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1 / 1)

时间在日夜的更替中走向下一站,命运长河的渡口,有多少人再这里登舟,又有多少人在这里上岸?人生在时间的驱逐下飘零,不知不觉中总会错过原本该给他演绎的剧本,七月在太阳的烘烤中停在尽头,而八月却在接力中迟到,因为该是稻子收获的季节却没有成熟。因为稻谷快成熟了,所以父亲并没有在外出做工。这天是八月二十四的下午,离开学就一周时间了,而家里的稻谷却还没有开始收割,终于,悒发现家里有个田里的稻子能收割了,看着一片金黄,随着清风荡起一层层稻浪。

在父亲决定收割这田稻谷时,悒主动地拿着镰刀下田了,小心地一把一把地把金黄的稻穗轻轻地放在地上,和夕阳一起在田里赛跑。当父亲拿来拌桶等收获稻子的工具时,悒已经在田里割掉了快一半的稻谷。悒瘦弱的身体因持续运动已汗流满面了,手臂上一道道被稻叶所划破的伤痕,在汗的洗涤下发着钻心的疼痛,身上陈旧的衣服早已悲汗水浸透,一滴滴汗水在两鬓淌着。汗水洗白了悒原本泛黄的脸颊,父亲将拌桶和刷子装好后,开始一把一把地将稻穗上的稻谷拌在拌桶里。悒看着已斜照的夕阳,虽然自己很累,但心里却在说道:“等等在下山吧,等我们将这田里的稻穗都收了再黑吧。”

汗水不要命地涌出,父亲破旧的背心已经湿透,满脸都是稻苗上遗落的灰尘,让人直感到一阵阵难受,就像人光着臂膀在沙里搓揉,直让皮肤发红过敏。自己用肩头的汗巾拭过脸上流淌的汗水,道:“爸爸,您渴吗?要不歇一下吧。”

父亲回头看了看似水里捞起来的儿子,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回头才道:“一会儿樰儿会送水来,我知道悒儿你也很渴,但也得等一等啊,快些将剩下的这点割了,割了就可以歇一歇了。”

悒点了点头,道:“嗯,我很快就割完了。”临近田里也在收割稻子的是海叔一家,明婶看着在稻苗间来回的悒,心中满是不舍,这是多好的孩子啊,可却在这种地方受苦,要是他是我的孩子,我再苦再累也不会让他受这份罪啊!终于,在天已经暗下来时,悒和父亲一起将这田里的稻谷全部运回了家,而悒自己用妹妹准备的热水里洗漱后,便一头钻进了厨房,而父亲,却又一脚迈进了夜里的田野。夜里,晚风慢慢地驱散着白天留下的燥热,四野田间已少有青蛙的歌声,换来的是四野狠叫的蛐蛐,悒和父亲点着灯将滩放在坝子上的稻谷慢慢扫成堆,用胶子盖起来,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如果不晒好就归仓,则这些稻谷都会发芽生霉,不能食用。

第二天一早,悒还睡眼朦胧的就被父亲叫醒,因为早晨相对而言要凉快得多,是一天收谷子最好的时刻,运回家后就能立刻晒晒,去掉稻谷上的水气,而中午时候又能打草(将落在稻谷里的断了稻苗叶子给清出来),今天要收割的是大田,这是悒家里最大的一个稻田,这里面的秧苗有很多都是悒栽的。悒还像昨天一样,先下田割稻子,待能下拌桶时就开打,早饭前,悒和父亲一起割,足足一个多小时,却也只割了田里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吃过早饭后,悒提着水壶跟着父亲走向了田野,妹妹时不时来看看,然而就在家守着滩晒的稻谷,不让鸟儿和家禽们染口。快十一点时,水壶的水已经干了,而汗水仍旧决堤地流着,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强烈的渴意让悒感到一阵眩晕,这三十多度的灼热让悒本就稚嫩的皮肤烤得黝黑,手臂上的皮肤更是被灼伤,一块一块的红紫带来钻心的痛让悒磨灭了他想一鼓作气割下去的念想。就在悒准备回家时,田边传来悒熟悉的呼唤,悒抬起疲惫的头颅,看着一袭齐膝白裙的雨儿,一双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霎时好看。手中正提着一个水壶,看着悒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道:“悒,我给你送水来了,渴坏了吧!伯父,喝水了。”

说着还拿出两个杯子,放在石板上,倒上两杯水,丝毫不在意田里稻草凌乱,给悒和他父亲送来,悒忙道:“别,你别下来,我来拿!”

雨儿听到悒的喊叫吓了一跳,正要迈出的步子一缓,怔怔地看着悒,道:“为什么?”

悒摇了摇头,道:“这些稻草会伤了你的腿的,我来拿,你别下来。”

雨儿听到悒的话,看了看悒的父亲,见他点了点头,才道:“好吧,我不下来,你来拿吧。”(因为王奶奶一人在家,老人做农活不便,出去种点菜外,没再多做什么。)

悒接过雨儿手中的水杯,将一杯送到父亲手里,看着父亲喘着粗气地喝着水,悒心里才明白,原来父亲早渴了,只是一直坚持着,着些年的路,是多么的坎坷,父亲在这条路上又吃了多少苦!看着父亲喝完,又将手中杯子里的水倒给了父亲,看着满头是汗和稻苗渣的父亲,悒在心里道:“我要好好读书,将来不要父亲再这般累,一定要改变!”

父亲放下水杯,对着雨儿说道:“外甥女,谢谢了。快回去吧,这田里热,别中暑了。”

雨儿看着悒喝完自己给他倒的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用小手小心的把悒额头上的汗水拭去,才点了点头,道:“嗯,伯父,我回去了,这水壶我帮忙带回去。”

说罢,提起悒提来的水壶,挥了挥手,将背影留给了悒。就这样,悒拿着镰刀,用瘦弱的双手,在田里割断了夏天,又挥向了秋天,在田地里收获着这个春夏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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