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被铁链裹挟着继续往往断崖之下行去,过了不多久就见一山洞旁开在断崖之上,刀砍斧劈之势,却也能从痕迹上看出当时开凿这个山洞之人武力不凡。每一道痕迹都仿佛蕴含着这人的性格,不修边幅余劲却又刀刀入石三分,没有多余的一道痕迹,这样的能力对叶青这种凡夫俗子来说是望尘莫及的。
眼前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入得山洞来只见洞内空旷但是不是很暗。洞壁上有许多孔洞穿透山崖绝壁,把阳光引进来,再加上洞内藤蔓横斜,倒显得这地方有一种原始仙灵之地的感觉。山洞内部高达两丈有余,长宽皆超过四丈。在这样庞大的区域内,只是在洞中央隆起一块平台,平台上的石柱与这石柱峰内壳勾连,同样如陨铁般质地,接引叶青下山的铁链便是从这石柱上飞出的。叶青只顾着打量洞内的情形,还未发现只见一直传音却未现身的老者身处何地,只是一回头便被惊呆:洞中央的石柱山铁链缠绕着一个骨骼遒劲却苍老的“人”,之所以称作人是因为就身形来看还是一个半裸的男人模样,但是在藤蔓枯枝和须发的遮掩下已看不出脸上的模样。
“你来了,终于来了,再折腾老夫都快等不下去了。”这人看似没有生气了,但是说话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只是这一番问话让叶青没能明白过来。“老前辈何出此言?莫非我们认识?”叶青也不忘行礼,还是恭敬的一个稽首才说出心中的疑问。
“嗯,有礼有序,不卑不亢,确实像狮子门传人。你我并不相识,之前说的话只是因为你是被我选中的人,老夫在这狮子山断崖下独守几十载,今时今日已悟得天道,将要重归轮回造化阴阳,所以说终于等到你了,有缘人。”老者说话间从来不动,身体仿佛已经和石柱融为一体了,只是偶尔一缕清风拨动垂下来的银丝才能看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在眨动。
叶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救命恩人,只见石柱上引申出数条铁链,缠绕在老人四肢上,琵琶骨被两颗银钉卯在石柱上端,双脚微微踮起,整个身体外加百数十斤的铁链重量全加在老者脚尖和被卯住的琵琶骨上,只是被洞穿的琵琶骨处早已锈迹斑斑,肉体和金石早已融为一体,想必现在想取下也是极难了。
“老前辈,您送我上山吧,我去叫来掌门为您解开这锁扣,您在这里受苦了!叶青实在不忍心啊!”叶青动容了,不知道是谁有这么残忍的心理,将这个人锁死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长年累月,也不知道这老者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然存活了这么久。无论如何,这世间的确是天外有天,万万不可坐井观天了。
“呵呵,你们掌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以我的能力都不能逃出生天,何况是他。这些你都不必替我担心了,我活了这么久也有所得,这就是得失之间的权衡罢了。我今日带你来这不是为了让你救我的,当年玉虚机缘巧合收的嘲风,临死也对它百般呵护,她让我多照顾那家伙,可惜我被人坑害至此,因此心中留下了这个遗憾。今日运功发现它的气息,只是相对微弱,捉你下来才知道竟然是这小家伙身上的气息。再看你这一身平庸的修为,想不到连这么骄傲的家伙都会落魄至此,看来狮子宗是越来越没能耐了。当年玉虚也是跺脚便要让这世道颤栗的存在,想不到沧海桑田,岁月经不起流年啊…”这老者未提及自己的姓名,只是信马由缰的诉说着过往将来。口中无数次提及“玉虚”这个人,眼中的神采奕奕,那种自心底透出的满足和爱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的。
“叶青,你听好了,老头子我这里有一套功法,是你狮子宗嫡传心法,你是狮子宗门人,今日学得本功,日后要为狮子宗发扬光大尽心尽力,否则你就愧对你我今日相见的机缘,我也死不瞑目。”老者说话从来都是强势的不容任何辩驳,叶青也是极为顺从,老者说完这话便不出声了,那缠在身上的铁链灵活的伸展而出,在叶青眉间轻触,叶青也是会意的席地而坐,感受着从这冰凉的金属中传递过来的驳杂信息。
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叶青浑身已经被汗湿透,老者教导的功法早已烂记于心,运完一个周天之后气感瞬间明显,觉得气海处多出一点什么东西,细细感觉便能看见一个小小的漩涡形成,带动着气海中的“雾气”慢慢转动着,叶青顿时扫光了往日里积攒出来的阴霾,起身向老者行礼道:“谢师父!”
“师父么?呵呵,这可是我曾经最期待的事情啊。”老者居然有感而发的抬起了头颅,那是一张苍老的面庞,但是眼神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仿佛是余犹未尽,还在记忆里沉湎。半响这老者回过神来,看着叶青略作沉思便让叶青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叶青,拜我为师你可要想清楚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朝三暮四不仅会让人唾弃不说,老头子我现在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日无长,能教你的也不多了。”“叶青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请师父放心。只是我还有一个私塾的师父李茂清先生,叶青不敢隐瞒,还请师父定夺是否收我为徒。”叶青也是实诚,悉数说出了自己的过往。老者听得很是满意,“这不妨事习文识字的先生是你俗世生活。入了修真一途你便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己了,叶青你要记号,为师姓李名庚午,是狮子宗‘玉虚子’的记名弟子,你我也算是同门,只是如此以来你的辈分倒是拔高了一截,青云子倒是你师兄了…这个倒无所谓,你们还是论你们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刚才我传你的那套心法名叫《狮子心经》,玉虚子曾经让我将它发扬光大,可是这套功法神秘霸道,让当时的狮子宗深受其害,于是便断了延续,如今你们修习的只是心经的基础篇,所以能修成大成者的这班人都是可造之材。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要轻易显露功法,将来一定要将这功法传承下去,我也好向玉虚子交待。”
“弟子谨遵师命!”叶青叩首行礼。只是这里太过简陋,连最起码的拜师茶都无法让师父喝到。此刻的石柱峰上电闪雷鸣,叶青看着不再言语的师父百味陈杂,几十载岁月就在这里度过,可是连掌门都破不开这枷锁,自己这个当徒弟的确实心里百味陈杂。
叶青将贪狼取出药篓,和着山洞内的石灰和水将药篓密封晾干,盛了雨水端到李庚午面前叫他喝些。李庚午愣了一下,当下笑着喝了数口,叶青又沾着清水用自己的衣襟擦洗了他的脸和身躯上的泥污。触手可及的是苍老的肌肤和纵横的伤疤。这是一具男人的身躯,无论岁月是怎样的无情,它加之在这个男人身上的痛苦和磨难,早已变成今时今日的百折不弯的强大和孤绝高傲的气势。
后山断崖又如常的孤寂了下来,叶青师徒和贪狼在这里饿了捕野味吃野果,累了席地而睡,每日修炼不缀,李庚午也是相当严苛,指导着叶青修习。只是叶青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狮子宗修炼那么久都没有效率的功法,在这山洞里却一日千里,进步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李庚午也不说,叶青只好闷声练习。
七日后气旋小成,李庚午也破天荒的称赞了叶青的辛苦努力。这天小妖也来到了山下,还带来了许多吃食和衣物。叶青特地给李庚午设计了一套驱寒避暖的装束,待到和小妖为他修理了须发之后,眼前的那个凶神恶煞露出了本来英气逼人的模样,害得小妖一脸的崇拜相。
这李庚午也是许久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小妖活泼勤快,将洞内收拾的整洁干净,叶青内热外冷,对自己悉心照料,小家伙萌蠢淘气,时常逗得三人大笑不止。
待到叶青彻底熟悉了运用狮子心经之后,也能回狮子宗了,为此老头儿还专门为小妖和叶青教习了一门轻身功法,名曰破空。说是这功法练到极致可以破空行走,千里只在瞬息之间,只是这两个家伙的程度只能算是堪堪可用,手脚并用能在这断崖上爬行,还要不断休息,真是辱没了这门功法破空这么霸气的名字了。
当然,随着对这门功法的日渐熟练,这山洞里也是越来越像个家了。小妖特地搬来山洞做厨娘,为此叶青从后厨搬来了锅碗釜灶,柴米油盐,从厢房偷来桌椅板凳,还为师父专门制作了一个高脚凳,这让站立了多年的李庚午又体会了一把坐着是什么感觉,只是他更愿意站着,他没说为什么,但是叶青也知道,坐着是为了理解他对师父的孝心,站着,只是为了不缀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