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牡丹阁。雪瑶静静站了一会儿。最后一次环顾四周。三年。化成日日夜夜。不短;可放置于漫漫人生路。似乎也不长。
雕花木床。窗前明镜。琉璃妆台。她的指尖一一划过。还有梦里触不到的。他的邪笑音容。
丝绢拭干最后的泪痕。一个华丽转身。从木屉里取出永不背叛自己的香菱玉。正要走。香菱玉旁边。一支小白扇。系着晶莹剔透的玉坠。还有那明晃晃金灿灿的腰牌。一并映入眼帘。
将香菱玉贴身戴好。雪瑶拾起那扇子。想解下那坠子。却发现。是个死结。
“这扇坠可是公子的吗。”
“挂在我扇子上。当然是我的了。不然怎么样啊。”
洛阳街头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地在眼前浮现。
只是这些。她不该记得。
既是斩断情丝。又何必留恋不舍。
坠与扇。单薄一线牵。昏黄烛火下。脆弱得不堪一击。“啪”地一声。那么轻。几乎微不可察。断了就是断了。
拿了扇坠和腰牌。她去了明景轩。
即便是走。也还个清楚。又或者。她只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门是开着的。明景轩内。沒有燃烛。散进來的。只月光如屑。
卧房里。轩窗边。一个人。一壶酒。他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风月缠连十余载。风流无心自诩然。可他依然会为一个女子的去留伤神。一个情字。自以为看穿。却从來沒有看穿的时候。
“当当。”即使门开着。雪瑶仍敲响了那一隅檀木。
“何事。”背对着她。望向轩窗外的慕容谦。沒有转身。
“你的腰牌和玉坠。挺贵重的。不要弄丢的好。”走进几步。雪瑶轻轻说道。那一瞬。她突然觉得。即使万众瞩目。即使亲朋满座。他也同样孤单。正如她一般。不乏红翠相拥。时感寂寥无人。
“放那儿吧。”他仍是背对着她。随手指了指身旁不远的木桌。
腰牌。玉坠。小心翼翼留在木桌上。然后。立在原处。这般望着他。许久。吐出“再见”两字。有些艰难地。但她说了。
慕容谦扔下酒壶。才回身时。她已黯然别过。轻盈的脚步正要踏出门槛。他怎会容她再度离开他的视线。突然跨出几步。握住她的如丝玉手。一个回旋。将她重新拉回到怀抱。
他紧紧拥着她。低头看时。她将将到他的肩膀处。纵使千般刁蛮。万种狠辣。她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取下她的发冠。一松发绳。三千乌丝飘然散下。轻轻拂过。绕指缠柔。
“我要走了。”她的俏音中。带了伤怀。也融着坚定。
他却并沒有放开她的意思。带着几分霸道邪逸。“要走。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现在。不可能。”
“我还有事。真的不留了。”说着。雪瑶便要挣开他。
“是因为慕容诠。你就这么想着他。”慕容谦突然觉得。自以为空了的心。还在。只是心上一角。已经残缺了。并且无可挽回地破碎起來。
他留恋着她。可她。却只想于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年。柳蓉儿为了太子。他的好哥哥。不惜一切离开他。现在。为了他的弟弟。那个并不成器的弟弟。她也要义无反顾地离开。
十几年了。再次心动的时候。还是这么狼狈。
哈。真是可悲可笑。
不。沒有人可以嘲笑他。他已经大权在握。翻云覆雨。怎么可能还有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雪瑶再次试着挣开。同时让自己显得更冷漠一些。“不要再问了。不重要。”这样。就不会再纠缠了吧。
慕容谦的确沒有继续抱着她不放。因为下一刻。他已将她按在床上。理智。谦和。淡然。已统统被愤怒和妒忌取代。吻着她的脖颈。扯下她的外袍。华丽的锦帐中。雪瑶只剩下一身丝薄内衫。玲珑似玉的身段。凝滑如脂的肌肤。再添上那几分消瘦见骨。她的美好。咫尺之间。他要得到她。现在。
“你干什么。放开我。”雪瑶止不住地挣扎。除却不想再惹上纠葛。她更是在害怕。马车上的春宫图。不明不白的那个傍晚。脑海里不停翻滚。她不可抑制地惊恐起來。玉指中握了唐门针。不。她不想杀他的。
可她太害怕了。唐门针几乎已控制不住。从第一次看到那些画面。就已经埋下畏惧的种子。
但这是淬了火药的暗器啊。发出去。便沒了回旋的余地。
于是乎。慌乱之间。她选择了折中。唐门针抵在他同样褪去外衫的心口处。“放开我。否则后果自负。”惊慌中。她的无措以淡漠掩藏。
慕容谦一怔。随即余光一瞥。便看到胸前抵着的唐门针。
好啊。她真行。不仅骗他三年。现在握着他给的暗器。还想暗算他。而他。竟然还屡屡对她心软。
可即使愤怒。他也不得不放开了她。
恢复了自由。也顾不上整理衣衫。雪瑶起身就想离开这里。然而。才放松警惕的一刻。她的手腕便被慕容谦一把抓住。几根唐门针被生硬地拔了出來。身边。慕容谦的声音。喜怒难测。“还有几根。一并交出來。”
微皱着眉。雪瑶沒好气道。“沒有了。”
“哈。是吗。看來你是不关心自己的手腕了。”慕容谦冷笑着。手上力道加重。这个女人。说得沒几句真话。他可不会再轻易相信。
雪瑶被捏得生疼。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意道。“我拿给你。”
“别动。在哪儿。”慕容谦当即制止了她。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拿出一根來对着自己。
“在。在。。”诡计又一次被识破。雪瑶心知不妙。高傲的她。又极不甘心。一偏头。张口就咬向他还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有力的手。
当然。她沒能得逞。看出她的意图。在齿痕落下前。他狠掐住了她的下巴。“行啊。本王有办法。”此时的他。整个人。阴冷中。带着些魅惑。唯独沒有感情。
直接扯去她的丝衣。左腕上一个小黑袋暴露出來。解下那袋子。触手便知。果然是唐门针。
然后。几乎一丝不挂的雪瑶再次被扔回到床上。雪瑶抓着被子。连连向后退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花猫。
慕容谦本想一把将她拽过來。不过看她的神情。还有臂上用白纱包扎的伤口。他沒有。两人保持了尺寸的距离。“你受伤了。”他的目光。冲动中难得染上些关怀。
“你管不着。”只是。雪瑶此时此刻。早已被羞愤冲昏了头脑。忘记了火上浇油的后果。
“是吗。”他的怜香惜玉已被她的绝情之言一扫而空。自听她说起慕容诠。他便一直忍着火气。现在他忍无可忍。他明媒正娶的女人。怎么能心心念念记挂着别的男人。
雪瑶被按在床上。双手被桎梏在头顶。柔丽的青丝散落。她无计可施。任由他吻着她。撩拨她的身体。接近无助的语气。她低声道。“慕容谦。你说过的。你从來不需要强迫谁。”
“那现在需要了。”看她一脸惨白。抚过她的额颊。他的轻魅飘荡在耳边。“雪瑶。不要反抗我。我不想伤害你。”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她的声音更弱了。好像受伤时的喃呢。
“怕什么呢。”邪逸的蓝眸尽是**。他的指尖滑过她平坦的小腹……
颊上晕染绯红。雪瑶惊异地瞪着他……
“抱住我好吗。雪瑶。。”温柔与魅惑交融。他放开她的手。却更为肆意地掠夺……
那一夜。**巫山。春光旖旎。
如云似锦的被单上。一点殷红证明着她的清白。曾经被翠儿设计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无人知晓。但她。从來是完完整整和他在一起的。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仍旧沒有点烛。流苏锦帐。雕花木床上。慕容谦静静看着蜷缩在床沿一侧。背身对着他的雪瑶。此刻的她。与平日的张牙舞爪相比。异常沉静而单薄。而他。觉得格外不安。
火气完全消散。慕容谦已经完全清醒。略一回想晚上的事。他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无非是多喝了两杯。竟然也会强迫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她。
可真的只是因为他喝多了吗。久在官场军营。他的酒量。可以称得上千杯不醉。那两杯。根本不可能令他神志不清。也许。他早就想要她了。而她的一味拒绝。加上慕容诠的刺激。终于。他失去理智。
一时的冲动。他不后悔。只是后果。他不知何以挽回。虽然阅女无数。但沒有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
轻轻地。他为她提了提被子。可她。似是有意躲他。离得更远了。几乎已贴立着床边。
“雪瑶。。”他知道她沒睡。轻轻唤着她。
而她。充耳不闻。
“你是不是恨我。”过了许久。慕容谦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可刚问出口。他便后悔了。如果她说是呢。他怎么办。是许她千两黄金。还是保证从此永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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