墨清从一只猫变成了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哥哥露出自己的尖锐的牙齿,冷言大惊失色,“不要……”
墨清突然停下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她战战兢兢地替被他踩着的奄奄一息的哥哥求饶,“求你……求你放了我哥……”
“求你……求你放了我哥……”哽咽的声音惊动了迟迟未能入眠的墨清。
他清楚她是在呓语,然而这声音如此无助,牵动了他不安的神经,心也被她柔弱不稳的颤息扯动得隐隐作痛。
拉开床头柜的台灯,他抬起上半身,看着她熟睡中不安的面庞,脸颊处挂着湿湿的泪痕,两只手紧紧护住胸~口。
他伸手想要拉开她放在胸口的手,手刚挨到她的手背上,却被她两只手紧紧抓住,低低地,气息不稳地哀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哥……”
她话中的内容真的很让他生气和愤怒,可她的低哀声却是如此脆弱戳心,未达眼底的愤怒渐渐散去,俯下身,唇贴在她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抓着墨清双手的手指在那轻柔的触感中渐渐停止了抖动,冷言的双手渐渐放松下来,墨清抽出自己的手,定定地凝视着她缓和下来的小脸,低低的语气带着残忍的痛意,“我放了他……谁又能放过我?”
这两年来,谁又能理解他心里的苦和痛,父亲突然离世,公司惨遭痛击,姐姐含恨自杀,而那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好不容易盼到他自投罗网,他却犹豫了,手里的网迟迟未能撒下。
设想过无数次置冷弦于死地的计划,可却赶不上他命运中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爱情吗?他不敢承认,因为它是畸形的,永远无法达成的情愫,轻轻一碰,体味到的永远是深刻的痛。
爱一个人,远比恨一个人要难,他的爱终究只能藏在自己心中,回味出来的不是甘甜,而是酸涩。
……
第二天,冷弦的电话再次打来,冷言正在录音室拿着歌本试唱,手机锁在柜子里开着静音,直到中午休息时间,才发现手机上出现了十几个未接。
冷言取出手机,站在录音室门外回拨过去,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喂——”
冷言愣怔几秒,就听里面的女人语气变得异常客气,“是冷弦的妹妹吧!”
冷言“嗯”了一声,“你是……”
“我是冷弦的女朋友,两年前在国外认识的,刚回国几个月,还没来得及见见他的家人,不知你今天是否有空,想约你出来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