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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情难割舍(1 / 1)

清源道者当时并没有让墨靔马上答复,是不希望墨靔受恩情所影响,仅仅为报恩而答应他,这样的结果不是清源想要的,他是希望墨靔心甘情愿随他山上修行,以此子心性悟性若能潜心修道,他日必定大有作为。

墨靔当然也没有立即就答应,而是希望道长能给他一些时间考虑一下。毒患初祛,身体虚弱的他在大家都嘱咐下,被送回房间休息。

“清源师弟,你真想收我孙子为徒?”墨公明待墨靔走后问道。

“墨师兄,我确实有此想法,此子与我道有缘,况且他心地善良,品性端正,若能随我上山修行,日后修为、成就必定不在你我之下。”

“仅仅是这个原因?”墨公明问道,单从道者眼神中墨公明看得出应该还有另外的原因。

“哎,既然墨师兄,心中已经猜得,我也不再相瞒了,这二十年一次的医武双魁之争将要来临,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打探墨家,恰好墨家出事,你不觉得是有心人的算计吗?我带他上山一是希望他能在医、武之道上有所精进,日后行走江湖也有自保之能;二是希望他能参加这二十年一次的盛会开阔眼界。”清源道者说道。

“我嘴上虽没说,但是心里也确实想过。况且陈家小子那晚狂乱之时喊出‘慕寒光’三字我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即便是陈逸风再如何恨我,可依照他的心性是不可能陷自己的家人安危与不顾的,怎么会连自己的母亲,妻女都下了毒。事后我探他脉象似有鬼祟乱神之脉,我便大胆猜测很有可能是受了慕寒光的摄神之术的影响才会行如此叛离之事。当年江湖上以夺魄摄神而闻名的医鬼就是被慕寒光所害,想必是连摄神之术也被他偷学了去。”墨公明接着说道:“至于医武双魁盛会之事,等他伤愈之后由他自己决定吧。”

“难道他对你墨家绝针仍不死心?当年你与他一决生死就是为了斩断这恩仇,没想到他仅没死,看来他此次报复仅仅只是个开始。”清源道者说道。

“若是只有他针对我,我倒不是很担心,可是依他此番布局手段,我总觉得有幕后黑手逼我出世之嫌,而今将逢双魁争夺之盛会,我是怕有人再掀风波,江湖大乱啊。”墨公明双眉微皱愁声说道。

“无论如何,这些日子我会在此助你医好你孙子,其余的事我们之后再议。师兄,你伤体未愈还需好好调养啊。”

“嗯,我明白了,多谢清源师弟关心。”

“墨师兄,你家电话在哪?我要给山上去通电话。”

“电话?山上还有电话?依你习惯不都是写信的吗?”墨公明问道。

“……墨师兄,现在都什么年月了,你以为还是你那个年代?山上早就装了电话了,虽说习惯了写信,很少用到电话。可事出紧急,打电话不是快嘛。”

“哦哦,也是,电话我那屋有,你随我来。我还以为你掌门师兄那个老古董连电话都不肯装呢。看来年头长了,有些人多少还是会变点儿。”墨公明边走边嘀咕道。

“……其实为了装着电话,还是费了些周折……”清源道者苦笑着说道。

“……没想到那个老东西,还这么固执。估计再活个一百年还是这个臭脾气。”墨公明撇了撇嘴说道。

“……”这世上也就只有墨公明敢这么数落玄宗掌门了。

墨靔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房顶的墙面,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妈,我想去看看小靔,还有……”陈静语话未说完,李婧便打断道:“这个时候去,会不会不有何不合适?”说着朝着丈夫和婆婆的方向看了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生怕触到了墨家的痛处,让他们不高兴。

“可是,我担心小靔的身体……妈,要不你去问问奶奶吧?”陈静语试探着问道。

此时怀玉柔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而陈逸风低着头坐在母亲的对面沉默不语,家里的气氛格外安静。听到儿媳和孙女的谈话,怀玉柔出声说道:“小婧,你和静语准备些你墨叔、云姨喜欢吃的糕点,一会儿跟我去趟墨家。”

听到婆婆的话,李婧和陈静语中算是安心了。“好的,娘,我这就和静语准备。”说完便拉着陈静语去饭厅的糕点柜中挑选点心。

“娘,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最近医院比较忙,我等会还要去院里一趟。”陈逸风小声的说道。

“医院那边最近不用去了,我已经跟王院长请过假了,说你最近身体不适过几天再回医院,王院长批准了。一会你也跟我去,去给你墨叔,云姨磕头认错,请墨家人原谅。

“娘,我…我……上次不都认错了吗?怎么还要……”

“什么?做了这么丢脸的事,险些害死你墨叔他们,让你磕头认错都是便宜你了,要是在过去那个年代,你做了这种背弃、狠毒之事,杀了你都不为过。若不是你墨叔看在你爹的情份上,看在小婧给你求情的面子上,那天就一剑斩下去了,不死也是残废了,哪儿还有现在完好的你?那天是因为你墨叔生你的气,所以当众斥责你逼你认错,并非是你主动认错,所以今日为娘要让你主动去磕头认错,以求墨家人真心谅解。”

心知自己犯了莫大的罪过,所以便不再言语默默听从母亲的吩咐。

“哎~娘知道,你没脸面对墨家,娘也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可小靔和静语不久就要成婚了,以后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总要自己主动面对不是?娘陪你一起去认错,你墨叔人善心软,你若真心悔过他不会为难你的,就是看在静语和小靔的婚事上墨家人也定然不会为难你的。”

一番准备之后,陈家一行人便前往墨家。

“爸,妈”张心蕙,轻叩墨公明卧室的房门叫道。

“怎么了?心蕙,小靔又哪里不舒服了?”墨公明打开门急忙问道,段烟云站在身后也看向儿媳,眼神中也透似这般忧心。

“不是小靔,是柔姨,她刚才打来电话说要带着儿子负荆请罪、磕头认错。”

“哎,上次不是说不再追究了吗?她这是又是何苦呢。”墨公明叹息道。

“玉柔妹子性格虽是温婉,可向来有话就当面直说的,她自觉得心里有愧疚、有疙瘩,你要不让她把话说开,怕是要憋出心病的。还是去见见吧。”段烟云劝道。

“我不是说不见,怕小靔他那里…哎,就怕他那小子倔脾气一上来让老陈家的伤心啊。”

“没事,我去跟他说,小靔有时候是有些较真儿,但还不至于不通情理把,逸风若是真心认错,就算是看在静语份儿上,他也不会说太出格的话,放心吧。”

“那…好吧,我去前厅,你去跟小靔说。”说完墨公明朝着前院大厅走去。段烟云、张心蕙则向墨靔房间方向走去,二人老远便看见墨靔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进去一看原来是墨晓婉这个小丫头先来报信了。

“奶奶,事情我已经听晓婉说了,您不必担心我,我心里虽有些怨言,但我没有恨。此事若能善了,两家人以后也不会太尴尬,静语也不会夹在中间两边难受。”墨靔勉强的撑起身子坐在床上说道。

段烟云上前扶住墨靔,语气柔和的说着:“嗯,你心里一向自有主张,能明白事理就好,等会你先别说话看你爷爷怎么处理这件事。”

忽闻外面一阵喧闹声,想必是陈家人已经来了吧。

“晓婉,你去后院杂货间,把你爷爷那根不用的拐杖拿来给你二哥拄上。”段烟云话音刚落,小丫头风一样的就跑走了。不一会就把一根乌色拐杖递到墨靔手里。

“咦?这是!……”墨靔惊讶道:“奶奶这不是爷爷的一位老朋友送的古沉木拐杖吗?这么贵重的东西,爷爷都不舍得用,我怎么能用呢。”

“再贵重不还是根木头,难道放在杂物间继续落灰?你爷爷腿脚好好的用这干嘛,家里现在就这一根,也没有别的代替,再说你这身体还没好,总不能去哪儿都让你妈和晓婉搀扶着吧?”

“这…好吧。”无奈之下只能先答应了。“哎,等会在向爷爷说明吧,免得他又要说我抢他的宝贝。”墨靔心中嘀咕道,他对自己这个爷爷的脾气啊,还是很了解的。

有了拐杖是方便了一些,不用两个人搀着了,但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拐杖,奶奶虽是不在乎,但他还是生怕把这宝贝给弄坏了,走起来一步一小心,生怕把它弄坏了,真不知道是他拄拐还是拐拄他。

“老墨,我带着逸风给你们赔罪来了,看在这孩子真心悔过的份儿,请你原谅他吧。是我们老陈家对不起你们墨家。”怀玉柔说着便朝着墨公明鞠躬道歉。墨公明哪里受得了这个,于是赶紧上前阻止。“玉柔啊,你这是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给我道什么谦?你一个人辛苦培养一个孩子也不容易,我又怎么能怪你呢。你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老脸吗?再说上次这事不都已经了结了吗?我都说了不再追究了”说道这里墨公明朝着陈逸风所站的位置看去,只见陈逸风低头站在最后一语不发,好像有点不大乐意。

墨公明本来打算心一软就原谅了,在他眼里陈逸风毕竟也是个孩子,知错能改就好。可如今看来这小子还有些不服气,可要再敲打敲打于是语气一转:“这件事你没有半点错误,所以你也不必道歉,是谁的错谁自己清楚,该怎么做他心里也清楚,进门一句话不说,躲在你娘和妻子、女儿的身后,这就是你来这所要表明的态度?还是说作为男人你就这点担当?让你娘替你的错道歉吗?!”墨公明怒目盯着站在在后面的陈逸风喝道。

陈逸风一言不发咬了咬牙像是在下什么决心,随即走道墨公明面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墨公明和墨家在场的人磕了十个响头。对不做作、不虚假,真真切切的头骨撞击地面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一阵惊心

此时墨靔也一瘸一拐的来到前厅,看到刚才一幕也是被惊到了。

陈逸风跪着抬起头,额前因之前磕的太过用力而破皮出了血,他不顾伤口流血看着众人,随即说道:“我知道我做的错事已经无法挽回,我自以为是的为爹报仇,为娘和我的痛苦经历而宣泄怨气,我本想一人来这里向你们自尽谢罪的,可我心里放不下娘,放不下妻子,舍不得女儿,也舍不了我如今的这个家,我怕死,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我没有资格辩解什么,更没有脸面请求原谅和宽恕。我只求你们不要将对我的怨恨转嫁到我的家人身上,他们是无辜的。你们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我求你们!”说罢便又墨公明磕头,响声依旧。

曾经听到别人为家人求自己,没想到现如今是自己为了家人来求别人,原来求人之时是这样的心情……因果循坏啊。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陈逸风忽然明白了,也理解了,那晚有个人也以同样沉重的心情为家人求情,而自己却无情的践踏了,是自己真的错了,他心中肯定道。但又质疑自己,难道我真的就那般冷酷无情吗?

李婧和儿女看到丈夫头破血流的样子,听着他真心回头的肺腑之言,不禁心疼的落下泪来。

墨家的人也被陈逸风的诚心感动了,墨尚风叹了口气,上前拉住陈逸风。“父亲当年待你如同亲生,见你我同岁所以后来为你起名‘逸风’,目的是让你我跟他们年轻是一样结为异性兄弟。既是兄弟哪有隔夜的仇,既已认了错,也把话说开了,这事就过去了。”

陈逸风不顾墨尚风阻拦,仍在磕着。如今受害最深的人的父亲原谅了他,也代表墨家大部分都原谅了他,但他还想得到最后两个人的谅解,所以他没有停下来。在那两人原谅自己以前他也不会停下来

“好了,好了,几十岁的人了,那头不必二十岁的小伙子硬,再磕下去就磕碎了。起来吧。”墨老爷子松口了。

但磕头声仍在响着。还有一个,陈逸风心中想着。

“血亲至爱,人伦至情。谁能舍得?怎能舍得?……陈叔您起来吧。”墨靔抑着两眼的泪水,压着喉中的哽咽,一字一声情,一步一沉重。墨靔拄着似千斤般的拐杖,迈着如巨石般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陈逸风面前,伸手拉住他,艰难的将他扶起身子。任泪水流下却仍笑着对陈逸风说道:“这天底下哪有岳父给女婿磕头的道理呢?您说是吗?爸?”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喜极而泣,泪流不止。

墨家前厅后面站着一人,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叹道:“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仁德,有如此心胸气魄,实属难得啊。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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