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丛林之中,山木浓密,鸟兽巢穴,矿洞高岩,分布都极富规律。细心观察、仔细感知,很容易便把握到气机的流动。
世人谓之“望气”。
世间有练气士,聚气于紫府,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秉自然之灵力。修为高深者,一日之间可以朝游北海暮苍梧。练气先得学会望气。练气士以为,气有五彩,自成龙虎诸象。
十万大山,腹地,原始丛林茂密,古木苍石交错纵横,青山连绵。
山阴处,地上有几处奇异的坑道,气机流转,分布得错落有致,占地约摸半亩。但见它一呼一吸之间,鼓出风力,将落叶吹悬在半空之中。
从远处望去,难分究竟,但有心之人却能发现,有微弱气机,如袅袅炊烟一般,从其中扩散出来。
不一会儿,边锋和边云决出现在了这里。
这已经是他们看到的第七处风穴。
边锋在找一个人,一个故人。
这个人在十万大山之中流窜,每隔五十里便会筑建一眼风穴,用作信标。
由此而知,边锋带着儿子,至少已经深入十万大山三百里。
丛林之中有两大危险,一是妖兽凶残,如果遇到,少不得有一场大战;二便是方向难辨,身处密林有时不见天日,天气又复杂异常,本就让人心情压抑了,如果再一丢失方向,心情郁积之下,难保不做出与平时迥异的疯狂事来。从中土传来两种指示方向的工具,一是司南,二是指南车。但司南在丛林之中往往容易失去准头,而指南车虽然指示方向准确,却因为夯重难移,十分不便。其本就是从军打仗使用,平日穿行丛林根本就用不上。
会御风术的人,学会了相应的符文,在地上开出简单的流转脉络,藏源风于其中,便成了风穴。风穴自动生风,影响气流,稍一感知,便可为人发觉。所以在丛林之中可以借此辨别方向。
边云决跟在父亲的身后,已能徒步行走了,出了面色苍白,表面看去与常人已经无异。
这些天来,边锋带着边云决一直深入十万大山,越深入便越危险,妖兽层出不穷。丛林之内,时而电闪雷鸣,时而雨疏风骤,有时候前一秒还在下雨,下一秒便艳阳高照、金光万丈,十分怪异。
边云决一开始还不能行走,并且时常昏迷。边锋徒手伐木,为边云决做了个简单的拖车,拖着走。边云决有时醒过来,看到父亲的背影,便是好一阵沉默。等到后面,边云决稍稍好些了,边锋便给他做了个拐杖,拄着走。边云决觉得差不多了,便把拐杖丢去,然而走了没几步,脚下便一软,摔在了地上。
每到饭点,边锋便会把边云决藏好,出外捕猎。边云决有幸看到几次父亲跟妖兽搏斗,妖兽雄壮,见到父亲便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掉头就走。在妖兽眼里,这个人虽然身板小,但它却能闻出其身上的危险气息。
一场争斗,边锋往往招招至要害,杀死妖兽。
边云决看得热血沸腾,握了握没有力道的拳头,却不禁有些黯然。
边锋猎杀妖兽以后,取出内珠,将其化为劲气,输送进边云决的体内。边云决身体逐渐好转便是为此。
为了温养边云决的神魂,边锋所杀的妖兽,早已数不清了。只见到他身上黑袍,沾上一层一层的血痂,刚开始还会清理一下,到后面已经完全没有时间。
边锋告诉了边云决他们是去找一个人。
“他叫云雅,严格说来,他跟你还是表亲呢!”边锋说道:“他算是半个猎人,往来于十万大山和坊城之间。”
边云决轻轻说道:“上一次父亲出现在北具坊城,要找的人就是他么?”因为边锋提到“坊城”,所以边云决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边锋微愣,点了点头:“我跟他已经十余年没有见过面了,在北具坊城,他也没有现身见我。”
既是故人,为什么会十多年不见面呢?边云决沉默。
云雅一路留下了风穴,边锋与他熟识,自然了解他的一些习惯,所以借此一路跟了上来。
沿着丝丝痕迹,两个人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这里树木丛生,杂草掩映,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土岭。边云决跟在父亲身后绕来绕去,渐渐发现了一条小路。边云决在想云雅是个怎样的人,随之两个人便来到了一个山洞面前。
这山洞,乍一看去,似乎是一个熊窝。
边锋无所顾忌的走了进去,一把剑从黑暗中刺了出来。
边云决有些意外,但并不担心。
父亲断剑已然在手,轻松格挡住了,然后探手要制住对面握剑的手。
那握剑之人手如柔荑,身形轻巧,轻松避开。
断剑剑身短,父亲不退反进,反手握剑,剑影辗转回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
那剑当即坠落,随之一个女子从灰暗中现身。
边云决双眼虚眯了一下,看清了女子的模样。
这女子一身劲装,风姿飒爽,然而眉目之间有忧愁之意。身量成熟韵致,约摸比边云决大了一个年轮,接近三十岁。她身量上下,无一不呈现女人韵味,虽不比敏敏之惊艳美丽、云可儿之华贵婉然,却另具一段风情。
边云决轻轻摇头,父亲却没有说这云雅是个女人,还是个好看的女人。
边锋退了两步,以示并无恶意,问道:“这地方是你的?”
女子没有说话,轻轻摇头。
边锋往洞内一看,个中布置显见得是云雅的手笔,再次问道:“你跟云雅在一起?”
边云决心中一悟,原来这女子不是云雅。
女子听到“云雅”二字,眼前一亮,然后便是黯然摇头,近前来拾起剑,向外走去。
当她走近的时候,边云决发现,她的左肩锁骨处,竟然有一处近乎致命的伤口,虽然痊愈了,但仍然触目惊心。想来她的左手是用不上力的。
边云决走进了山洞,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之后山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灰暗。里面洞壁干燥光滑,显然这山洞存在了很长时间。空气中微微有股腥味,但被一股熏香遮掩了。四周很简陋,不过在地上铺了一张兽皮而已,旁边有一个新近打磨的石柱形桌子,棱角外表只是草草修理过,上面叠放有两个皮袋,一旁还放有肉干。不过主人貌似很喜欢剑,有一面洞壁上,竟然悬挂有五把各色长剑,边云决粗略看去,一水的好剑,各有不凡。
边锋伸指一一弹去,五把长剑发出不同的声音。
边锋吩咐道:“决儿你身体不好,先休息一会儿。”
边云决听到“身体不好”的话,不由微微苦笑,但事实如此,夫复何言?他也不管主人家介意不介意,便躺在兽皮床上闭上了眼。
边云决神思匮乏,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睡梦之中总听到有嘈杂的声响,他眼睛不住晃动,最终猛然醒了过来,看到父亲往洞外走去,他也随之起身。
这时候边云决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男子面目斯文,神情有些乖戾之气,看到边锋两人从山洞中走出来竟也不觉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边锋向他走近,谁知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脸上满是嫌恶。
两个人一个白色劲装一个黑色长袍,一黑一白。
边锋说道:“你打算一直这么跟我说话?”
云雅用手扇了几下,鼻翼抖动:“你进猪笼里滚过么?又脏又乱,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边云决先前看到的那个女子也悄然出现,在远处,一双妙目目不转睛的望着云雅。
边锋笑道:“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风格!”
云雅这时候才与边锋抱在了一起,然后看了看周身,道:“今天刚换上的,现在也要换掉了。”
边锋没回答,先是眼神玩味的看了那女子一眼,道:“你倒是一如既往,死性不改。”
云雅翻了个白眼,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一般来者不拒!不过这女的我是真有点怕她,一点儿也不想招惹!”
“不想招惹,人家怎么跟住你了?”
“我也不想见到你,那你怎么找到我了?”
两个人向洞中走去,云雅看了眼边云决,笑道:“怎么?这是我侄儿?这算是见到亲人了么?”
边锋:“呸!”
云雅点点头,道:“一副病瘚瘚的样儿,像你。”看到边云决似乎有一些不悦,他笑道:“哟呵!还不高兴,不服气也没辙,你打不过我。”
边锋道:“决儿神魂受损,虽然用妖兽内丹抑制住了,但要痊愈,所耗甚大。”
云雅伸手按在边云决的肩膀,一股浩荡灵力传来。边云决看到他一只瞳孔有异色,极具魔性。
甫一接触,云雅嘻哈的表情便凝重了起来。
他探察了片刻,看向边锋的目光有些不善:“你刚才说谁死性不改?我看是你!一如既往的混账!”
边锋说要痊愈所耗甚大那是当着边云决的面不好说实话,云雅灵力潜入的时候感测到破碎不堪的识海,有如高楼摇摇欲坠。
三个人进了洞,那女子也畏葸着来到了洞前,犹豫不前。
云雅没有看她,取出一颗明珠,摩挲片刻,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
他边撕肉干边说:“这洞是个兽洞,起码有七八年了,我也要走了,留给你们父子住。放心,没有谁来打扰,呶,原来的主人在这里了。”他头点了点那张宽大的兽皮。
边锋道:“吃肉干?一点滋味都没有,这不像你的习惯,而且也没有酒。”
云雅大笑道:“你也这样觉得?我藏有好酒,不过埋在地里。要不要去取?顺便谈点儿私事呗?”
边锋道:“我跟你一起去。”
云雅目光瞟过墙上的长剑,转眼便热情看向边锋。
两个人随之相携往洞外走去,路过女子的时候,女子低下了头。
边云决嚼了几口肉干,味道很咸,干涩无比。边云决勉强吞了下去,看到那个女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走到女子面前,问道:“要不要进来?”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
边云决道:“我家里有个女孩跟你一样,像是怕生。但是她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认准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
女子看了边云决一眼,没有说话。
边云决继续道:“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只默默看着他是没用的,你应该要说出来,告诉他你在乎他。”
女子听到边云决的话,莞尔一笑,葱葱玉指点了点饱满诱人的嘴唇。
边云决不解,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女子仍然轻轻摇了摇头。
边云决无奈,取了一点肉干给她,独自进洞。
女子在身后,伸出手,对着边云决默默的弯曲了两下大拇指。
……
“她说不了话。”林中,云雅和边锋边走边说:“是金流城路家养的一个武士,当初他们被妖兽袭击,我因为看到是女武士,大感稀奇,就帮了他们。谁知这女子缠上我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女子深陷情网了?”
“感情本来就是个牢笼,所以说她是个麻烦啊!”
“你说话总是这副置身事外的语气!”
“没办法,从小的毛病,改不了。”
“决儿的事你也打算置身事外么?”
“这话说得!当初你跟衫姐已经决定双宿双栖私奔了,还假模假样的找上我,说叫我帮什么忙!结果是骗我,以做掩饰。衫姐既然从来把我当弟弟,选了你,而你撇下老子跟个女人过逍遥日子去了,这是双重背叛啊!我便一个人游遍十万大山又怎么了?你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我一开始就是局外人,怎么现在又说我是置身事外了呢?”
“衫儿早逝,唯独留下了这点骨血。”
云雅随之沉默,良久道:“我曾经去找过雷霆那个老东西。”
边锋微微一愣。
云雅笑了起来,道:“可惜打不过,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本来衫姐跟了你,那我还能怎么着?人死鸟朝天,不死天天朝鸟,如是而已。因为贪恋花花世界,又不敢拼命。说不得只能等那老杂毛再老些了,我再强些。”
当年云家一个庶出的无名小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号称家中明珠的云衫,却对他青睐有加。在他远行在即,她为他缝制了一件衣服。
一衣之德,一往情深,至于今日。
云雅继续说道:“你在北具城留信,就是因为这个?”
边锋道:“不是。那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需要你。”
云雅一愣。
边锋道:“决儿自小虽刻苦,却与你我不同,少经磨难,更须名师指点。你御风术独步天下,我想让你把一身所学,传授给他。”
云雅道:“可以。不过现在他是一个残废,我怎么教他?况且如果是你教,他更能融会贯通。”
边锋淡淡道:“我没机会了。”
云雅又是一愣,道:“你要做什么?”
边锋不答,道:“这件事拜托了!”
云雅大笑道:“我的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当年也是一句‘拜托了!’然后销声匿迹,再见到时衫姐已经死了,我只能对着空气说话!今天呢?那小子半死不活。他穿上黑袍跟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可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虽然偶有联系,具体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机会。有一件事我一直想求证一下,就是我是不是一直比你强?”
边锋道:“你觉得你一直比我强?”
云雅道:“想探讨一下而已,不要认真!衫姐把你视作仰仗一生的夫君,但她的好夫君却没有照顾好她。如果当初是我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两人这时候走进了一片直耸入云的密林,无数的穿云树高高耸立,直破如空。
林间鸟声惊慌,纷纷避开。
边锋眉头皱了一下,道:“你身上有杀意——你对我真有杀心?”
云雅一笑,脚点了点地:“酒就在这里,好酒岂能没有杀气助兴!”
云雅周身风力缠绕,一袭白袍影影绰绰,右手一晃,不知道从何而得一柄长剑。
边锋心中微凉一叹,身形急退。
云雅轻笑:“小心一点!我埋的那坛老酒就在这里,千万别打坏了。”随之他双眼发寒,仿佛眼前真的是生死大敌一般。
“轰!!”边云决在山洞中,睡眠极浅,猛然听到远处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的异响,马上醒了过来。洞外的女子早已经持剑往远处冲了过去。
云雅单手持剑托于胸前,长发随风而舞,元力催动之下,两道雪白的风墙出现在两侧。
他周身空间灵气喷薄肆虐,以他为中心仿佛产生了阵阵急旋风。云雅单脚踏地,身体随之飞起,向边锋冲刺过来。他剑之所及,两道风墙随之合二为一,化为狂虐的暴风,将边锋包围在中心。在看到边锋伸出拳头的那一刻,云雅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向空中,随即在空中的一个后翻身,他轻盈灵动的站在了一棵巨树的丫枝上。看着下方的边锋,他眼神依然冷漠。
边锋拳头牵引之下,风力四散。以他为中心,穿云树竟然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纷纷倒下。只见断口处光滑平整,如同利剑切开的一般。
云雅所处的那棵树也被波及,他的身体随着断木自然下坠,又再次倒转过来,拔剑,身如云雀,以弧形轨迹向边锋冲了过去。
边锋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单拳触地,暗暗有滚滚奔雷。
奔雷之法,雷家成名绝技。
云雅的眼中露出微讽。
边锋的黑袍向上高高扬起,身周闪现雷光,千丝万缕的雷电法印出现在了边锋周围。
奔雷法,即是身如奔雷。
边锋脚踏雷球,冲向云雅,雷球在他脚下不断炸开。边锋一拳接着一拳,有如排山倒海。边锋同样擅长御风术,云雅便不具敏捷优势,不得不拔剑正面抗敌。边锋手蕴雷球,长剑劈向他的时候被他双手吸附住了,随之一阵阵雷劲通过剑身传向云雅,带来连续不断的酥麻。
云雅突然轻笑,长剑撤开。边锋拳拳击向云雅,云雅却仿佛海中一扁舟、水中无根浮萍,在波涛与狂风中摇晃。
地下枯枝败叶被带起,然后迎风乱荡,而穿云树也不住摇晃,金黄色的宽大嫩叶一片一片飞了下来。
战意,凛!
边锋因缘际会,学会了御风术,凤尾城破以后得雷霆赏识学会了奔雷法,皆是十中六七,不得精髓。
而他原本是边家子孙,边家以武立军,战意滔滔!
无数的落叶,本来飘忽婉转,此时却如同瞬间僵死的秋虫,直直的下坠。云雅身形迟钝,边锋欺身近前,拳拳见肉。
云雅身后的穿云树撞断了一棵接一棵。
边锋凝起一拳,正要曲终人散,突然一个倩影伴着一柄剑生生的插了进来。边锋身形急转,压住了拳势,拳头散开,甩了几下,十数重雷劲从手中冲出,钻入地下,在远处“嘭!”的一声巨响。
边锋看那女子还要冲上来,不由微微苦笑。
女子手中剑忽然被身后一剑黏住,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剑随之脱手,打着转飞向远处,最后钉在了一棵树上。而女子耳旁一缕秀发,此时被割断,缓缓坠落。
女子回头看向云雅。
云雅收剑,拍了一下女子的肩头,女子当即温顺垂眼,跟在其身后。
云雅周身有一些狼狈,一袭白袍到处是焦糊的痕迹。
云雅找准地方,取了一坛好酒。三人往回路走去。
云雅道:“你奔雷法学的不错!”
边锋哂笑:“你想说什么?”
云雅道:“只是觉得怪异而已。雷家既然对凤尾城势在必得,老杂毛传你奔雷法又是什么道理?你既与雷家势同水火,修了他的奔雷法又是什么道理?你们两个,我都没看懂!”
当初雷霆独自一人,登上凤尾城头,望远抒怀,对满城的敌意毫不在乎。评价边锋道“使其得为吾子,当光耀门楣,一统雏岛百城”,最后还传授了奔雷法。奔雷法既脱胎于御风术,边锋已修过御风术,再修奔雷法自然事半功倍。之后在云州,竟然以奔雷法打败雷家几位高手,真乃讽刺之至。
边锋想起往事,却难起涟漪,道:“为什么不学呢?”
云雅一笑:“刚才你我过招,我似乎处处下风啊!”
边锋道:“我看得出来,你修为已臻大成。我要是能杀你,就该无敌了。”
云雅道:“你呢?我看你剑走偏锋,招式庞杂,恐怕不是久长正途。”
边锋耸了耸肩,不答。
云雅哂然一笑:“关我屁事!”
云雅向来高傲,身为庶子之时不肯向家中权贵低头,向长辈讨教被讽刺之后便一个人闭门造车。当年云衫死后,他不曾讨要个答案,忍不了云家一家子犹然勾心斗角便躲进了十万大山。
年轻时候的云雅,性格自小古怪,不讨人喜欢。除了生他的母亲,便只有云衫一人与他亲密。云衫殁后,他朝思夜想,想象如果自己是边锋,当能杀敌万千,护得衫姐周全。这种想法咬啮着他,直至今日与边锋一战,浅尝辄止,两人虽然各自都没有出真力,但云雅已然知道边锋无愧。
云雅的心中不禁释然。
边锋看向身后那个女子,那女子似乎是天然冷淡的性格,不知不觉又走在了两人的后面,离得远远的。似这般一个女子,却有勇气追逐爱情,不禁令人感叹。
云雅顺着边锋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听别人唤她,她似乎叫阿蕉,芭蕉的蕉。”
边锋想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
云雅看着他,有些不解。
边锋用手比划了两下。
云雅哧的一笑:“她是个女人,而且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女人!还是一个我伸手就能摸到的女人,我在你心里什么时候纯洁过了?”
边锋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雅道:“红花挂树,恰悬于水。她是花我是水,她该挂在枝头等人采摘,我自向东流,本就是两条轨迹。她等不了我干涸停下,我懒得等她枯萎落水。没办法!一切不过是虚影,玩玩而已。”
边锋道:“你能永远这么混球下去么?”边锋撞了一下他,径自往前走。
云雅喊道:“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你也太严于律己了!律己可没我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