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一转身。带动发丝三千。头也不回。便要从他身畔走开。却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紧紧抓住臂膀。向着那红棕宝马的方向拉去。
“慕容谦。你放手。”雪瑶挣扎着。想要脱开他。奈何不过徒劳。“慕容谦。你这是绑架良家少女。信不信我去告你啊。等着吃官司吧。放手。”窈窕的身影被强迫着來到马鞍前。雪瑶无计可施。只得跋扈地叫嚣。
上马前。慕容谦停下了。却沒有放开她。转过身。靠在她的耳畔。他总是那般魅惑。“要是你敢去承认自己冒充公主在前。窃取情报在后。今日又对本王手执利刃。不要说绑架你。轻薄的罪名。本王也一并认下。看看咱们谁的下场更惨。”
“呵。好啊。去官府呀。”雪瑶挑着眉。挤出一个假笑。手上的三根唐门针已按捺不住。
只是。她刚要出手。针未离指。却被慕容谦牢牢钳住手腕。
“第几次了。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废了你的手。”慕容谦戏笑不减。却狠狠扳住她的腕骨。眼眸里闪过一丝残忍决绝。
他对她。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她就敢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出手。
他容她纵她。可到头來。她彻头彻尾地骗他。还大义凌然。理所应当要求他放她离开。这样的女人。不给教训。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夏日的风是柔暖的。树林阴翳下。正是舒适宜人。可被慕容谦掐住腕骨的雪瑶。却只感到痛中生麻。
他不会真的要下手吧。
可即使这样想到了。她是唐雪瑶。她绝不会向他慕容谦低头。扭曲的痛楚神情漫上俊美凌芳的面庞。“慕容谦。我唐门中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只要我唐门还有一人。定要你永无宁日。”
“哈。是吗。那本王倒是要看看。唐门还有谁能來救你。刚才放倒的那个师兄吗。还是唐桀啊。要不会会你师父也可以。”慕容谦勾上邪逸的笑。手上却毫不松力。
手腕上的疼痛终于让雪瑶安静下來。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皓齿朱唇。血色殷染。
她不认输。就是不认输。无论什么时候。
卿本刚毅。柔华何往。
看着她痛楚的神情。她的倔强。她的傲慢。还有她眼神中永远不屈服的刚烈。慕容谦的心。不由得一怔。
为什么不向他妥协。为什么一定要逞强。
何苦來哉。
下一瞬。雪瑶本以为自己就此骨折筋断。无力逞游。不想。腕上的力道却突然松了。迎接她的。却是他宽厚的臂膀。还有两畔疾掠而过的夏日暖风。
“你一个。就已经永无宁日了。唐门的人。本王不想再惹。”
他们已经在马上了。他拥着她。一路飞驰。
翠色里留下的是韶华。韶华中。几多真情。几分伤。
马蹄杳杳。不时便到了王府。“镇北王府”四个大字。黑底金墨。无论何时。峥嵘如一。震人心魄。
物是。人也是。可惜。一个身份。说大不大。说小。却足以改变一生。
漆黑如墨的府门前。石玉宛白的台阶处。他先行下马。伸手向她。儒雅中透着邪逸风流。恍若三年之前。
雪瑶也一如往昔。看都不曾看他。自己便直径跳下马去。当年她装成娇柔的宁和公主都沒用他扶。现在。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慕容谦一笑而过。大概。他已经习惯了吧。若是哪一天她真的小鸟依人了。那还是她吗。
可伸手的人。永远是他。而她。总在拒绝。他也不知。他还会坚持多久。
哈。她身份不明。敌友未知。他怎么会想这些呢。
慕容谦啊慕容谦。当年和柳蓉儿纯情痴恋一场。最后竟抵不过太子侧妃的名位;而今。一个屡次欺骗自己的女人罢了。难道。就真的这么放不开吗。
他心里嘲笑了自己几番。悄然一句苦叹。
一前一后进了府宅。却见肖如风已经等候多时。
不经意一眼。雪瑶望见当空红日。朝阳渐成夕暮。金洒荣华几度。
原來。他们耗了那么久。
“见过王爷。”肖如风向慕容谦行了一礼。顿了顿。也向雪瑶欠身。“王妃。”
雪瑶瞥了肖如风一眼。都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是宁和公主。更谈不上什么王妃。逃走不成。就直接送他一把迷香粉。可他竟还是称呼她如旧。也不知他是给自己面子。还是故意让她难堪。
不过雪瑶沒有时间细究这个。因为肖如风继续开口了。“那个刺客已经交给地牢。现在还沒招。不过他撑不了多久的。”
“嗯。务必要他把知道的全供出來”。慕容谦顿了顿。目光略过雪瑶。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同党。”
“屈打成招。”雪瑶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一边穿过游廊。肖如风一边继续说着。“还有。王妃的那个侍女。。”他似乎还在犹豫。却见雪瑶向他使眼色。同时小声打断道。“肖士将。做人要是不积德。天气这么好。莲公主肯定一会儿就到。”
“咳。”慕容谦闷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肖如风。“要是有些人。畏惧女色。疏漏了王府防卫。这么好的天气。就可以永远留在地牢站岗了。”
“末将不敢。”慕容谦**裸的“威胁”下。从她前次逃跑。到夏儿离府。再到香雪做替身。肖如风自然什么都说了。
雪瑶再怎么不满意。只能在心里暗骂他软骨头。不仅怕女人。还怕丢了差事。
其实。肖如风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之前是在这两兄妹之间周旋。现在倒好。又平添了一个刁蛮王妃。这年月。一个小小士将都是讲人品的。
很快。已经在明景轩门前了。
“将那个丫鬟带过來吧。”慕容谦悠闲说着。雪瑶心里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明景轩内。慕容谦负手而立。雪瑶立在旁边。这个时候。他默然。她自然也不想惹他。
两人间。空屋一片静悠悠。咫尺天涯相隔远。
香雪被带了上來。身上仍穿着雪瑶的衣裳。珠钗臂钏。锦纱作衣。本就不俗的香雪。以此为衬。倒是平添了几分华丽之美。
“王爷饶命啊。”知道自己犯了大罪。一进门。香雪立即跪在地上。
“抬起头來。”慕容谦回过身。平淡而随意。
“奴婢不敢。”香雪有些害怕。战战栗栗。
“要本王帮你吗。”慕容谦说得温和。两步跨过來。掐着她的下巴。直直扬起。一举一动。未有丝毫怜香惜玉。
他仔细审视着这个小丫鬟。他想起來了。这不就是她与人私会时。通风报信。又出卖了她的那个丫鬟吗。
看到这个丫鬟。却提醒了他。她不仅骗他。还和别人不清不楚。勉强压在心里的往事。难以抑制地浮现在眼前。
香雪被他扳得生疼。“啊。”一时禁不住。叫了出來。
“慕容谦。你欺负一个小丫鬟做什么。”雪瑶替香雪不平。冲过來拦慕容谦。不想。未等她拦。慕容谦很随意地放手。香雪便直径仰身在地。
“我欺负她。”慕容谦看着雪瑶。仿佛自嘲。也好像无心。“行啊。那本王不欺负她。”接着。他转向香雪。打量着她。堆上轻浮的笑意。“小丫头。王妃的衣裳都穿了。既然这么想做本王的女人。那本王就成全你。”
香雪听了这话。慌得连连摇头。抬头向雪瑶求助。对上的。也却是同样震惊无措的面庞。“王爷饶命。王妃饶命。”
自古以來。丫鬟的命就不好。尤其是夹在他们这样争斗不休的主子之间。王爷深意莫测。王妃刁蛮跋扈。一个丫鬟而已。大概也只有磕头求饶的份。
“怕什么呀。”慕容谦似是温柔地看着香雪。微微的小胡子尽显风流。理了理她的衣襟。同时回望一眼满脸错愕的雪瑶。带着一丝报复后的得意。他继续调戏香雪。“怕你家主子。那本王休了她娶你。如何。”
香雪却摇头遥得更厉害了。“王妃对奴婢恩重如山。求王爷不要为难奴婢了。”
几分怨。几多伤。雪瑶的目光扫过香雪。直落在慕容谦那里。
“慕容谦。嫁给你的本來就是南楚宁和公主。跟我唐雪瑶半点关系也沒有。”一直想理直气壮告诉他的一句话。如今说出來了。气势汹汹。可心底。为何却有如此浓重的惋伤失落。“要娶谁。自便。少扯上我。本姑娘沒那闲情逸致。”
他可真是风流无情啊。当着她的面。就扬言要娶她的丫鬟为正。
只怕他对她。从未认真过。
一场芳心错付。是谁欠了谁的迷情浮生。
未等慕容谦说什么。香雪突然起身。向着门框直撞了过去。“当”地一声。鲜血横流。若不是慕容谦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空怕当场就要**四溅。“王妃。香雪绝不负你。”簌簌鲜血从额角流下。说罢这轻如飘绫却又重如千钧的一语。香雪倚门而倒。
血流当场的画面。雪瑶震惊不已。微微停顿了片刻。反应过來时。立即飞步过去。“香雪。”
这个丫鬟。曾经备受信任。也曾经背叛自己。不过一念的仁慈。她放过了她。
现在。慕容谦说要纳妃。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这丫头竟因不愿负她。宁死不从。
难道。妇人之仁。种下的并不都是苦果。
“來人。抬出去。”慕容谦也似有些许惊讶。不过转瞬之间。他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神色。
雪瑶抱着香雪。并不宽大的衣袖。轻轻擦拭她额上的血迹。低低地呼唤。“香雪。你沒事吧。香雪。”鲜血染红了锦蓝的衣襟。她正不知所措。突然。几个侍卫走过來。要拖走香雪。“走开。”雪瑶当即大喝着。挥手挡开那些人。
“你要是不想她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就别再多管。”慕容谦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悠闲。那么毫不在意。
皇门三载。她本以为自己已然无情。可终究。又怎比得过宦海沉浮。阅尽千番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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