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战中。杀手折了几个。手上的金子也不再富裕。于是。只把供应粮草的后备工作交给他们。不再跟着冲锋陷阵。
马蹄嘶鸣。刀剑闪目。“天黑之前务必抵达杭州。”骏马上。雪瑶高声喝令。
“这可是几百里地啊。怎么可能。”一些士兵小声议论起來。
“那就快走啊。还有时间在这里闲谈。怎么就到不了。”说着。她扬手就是一鞭子。直抽在一个士兵背上。这些人。在城里作威作福的时候。乐此不疲。一打仗就喊苦。真不知北翎那半壁江山到底是怎么來的。
重惩之下必生畏惧。果然。多数士兵不再议论。只埋头赶路。
在军队里仗马驰骋。看哪个士兵稍有懈怠。雪瑶再不客气。直接一鞭子过去。高高在上。威风凛凛。
雪瑶的逼摧下。全军几乎跑步前行。饶是如此。望见杭州城郭时。也是半夜三更了。
茫茫夜色。就地扎营。月黑风高。杭州依旧。只是无知无觉中。城外冒出多如繁星的帐篷。
中军大帐。烛火通明。羊皮榻上。雪瑶正襟危坐。“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后攻城。”
“可将士们已经疲惫了好几日。才一个时辰休息。太苛责了。”旁立的一个将军反对道。
“兵贵神速。他们肯定沒想到咱们來得这样快。必然准备不周。其实现在就攻城才是最好的选择。延后一个时辰。本帅已经很替众位考虑了。”雪瑶义正言辞。
“咱们也是人。你上去打一仗试试。”几个将军仍是颇有微词。
“杭州已是南楚都城。攻下杭州。半壁江山就是咱们的。到时候。封王拜相。还不是由着各位吗。”
恩威并施之下。众人总算再无异议。
下达了命令。雪瑶也并未休息。简易木桌上摊开一本本兵书文卷。随手拿起一本。心神不宁地阅读着。虽然从前也略读过《孙子兵法》。可临到用时。才发现自己知道的。不过九牛一毛。
一个时辰后。正是破晓时分。灰蒙蒙的天空。霞光微露。雪瑶亲自匹马上阵。“给我冲。”一声令下。数万大军疾奔向近在咫尺的杭州古城。
城内的守军将领正是周将军。他的确沒有料到北翎军來势如此之快。士兵准备不充分。这样的情况下。本该守城不出。待攻势稍弱。再行反攻。不过。周将军和惠妃等人猜到來者身份。急于为周家除去孽障。于是。不顾北翎军來势汹汹。点了几个骁勇善战的副将便出城迎敌。
两军交锋。兵刃相接。血流遍野。尸骨横飞。
雪瑶本在中军观战。但看前方厮杀惨烈。她带來的北翎士兵虽然人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沒有杀手集团的掩护。一批批涌上。又一批批倒下。大有退却之势。终于。她按捺不住了。左手唐门针。右手剑出鞘。飞马冲向最前。
前方。两国士兵杀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几个南楚士兵向雪瑶冲过來。挥舞着长矛。雪瑶以剑相挡。左突右击。干掉两个南楚士兵后。突然发现自己在马上。剑又短。根本不适合这种战场搏斗。正寻思着。一柄长斧几乎砍到面前。慌忙挥剑挡來。却见那是个骑马的将领。身材比她高出许多。长斧压制在剑上。直向颈处逼去。似乎以为她已无计可施。带着轻蔑的口气。那将领道。“尔等蛮夷。还不速速投降。否则。定是有來无回。”
听了这话。雪瑶气不打一处來。自己明明是南楚公主。一身军服。居然也成了北翎蛮夷。真是可笑。下一刻。唐门针出。血花爆溅。带着不可思议的面容。那人跌落马下。
之后。雪瑶也不再以剑迎敌。五六根唐门针同时夹在指间。四散飞开。犹如天女散花。带出死亡的红云。
虽然不懂军制。但骑马的总比走路的官衔大。于是乎。她的攻击对象当即锁定为骑马的将领。许多南楚将领还未弄明情况。便猝死马上。北翎众将见总帅身先士卒。也不由得纷纷拿出些作战气势。一时间。局势扭转。北翎军步步紧逼。
不远处。另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雪瑶。他一刀解决了近身的几个北翎士兵。向雪瑶疾驰而來。刀随声到。一声“孽障。。”。雪瑶连忙闪身。回头看。正是周将军。
“舅舅别來无恙。”沒再急着发针。雪瑶和他客套起來。
“你忘了自己发过的誓吗。。”周将军怒气冲冲。同样沒急着动手。
一抹轻笑。带着嘲讽的意味。“呵。小孩子家喝了酒的醉话。舅舅竟当真了。”
“你。”周将军气得双目圆睁。挥刀就砍。“拿命來。”
“拿命。哼。我还要你妹妹周芸儿的命呢。”伶牙俐齿逞英雄。飞出几根唐门针。雪瑶捶马就跑。
周将军本欲前追。却被几根北翎将士团团围住。不得抽身。只好硬战。
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南楚铩羽而归。退兵城内。北翎损兵折将。暂时小胜。
之后的几日里。雪瑶仍一味下令强攻。无奈南楚再不轻易开门迎敌。反而拿些砖石木块扔下來。北翎军死伤无数。却敲不开城门半步。杭州城虽然沒被攻破。却被北翎军劫走了军粮。城内粮食虽还可暂时支持。却食不果腹。勉力维持。
看着日渐减少的军队。雪瑶改变策略。围而不攻。打算和杭州守军耗上些时日。待到他们油尽灯枯。直接逼韩平治让位。
事情却远远沒有预想的顺利。南楚虽然摇摇欲坠。但毕竟也是百年古国。杭州又是南楚的都城。即使粮草被劫。仍迟迟不见奉城乞降。日子一天天过去。雪瑶这边的粮草。也渐渐不支。
终于。将近一个月后。雪瑶等到了南楚派來的谈判使者。
盛夏已过。秋雨一场接着一场。带走阳光下的余暖。
一袭青衣锦衫。头戴乌纱小帽。唐桀穿着正五品的官服。大步走向北翎军的中军大帐。一手托腮正自小憩的雪瑶被士兵來报惊醒。“报总帅。南楚的使者到了。”
似睡非睡。雪瑶连忙睁眼。一震精神。“是那个周将军吗。”
“不是。”士兵回话。
“那就让他从哪儿來。回哪儿去。皇帝或者周将军。本帅只见这两个人。其他人。沒资格。”连夜盯着战况。她已经有些困倦不堪了。一摆手送走这小兵。雪瑶打算再睡一会儿。
谁曾想。不到一刻的功夫。那小兵又闯进來。“回总帅。那人说他姓唐。和总帅有旧交。请您务必见他。”
本还是迷迷糊糊的雪瑶。听到“姓唐”两字。顿时一震。难道是十九哥。当下对那小兵道。“让他进來吧。还有。这件事别说出去。明天起。你就是校尉了。”
“谢总帅。”那小兵千恩万谢而去。
拍拍额头。理理衣襟。雪瑶尽量使自己看上去精神百倍。
果然。唐桀进來了。俯身向她一礼。“见过韩总帅。”
看他那一身官服。模模糊糊中。雪瑶知道。他大概是升官了。想到此。雪瑶更生出不满。有些阴阳怪气。“免礼吧。不知。唐公子什么官衔。怎样称呼啊。”
“在下唐桀。现任五品都尉。”有些尴尬。唐桀还是恭敬回答了她。
“原來是唐都尉。來我大营。有何贵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雪瑶继续挖苦道。“等等。我想想。不会是來投降的吧。如果投降。本帅可以考虑考虑。”
“唐雪瑶。做人不能太过分。”唐桀忍不住了。“皇上御旨。只要退兵。一切既往不咎。还可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呵。”一声轻蔑地笑。雪瑶起身走到唐桀身旁。一双凤眸直勾勾地扫视着他。“你觉得。到现在。我会因为区区金银放弃原本的目的吗。”
“那你想怎样。”唐桀维持镇定。
“很简单。把惠妃交出來。”雪瑶说得干脆。
“前仇旧恨。你又何必呢。”唐桀突然苦口婆心。“为了过去的事。死伤这么多人。值得吗。瑶妹。听我一句。收手吧。现在还來得及。”
“过去的事。那是你这种局外人的想法。就是那个周芸儿。她改变了我母亲的一生。当然。我走到今天。也拜她所赐。要我放手。先让她偿命。”雪瑶声色俱厉。
“你真是执迷不悟。”唐桀又一次失望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刁蛮霸道。心狠手辣。还睚眦必报。我要是你。就赶快回去守着那位病公主。过几日。说不定又升一品了。”无可抑制地。她讽刺着他。又突然觉得卑微。
眼眸里散发着愤怒又悲哀的光。唐桀沒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眼看着他就要一步踏出营帐。她突然开口。脆亮刚冷。“十九哥。那个雨夜的选择。你可曾后悔过。”原來。这才是她一直的介怀。
十年流光短。一世缱绻然。他怎么能够。又怎么忍心就背弃她了。
“如果我有后悔。就是后悔在馒头铺前救了你。”他停住脚步。扔下这样一句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呵呵呵呵。。”雪瑶突然笑了。疯狂之背后。有谁看到浓墨重彩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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