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可是我一时间想不起地底下哪有这么个怪物朋友,见他确实要帮我,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多想,给他一拉就跟着跑。
这狗头怪没有逃往外面的洞墙,而是沿着盘曲山城路往上跑,路上怪物很多,全都穿着古怪的人类服饰,做的事也是千奇百怪,我竟然看到一个猪头妇人模样的怪物在烙面饼,还有几个孩童在推铁圈,我的世界观在这一会功夫发生了无数次的转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这些怪物见到我无一例外的双目圆睁,接着神色怪异,凶狠的阻拦,我身边的狗头怪动作异常灵敏,似乎还会武功,行动间推搡几下对面便倒下一大片,于是一路上鸡飞狗跳,乱糟糟一团,后面那洗澡的小姑娘一伙也拿我们无可奈何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这些怪物对我的敌视程度,结果无论逃到哪都免不了一个被抓的下场,我边跑边对身边的这位狗头怪说道:“这位狗……哥,多谢你的帮助,只是这种拉仇恨引围观的法子只怕不太妥吧?你准备带我去哪?后面追兵越来越多了,你不会是生活太无聊,准备来个大闹天宫开心一下,然后把我拱手交出去吧?”
“闭嘴!”
这狗头怪模样挺冷酷,斥了我一句,也不做解释。
我何时受过这么憋屈的待遇,眼见后面黑压压的怪物嘶吼赶来,前面也开始合围,已经逃无可逃了,心想这狗头怪莫不是怪物中的精神分裂者,于是猛的甩开手骂道:“你这狗东西耍我?老子逃不出去都怪你个龟孙!”
说着就要掏符开打,甚至做好了被怪物分尸的最坏打算,谁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古怪的叫声,细致绵长,令人头脑发晕,却又并不刺耳,这声音我听过一次,正是在宋小青家之时,转头看向这狗头怪不解道:“你是……”
“到了!快走!”
这狗头怪拉了我一把,往前窜去,而四周凡是能听的见声音的怪物此时全都懵了,摇晃着身子直打转,跟喝高了似的。
我们穿过怪物群,又跑了几十米,狗头怪一把将我拉进一个路边雕刻的小房子中,屋中光线很柔和,顶上有个椭圆形石块照明,我打量一下见这房间,面积很小,有点像西北山区的窑洞,里面也有床之类的东西,门帘是用古怪的石片串着麻绳丝线做成,房顶很矮,只有一米八左右,我身高181,还要一直弯着腰。
这会儿外面狗叫怪啼一片沸腾,狗头怪对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模样很怪异,接着他示意我一起到床上坐。
我刚坐上去他便将两只硕大的狗爪脱了下来,露出一双白嫩的手掌,原来这狗爪是假的,接着他有把狗头套也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蛋,可惜左侧脸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正是宋小青家楼下遇见的那个年轻人。
我一拍脑袋其实早该想到是他,只是人和狗的长相差距太大,不敢往那上面想。这时年轻人一双刀子般的细长眼紧紧盯着我问道:“你怎么来的,来做什么?”
尽管我此时有一肚子问题,但和他不熟,而且人家救了我一命,只好老实回答:“我是钻地洞来的,来找人。”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胆子可真大,若不是此间厉害的角色都不在,而我又恰巧下去,只怕你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多谢了!”
我点点头掏出烟给他散了一根,他不接我自顾自的点上抽了一口,问道:“贵姓?”
他忽然盯着我口袋的方向发愣,口中下意识回道:“我姓沈,名公子。”
这名字有点意思,我本想调侃一下,又觉得环境不对,这时听他问道:“你是道家弟子?”
我一愣看向自己的口袋才发现几张符露了出来,连忙塞进去说道:“不是,老祖宗传下的一点手艺活,还不知管不管用。”
沈公子沉默了,眼皮耷拉着好像要睡觉的意思,我靠近一点说道:“在下韩非,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只是这地儿闻所未闻,简直不像存在于人世间,我现在还云里雾里感觉就像一场梦,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怪物又是怎么产生的?”
沈公子眼睛微微开阖,有气无力说:“你现在最该考虑的难道不是怎么逃出性命吗?难道你以为就凭兜里的几张符就可以把他们灭了?”
他这话说的我心里不太舒服,我平生最讨厌这种骨头里透露着高傲,把别人都当路人甲的人,索性声音略大道:“我从来不高看自己,也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我朋友被昨晚你追的那个女人掳走了,而我发现那女人好像来了这里,我现在心急如焚。”
沈公子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并不清楚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些怪物很有趣,它们等级森严,规矩颇多,绝不会乱串门,所以这个房间很安全,它们几乎很难到外面的世界去……恩,我还有事,你要找朋友我是帮不了了。”
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声等一下,便带上行头走了出去,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手里提着个包裹进来,扔给我说:“带上皮囊去找你朋友,记着你叫阿土噶,说话一次性不能超过三个字,这个房间也送你了,祝你好运!”
说完他再一次出门,我打开包裹,见里面是一整套猪头怪物皮毛和古怪服饰,上面还沾染着斑斑血迹,心里顿时恶寒,感情这皮囊是他出去现剥的?
忍着恶心用力抖动皮毛,血迹忽然奇迹般的随风而散了,里面皮囊也是变得晶莹如玉,这些怪物还真是不同凡物。
我将皮囊紧巴巴的整个裹在身上,中间够不到的部位用小马甲遮住,这里没有镜子,也不知自己一副猪头三的模样和谐不和谐。
到了门前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外面依旧很喧闹,只是洗澡的小姑娘那伙人不见了,我左瞧右看拘谨着往前走,发现路边每隔几米便有一个灯笼柱,此时上面都有一张十分抽象的图画,看模样似乎正是我。
竟然还下发了海捕文书,我咽了口唾沫,更加提着小心了,沿着路边挨个的房间打量,期望能有陈津津的踪迹,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一暗,那些发光的石块一起暗淡下去,整个空间仿佛由白昼到了晚上,只有路边的灯笼柱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把,而周围的怪物全都血红着眼睛,失了魂一般往自己屋子里走,远处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像是禁宵的锣声一样。
大地上慢慢升起了粉红色难闻的气体,如果说刚刚这里还如童话世界一般,那么现在就是鬼气森然,气氛可怖了。
我为了不显异样连忙低下头,这时身旁忽然多了个女性模样的猪头怪,血红着双眼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我不好反驳就跟着它,很快进了一间屋子。
屋中空间更加狭小,这女性猪头怪一进屋就回复了正常,这时娇嗔的拍了我一下,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我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瞧这意思是想……搞对象?
它见我似乎不愿理睬它,嘟噜噜说了一串怪话,然后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趴在一个洞穴边,从里面掏出一件东西,我一看吃了一惊。
竟是一件女性外套,而且很时尚的那种,这种衣服绝对不是这里所有,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抢过来说道:“你滴……哪里……来的……”
“唔?”这女性猪头怪好像听不懂,歪着脑袋一阵疑惑,我瞧屋内没有别人,捏着手印猛然点在这猪头怪眉心,用力一推将它放倒,然后连忙趴在地洞边一番乱抓,可惜剩下的只是一些骨头、石头了。
我拿起衣服打量,嗅到上面还带着香水味,由此可见应该从女人身上扒下没几天,别的倒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外面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我趴着门缝往外看,便见外面一片寂静,光线也很昏暗,路灯下一队模样可怕的怪物手里拿着骨刺武器列队前行,最后面有个小小的推车,上面坐着个光身子的女人,面目呆滞,仿佛失去了生机。
我心里一跳,悄悄摸出去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