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里之后,姜秀将散在桌面上的银票整理好,然后放在了一个匣子中,然后才开口说道:“让她进来吧!”
门外的小厮应了一声,然后快步地走到了焦急等待着的翠萍的面前,笑着说道:“劳姨娘久等了,少爷让您进去呢!您就自己进去吧!小的就不带路了。”
翠萍狐疑地看着小厮,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半只脚都踏进了坟墓之中了,他对自己为什么还这般谄媚?难道姜秀并没有当众宣布要将她贬为丫鬟吗?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余地?姜秀对于她还有余情?
肯定的,自己服侍姜秀那么长时间,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就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落到被赶出府外的下场,贬为丫鬟就已经够严厉的。
对,一会儿到姜秀的面前便这样说好了,他一向都吃这一套,只要自己装一装可怜,再回忆一下以往的一起度过的时光,想必他是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就算是把自己贬为丫鬟她也心甘情愿了,自己只要能继续呆在这个侯府中,她就有机会重新爬上姜秀的床,也有能力跟卓氏继续斗下去。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姜秀书房的门,回头将门关好之后,便低着头,小步地走到姜秀的书桌前跪下,伏在地上不起身。
姜秀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举动,嘴角已经带上了嘲讽的笑意,他悠哉地开口,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这不是翠萍吗?我能拿到银子的恩人。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翠萍知道他会这样来讽刺自己,她的心重重一跳,一旦姜秀用这个语气说话,就说明他完全是怒到了极点。她连忙磕了几个头说道:“为爷办事是翠萍的福分,不敢要什么赏赐。”
“不想要赏赐?对了,你昨日也是这般说的,不想要赏赐,但是你既然做了事情,我不赏赐你不就说明我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吗?那爷就赏你……将昨日你我说的话都一笔勾销如何?”姜秀特意拉长了语调,想要钓翠萍的胃口。
翠萍本来心中还有些期待,但是听到姜秀后面的话时,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姜秀的意思很明白,便是无论他昨天说过什么,一切都不算数了,就连他答应自己的话也是一样。
她本来想要用这个承诺逼迫姜秀将自己留在侯府,见姜秀一开口说话便是要将承诺全部都毁掉,她也不禁焦急起来,倏地一下子抬起头,大声地喊道:“爷,您不能这么做,这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您也不能背弃自己的承诺啊!”
“我就是背弃又能如何?对于你这种欺上瞒下的人,我就算是将承诺一笔勾销又能如何?你是奴才当久了,所以改不了这种本性吗?成为了姨娘之后还死性不改,你以为将傲雪说的话瞒住,所有人就不知道真相了吗?你没有料到吧!今日傲雪还让我将你那个丫鬟带回来呢!”姜秀越说越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气也不禁狠厉了起来。
翠萍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自己从姜秀的口中到底听到了什么话,他居然说她是奴才当久了,所以才瞒住一切人。
本来她以为姜秀是不在意自己奴婢的身份,所以才纳了自己为妾,甚至不惜为了自己跟卓氏吵架,但是没有想到,在姜秀的心中,自己永远是一个奴才,没有一分一秒摆脱过这个身份。
成为奴婢是她的错吗?如果她可以投生在一个好的家族中,她也可以成为千金小姐的,但是老天并没有帮她,所以才造就了她的今天,这一切能怪她吗?
也对,姜秀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少爷,怎么会看的上自己这样的人,他应该从始至终,都在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玩物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问问姜秀的心中的真实想法,她低着头,幽幽地问道:“爷,难道你没有一刻钟喜欢过我这个人吗?无关于我的身份,就单纯地喜欢我这个人而已。”
姜秀似乎没有料到翠萍能问这种问题,他嗤笑了一声,脸上的鄙夷清晰可见,开口说道:“怎么?你还当你是千金小姐不成?想你这个样子的女子一抓一大把,我只不过是把你当做玩物而已,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翠萍的心中却并没有多么伤心,只是有浓浓的不甘心。这种感情无关于情爱,只是对姜秀并没有爱上自己的不满。
想她翠萍的美貌,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摆到在她的裙摆之下,但是姜秀却是个例外,原来之前那些恩爱的场景无非就是他在演戏而已。
不过就算是他不喜欢自己,她也要留在侯府之中,因为这侯府的荣华富贵也够她生活了,她出了侯府之后,即便能找到一个专心对待自己的男子,又能怎么样,又不一定能给自己优越的生活。
想到这里,翠萍决定先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压下去,只要自己能继续待在王府中,她就有办法让姜秀爱上自己。
她低着头,装出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说道:“就算爷的心中没有我,也该想想翠萍侍候爷也算是尽心尽力,难道爷就不能给翠萍留一条活路,让翠萍留在王府中吗?就算是当丫鬟也好。”
姜秀冷笑一声,眼角眉梢之间满是厌恶,他冷冷地说道:“如果是放在以前的日子,我也许还会相信你说的话,但是现在,对于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我一想到你在我的背后是如何算计我欺瞒我,我就恶心得连饭也吃不下,甚至恨不得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你这个人。”
他丝毫不看翠萍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想必你我第一次想见的时候也是你精心设计的吧?要不然你这般喜欢热闹的人,怎么可能去走那一条偏僻的小路?想必是早就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了我的行踪,天天在那里等着勾引我吧?”
翠萍连忙摆手,焦急地否认道:“爷,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猜的那样,我并没有专门等在那条小路上,我真的是第一次经过那里的。”
其实,一切就像姜秀猜测的那般,但是她怎么可能将真相告诉姜秀,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一定不能承认。
姜秀丝毫就不相信她的话,他摆了摆手,示意翠萍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接着说道:“你不必在这里狡辩,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说的话,我现在什么都不相信,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已经吩咐过了,你现在归卓氏管,她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也不会干涉,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他顿了一下,已经完全没有耐心在这里跟翠萍继续耗下去了,于是开口逐人。
如果她落到卓氏的手中,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可走?卓氏一定会将她折磨死了,被恐惧控制的了翠萍连连磕头祈求道:“爷,求求您了,放过我这一马吧!我一定当牛做马地回报您。”
姜秀见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索性高声叫到:“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厮连忙走了进来,朝姜秀一行礼说道:“爷,有何吩咐。”
姜秀头也不抬地说道:“找两个侍卫来,将翠萍送到少夫人那里去,吩咐少夫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尽管跟侍卫说,本少爷不再管。”
小厮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姜秀,又用眼神瞥了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翠萍,一下子就知道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是翠萍惹怒了王爷,被王爷处置了。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畅快。虽然翠萍从丫鬟一下子就成为了姨娘,不少下人都巴结着他,但是那些人都是愚蠢的目光短浅之人,真正聪明的人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心中却并不是站在翠萍的那一边的。
翠萍只是个丫鬟出身,即便是将来少爷厌恶了夫人,想要换人取而代之,那个人也不会是翠萍。就算是少爷同意,上面的夫人和老祖宗也不会同意的。谁家的侯府少爷会娶一个丫鬟进门呢?说出去都是丢人的事情。
而少爷这么要脸面的人,自然更加不可能做有损脸面的事情,所以,翠萍一辈子只能是一个姨娘,那些巴结她的人还不如去巴结少夫人,毕竟少夫人更有掌家的可能。
偏偏翠萍这个姨娘自己还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还以为少爷是真的喜欢她,仗着少爷的威权在侯府中作威作福,不少的下人都被他欺侮过,就连自己有时候迫于情势也不得不低头示好。
现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自己终于不用再看翠萍的脸色了,小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明显的笑容,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出去找侍卫去了。
姜秀并没有看小厮,所以并没有看见他的笑容,但是地上的翠萍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恨恨地盯着小厮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