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蓉走了。高琪再一次来到了,这个边陲城市。我不敢埋怨上苍,他待我已经很好很好了。最起码我还活着,我还感受的到喜怒哀乐。而我的那些战友们他们已经没有了知觉,躺在冰冷的墓穴里。有的甚至尸骨无存。
第二天闫斌李跃来这招待所看了看高琪。他们的感觉都和我一样,都说她的气色和身体状况好多了。
他们一直都很惦记高琪。每个月他们也都会拿出一部分津贴给高琪,让我给寄去。但是他们不让我说。他们的津贴也分了好几份,分的最多份的是闫斌。我们提干了以后,工资涨了,钱倒不够花了。我们三个很少去吃饭喝酒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钱。
那天回去后,他们给我说了这么一番话。
“秦朝,高琪和那年我们见到的时候,不太一样啊!”
李跃说着。我喜欢李跃的性格,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是他和闫斌的不同,闫斌总是三思而行。而我呢!我既不像李跃说话那么直,也不像闫斌说话那么绕。
“哦!哪不一样了?”
我问?
“眼神比去年清多了,眼睛里没有那么多东西了。”
“什么东西?”
李跃说完,我接着问。
“伤感,忧郁,迷茫,无助,落寞,忧伤...”
没等李跃答话,闫斌回答了我。
“闫斌,你丫还偷偷学习了。肚子里还有这么词!”
我拿闫斌打着趣,我又何尝没有看出来。看到高琪的这个样子,我很高兴。即便我们缘分已尽我也可以放心的下了。但是他们俩说的就是这个事。
“嘿,和你说正事呢。少贫。”
“秦朝,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闫斌说完,李跃接着说。我看到李跃那张黑瘦的脸,十分认真坚毅的样子。
“对,秦朝。你还再试试!”
闫斌也这样劝我。
“我试试,什么?我们都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朋友,战友。我这一说,回头她又不理我了。我休假时候的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秦朝。我说你打仗的时候谁也不怵的。杀敌时候眼睛都不眨,怎么找媳妇的时候怎么就怂了。”
我说完,李跃有点急。开始数落我。
“秦朝,所以我们说今年高琪和那年不一样了。也许她从孟连长的死中走了出来,也许她想通了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李跃说的对。战场上咱谁也不怕,找媳妇也得像打仗,不让认输。”
李跃说完,闫斌可能觉得李跃说的不到位。赶紧补充。
我也一时不该怎么办。我爱高琪,时间越久我越知道我对她的爱是多么的难解难分。但是我不敢再追求她了,我怕我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们快到团驻地时,闫斌给我说了这句话彻底让我醒了过来!他说:
“秦朝,别忘了!你对着孟建国的墓碑前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子的...”
.......
回到六连的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回忆了很多,我想起了我和高琪的点点滴滴。也回忆了孟建国对我的好,和他的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为了这个决定而享受了十年的快乐生活,又因为这个决定而失去了更多。
但都是后来的故事了。
这个决定就是我要继续追求高琪,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试试。不,不对,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成功,我也没有试的机会。这是一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战斗。
孟建国的祭日到了,我带着高琪来到了孟建国的墓碑前。这里没有孟建国的遗体,但是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让我们的情感有所寄托。让我怀念和回忆。
高琪跪在孟建国的墓碑前,告诉他小归来的现状。
“归来很淘气,总是欺负她外婆。现在归来都会满地跑了,他外婆有时候都追不上他。摔跤了也从来不哭,起来接着跑。这孩子对军装特别亲,在街上一看到绿军装就拉着我要上前......”
高琪和孟建国分享着她们儿子的现状。高琪没有流泪,我也看不出了她那年的悲伤。孟建国仿佛成了她远方的亲人,很远,很远,远的遥不可及,让我们心生敬意。
时间似乎抹平了她的痛,或者让她更坚强了,让她战胜了苦难。我很高兴能见到她现在的状态。但是我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我该“行动了”。
高琪在孟建国的墓碑前,跪了好久。三炷香燃尽,酒也全部撒在了孟建国的墓碑前。我知道高琪的今年祭祀要结束了。我走上前去,也跪在了孟建国的墓碑前。
“连长,我来看你了。今天不光是来看你的,我还要和你说个事。我和高琪的事,你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但是你对谁都没提过!你如果没走,我会一直把她当嫂子,现在你不再了。我想让我来照顾她们母子,因为...”
“秦朝,你想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高琪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用惊讶的表情对着我。但是我用我更坚毅的表情看着孟建国,孟建国的墓碑。
“因为我一直都爱着她。哪怕你现在活着我也会说,我也会告诉你,我的连长,我爱着她。”
高琪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秦朝,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高琪的脸像是被泪水洗过一样。通红的眼睛说着。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向远离我的方向跑去。
“高琪!”
我高喊着她的名字。我似乎吵到烈士们的休息了,但是如果孟建国能醒来,我情愿更大声。高琪被我叫住,转过了头。
我的脸上,写满认真,严肃,坚毅和绝对不允许失败的表情。我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左轮手枪。
“高琪,这是我从战场上缴获的。你说孟建国死了,没办法发表意见吗?现在我要让孟建国发表意见。”
“秦朝。你要干什么?你他妈要干什么?”
高琪在这空旷的烈士陵园里声嘶力竭对我喊着。她猜不到我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我不会在此刻做什么“好事”。
“高琪,我和你打个赌。这把枪弹容六发,我只上三颗子弹。我只开一枪,不过是对我着脑袋。如果我死了,说明孟建国不同意,那你也在这儿给我找个地埋了。如果我没死就说明孟建国同意了,那你就得嫁给我。”
“不,不。秦朝,秦朝。停下,停下。”
高琪对我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大喊。让我停下。我没有停下,只是一颗颗的往枪里装着子弹。一,二,三颗都装完了,我播动了装子弹得转轮。“哒”转轮合上了,我闭上眼睛。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高琪还对着我大喊,大喊。也许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她只能大喊。
我打开了保险,对着自己的头颅。也许我真的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我的手一点点的靠近扳机,慢慢对着扳机用着力。我的耳边没有了高琪的呼喊,没有了风声,没有鸟鸣。世界如此安静,安静......
忽然我拿着枪的右手被什么热的物体温度给“烫”到了。因为我的手太冷了,一点点的温度也足够让我觉的温暖。这股暖流流到了我的心里,让我恢复了知觉。我听到了高琪的哭泣,听见她泣不成声的说:“我嫁给你,嫁给你。别开枪,别开枪。”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高琪。我的泪水随之落下,随后我把高琪拥在了怀里。
我和高琪再一次拥抱了,我和高琪在孟建国的墓碑前拥抱了。我是为了履行我对孟建国的诺言,更是因为我爱她。因为我爱高琪,所以我履行我诺言的方式就是娶她,照顾她和孩子。
我和高琪在今后的十年里相濡以沫的。但是命运没有就此让我们平静,我又经历很多事,很多事......多到我没办法承受,痛的我撕心裂肺。
在未来的十年里,我和高琪日子过得和谐美满。但是我们都没有忘记我们的亲人,孟建国同志。每当他的祭日我们都会一同前去,十年来风雨无阻。在我还在这个这个城市的驻守的日子里,我更是有空就去看他,我的连长,我当兵路上的引路人,孟建国。
还有一个事我要交代一下。部队是不允许私自带枪支外出的,那把也不是真的枪。在我和高琪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偷偷的把枪藏在了口袋里。在我和高琪结婚后,一次小归来闹的厉害。我就把这把手枪模型送给了小归来,小归来当时就不哭不闹了。
但是枪被高琪看到了,以她一个专业教师的记忆力一眼就认出了那把手枪。我跪在搓衣板上,坦白和交代了“犯罪”经过和当时的“犯罪”心里。
后来我被高琪,定义为骗子。并且以三个小时没有和我说话为惩罚后了结了此事。
但是在今后的十年岁月里,每当我有什么“不尊法旨”的行为,这事是高琪必定要说的。骗子是肯定要叫的。
我一直没有想通,我用骗术,骗了我们十年的幸福生活是对还是错?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了该多好。我,闫斌,李跃都当一辈子的兵。我和高琪和小归来一辈子就这么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了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上部完。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