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人的管事娘子微弯着腰,在左前侧带路。
贺馨儿心如止水,无半分波澜,默默前行,对府上精致的亭台楼阁、花团锦簇的秀丽景致,皆做视而不见。
她目光清明,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嬷嬷越发的拿不准她的性子。
按说乡下女子头回进得高门大户的宅院,不应该是一种看不开眼的模样吗?
不都是东张西望的,瞧着哪哪的都好,看着哪哪的都移不眼;
不都是又激动又兴奋,然后又卑微又拘谨的吗?
即算老叶家不是那等子穷得揭不开锅的,但万万是没法跟贺府相比的,她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不过是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姜嬷嬷偷瞄贺馨儿的脸色,见她始终安适如常,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嘀咕,明明是山沟沟里长大的,硬要摆出副见过世面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她咕碌着眼珠子就琢磨上了。
这样心眼还挺多的,横竖已经回府,注定了是要做贺府小姐的,就是吃惊府上的富贵,她也死死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可真会装!
这是怕人笑话她从乡下来的呢~
念及此,姜嬷嬷不屑的摘嘴。
乡下土包子就是乡下土包子,就是穿得稍好些,也改变以不了什么。
不过是驴屎蛋子外面光罢了!
缎子草包虚有其表。
哼,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不是识文断字的,琴棋书画皆通,就她一个大字不识的野丫头,就是二房的两个庶小姐也比好尊贵了一百倍。
姜嬷嬷一路走,一路暗戳戳的腹绯,把贺馨儿贬低到了尘埃里,就是素荷和素莲也是一路眉来眼去的,不时撇嘴、不时翻白眼的,各种小动作不断。
贺馨儿一概熟视无睹,只安安静静的走路,大哈亦步亦趋,乖乖巧巧。
说是心静如水,其实她脑子一直很活跃。
她爹把所有家当全给了她,都放在大木箱里呢,讲真,她还真有些不放心,别被人打上了主意。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到了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她心里很是没底。
这贺府宅斗激烈,婆子丫鬟也个顶个的都作,想那二房更是虎视眈眈,还不定想怎么拿捏自个。
谁知会给她安排些什么人伺候。
就算是不会故意坑她,也少不得有那起子势力眼的,欺她从乡下来,在这府上孤苦无依,无可依靠,就肆无忌惮的偷摸东西。
那些个银子全是爹娘辛辛苦苦赚来的,他们自个都不舍得花费,万不能便宜了别人去。
贺馨儿垂首看了眼乖巧安静的大哈,心底暗叹,若是大白在,她任事也不用操心,这个小家伙战斗力可就不行了。
不过了胜于无。
“大哈,你去给姐看着行李去,姐的东西不喜欢别人乱动。”
得了命令,大哈撒腿就跑,它只需寻着木箱的味道找去就可,这点还是没问题的。
姜嬷嬷等人目瞪口呆。
就没见过这样的,一些旧衣裳罢了,当谁稀罕呢,还特意打发狗去看着,把人都当贼防着呢?
真真是小家子气。
别说,贺馨儿还真就是防贼。
这若是大白在,她是不用这么小心的,就是被人偷摸了去,也能找得回来。
但现在嘛,还是防患于未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