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墨公明的质问陈逸风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疯狂的说道:“哈哈哈,墨公明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当年你害死我爹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今天的报应吧?你知道我爹死后,我和我娘过得有多苦吗?受到多少旁人的冷落和鄙夷?受尽多少屈辱?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风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爹不是你墨叔害死的。”怀玉柔没想到儿子竟会突然提起当年的事情。但看他表现却又不像是知晓全部实情的样子。
“娘,你不用为他说情,我爹是怎么死的我现在一清二楚!”陈逸风坚持道。
李婧正想起身上前问个明白,却发现自己浑身瘫软无力,顺势倒在地上。
“妈,您这是怎么了?”陈静语怀中抱着墨靔急切的问道。随即看到众人皆瘫坐在椅子上或者趴扶在餐桌上。眼前的一切深深的刺激了陈静语,几乎让她崩溃了,她不明白怎么了?为什么?心爱的人为何流血、昏迷不醒,众人不是吐血就是瘫软倒地。本是两家人为自己和墨靔办的订婚喜宴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应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局面?!她心里不断的嘶喊着。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不是您做的对不对?这不是您做的是吗?……小靔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吧。”陈静语痛哭央求着父亲。
“风儿,你到底对大家做了什么?你对妻子,女儿都下的了手?从小娘是怎么教你的?难道娘教你的就是这般的冷血无情吗?”面对儿子如此狂态,一向性情温婉的怀玉柔也痛呵道。
“娘,您没听那个老东西说吗,我下毒了,对!就是酒里的毒。不过娘,请您放心,这个毒害不了你们的性命就是在几个时辰内用不了力气而已,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要杀的是他!是他们!是墨家的人!我要为我爹报仇!爹,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吧,您的仇我终于替您报了,儿子答应您的终于做到了!哈哈哈,哈哈哈”陈逸风像是一个彻底迷失在复仇泥潭中深陷而不自拔的疯子。
“陈逸风!你这个疯子,我废了你!”墨尚清气急之下,欲奋力一搏,谁知刚起身便被陈逸风一脚踹开。墨正秋欲动作之际也被陈逸风踹在地。墨尚馨跪坐在地上一直抱着身旁的女儿不敢轻举妄动,墨晓婉则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人人称道墨家功夫第一的‘墨老二’?人人敬畏的墨老二?我呸!你现在什么也不是,还想废了我?谁废谁还不一定呢。我这‘寒梅七步‘,就是专门为你墨家而准备的。此毒若是普通人喝了,仅在几个时辰内浑身瘫软无力,动弹不得,药劲儿过后并无伤害。可若是用在习有内功,内蕴真气的武者身上那可就厉害多了!轻者内功尽毁,武脉尽废。重者,血破七窍,散功而亡。看!墨老二,你儿子就是个例子。哈哈哈。但就是有一点不尽如我意,此毒因用天寒雪梅的缘故,本身梅香难除,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用着楼兰陈酿的酒香来遮掩毒香办法,为了瞒过你们这一家子的神医,我可是不惜托关系用重金才弄到上等‘楼兰陈香’----醉楼兰,哎,就是可惜了我这两壶好酒了。”
“爸,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我求求你。”陈静语再次向父亲哀求道。
“放过他们?静语你知道吗?我爹,也就是你的爷爷,被这个老东西害死的!那个时候有谁替你爷爷请求,有谁为你爷爷说情?!有谁?!他凭什么要杀我爹?凭什么?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义结金兰,情胜兄弟?都是狗屁!虚伪恶心的小人!所以我发誓要让你生不如死,让整个墨家替我爹的死赔罪!以告慰我爹在天之灵!以弥平我和我娘那十几年在外受的所有屈辱和苦痛!”陈逸风赤红着眼,疯狂的对女儿回答道,或许他已经癫狂到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女儿还是仇人了。
墨公明调了很久气息才得以平复,但还是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爹的死虽不是我亲手所为,但于我难逃干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若为你爹报仇,就冲我一人来,放过他们,你爹的死与他们无关!”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再说你小儿子和你大孙子不是没回来吗?这已经算是给你墨家保留香火了,我可是看在你当年没有对我和我娘赶尽杀绝,还假仁假义照顾我们的情份上才没向他们下手的。您看,对我来说连未‘赶尽杀绝’都当作是你给我的恩情,墨叔,我还真是尊敬你呢。哈哈哈”陈逸风癫狂道。
“我求你”这三个字墨公明一生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而今日他为了妻儿能平安能活着,他低头了,骄傲了一辈子的他低头了,即便是立刻就死他也不想再次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了。
“我求你,放过他们,有恨有仇冲我一个人来,求你放过他们,看在墨靔刚和静语订婚份上,放过他吧。他们都不知情,你若还有一点良知,若还念得昔日一丝情份,就请你不要连累无辜。”墨公明面容憔悴,语气哀婉的说道。
“哎呀,墨叔,对不起了,我这毒没有解药,或者说我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呢,再说我就是因为要找你报仇才需要如此啊,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死去,当然我才想到,云姨(段烟云)和那个小丫头(指墨晓婉)是不会武功的想必应该能活下来吧,我这也算是完成一点你的心愿了吧?墨叔?”
“陈逸风,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我墨家从小待你如何?非要让我墨家家破人亡?当年的事你又知晓几分?为何谤我丈夫,杀人害命!”段烟云看到家人受害,惨像难以入目。心知此子已是堕入无渊。自己无力阻止又毫无对策,情急无奈,唯有破口大骂了。也算是最后垂死挣扎了。
“我忘恩负义?你们给的那些是情吗?是义吗?是愧疚!是怜悯!是虚伪!我那时年幼,爹死后我和娘相依为命,娘本想带着我投靠娘家,可惜外公外婆双双故去。娘家人嫌弃我们,怕我们争夺遗产,仅给几日口粮就赶我们离开。娘为了养我,甘愿去给人当佣人!娘虽不是生在名门望族之中,可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哪里受得这种苦,我求娘不要去,娘嘴上说听我的,可还是偷偷去干活。她这么做就仅仅为我的一日三餐,为我能上学读书,为我不必风餐露宿,流落街头……”
“从那天起,我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不让娘操心,不让娘失望,不让娘的辛苦白费,我拼了命的努力读书。有一天放学我恰巧看见那家的少爷对我娘动手动脚,出言侮辱,还对我娘起了歹意,晚上我趁他睡觉,偷偷摸进他房间,在他喝的茶里下了老鼠药,本想让他尝点苦头,可没想到那家伙体质太差竟然死了。他们家人都还以为是自杀呢,这事直到今天我都没让娘知道。娘为了我受了多少苦忍辱负重到今天,是为什么,是因为爹的死,是因为没有爹的保护和照顾!而你的丈夫就是害死我爹的罪魁祸首!否则娘和我的生活怎么会是这样?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恩情?!若是我爹尚在,哪里会让娘受这样的苦?哪里需要你这种‘恩情’?你们家中人人健在,全家美满幸福,怎知他人痛苦?你们有为我娘,为我想过吗?”陈逸风对段烟云和墨家所有人咆哮道,但更像是对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发泄着。
“有!我为娘着想,我也为你心疼。有我真心待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让陈逸风一时哑口无言。
“我在大学刚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嫉恶如仇、固执偏执,后来知道你是个孝子,内心深处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在乎你的家境,即使是我父亲出面阻止,甚至让警卫员天天跟着我以保护我为名防止我跟你见面。可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从小没有妈妈,妈妈在生我时难产去世了,我第一次见到娘(指怀玉柔)的时候,我觉得娘就是我的妈妈,我爱你,也爱娘,我觉得你们就是我真正的亲人,我在你们面前有时撒娇,有时孩子气,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在父亲面前从未表现过的情感。在你和娘的面前我毫无保留,我对你毫无隐瞒,是因为我爱你,我也相信你是爱我的。后来我们有了静语,你爱女儿甚至爱过我,我记得那时撒娇向你问道,在你心中到是爱女儿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你说我是你的大女儿,静语是小女儿,两个都爱。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有多感动,多幸福?”李婧坐在地上眼神温柔的看着陈逸风回忆道。
陈逸风背对着妻子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没有报仇的勇气了,其实他已经是泪流不止了,此时的他也在回想曾经的那些美好。他的人生也不全是悲痛。他迟疑了,犹豫了,心软了。
李婧继续说道:“可是今天我看到我爱的人陌生的一面,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压抑痛苦太久了,你以前不应该瞒我的你因该向我倾诉的,逸风你收手好不好,我愿意和你共同承担后果,求求你,停手吧,别再做错事了。求求你,求求你,呜呜呜~”李婧终于是泣不成声的痛哭起来。
“风儿,这件事娘瞒了你几十年,一直不想告诉你,是不想摧毁你父亲在你心中的地位,其实当年是因你父亲好胜心太强,医斗比武过程中失手伤你墨叔还有很多人,后来自己也误中剧毒,当时解药有限,救不了所有的人,你父亲中毒临死之刻,幡然悔悟。他求你墨叔用解药救其他能救的人,算是替他赎罪……你父亲还托你墨叔照顾我们母子,只是后来因一些变故,你墨叔被迫离开京城,我们才有的那些艰难曲折,但你墨叔从未放弃我们母子,后来还是他找到我们的而且还供你读大学,你云姨照顾那时病重的我……多亏他们才有今天的你,才有现在活着的娘啊!……这些情,这些恩,是我们陈家欠他们的,一辈子也还不了……但你墨叔和你云姨从没有怨言,也未求任何回报。你如今这样是要陷你爹和娘于无情无义啊,你让你爹九泉之下怎能瞑目?你是要娘今后以何面目再对墨家?九泉之下以何脸面面对你爹?!”怀玉柔几次泣语凝噎,但依旧坚持讲话说完。
“咚”的一声陈逸风跪在怀玉柔面前哭着说道:“娘这若是真的,您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你墨叔和你云姨那时候不让我告诉你,是不想你长大之后心里有什么负担和亏欠,他们不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到你的生活,只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好的活着。”
“我…我,娘……孩儿对不住您,墨叔、云姨,我对不起你们,婧儿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慕寒光你骗我,你骗我!不……我是罪人,是我欺骗了大家,我该死……我该死,啊……!”得知真相的陈逸风思绪交叠,精神错乱,癫狂不已,起身便朝院中的石桌上撞去。
此时正当众人惊呼却无法出手拦阻之时,原本瘫倒在陈静语怀中的墨靔。忽然起身,电光石火之间冲到陈逸风面前,拳露凤眼。因全身真气不足,气力不全,只得以打带点,以巧力点以印堂、膻中、云门、章门等穴,随即癫狂之态的陈逸风瞬间昏去。
“逸风!”
“风儿”
“爸”
怀玉柔等三人惊呼道。
“放心吧,他没死,他因受刺激精神错乱,气机紊乱,意识癫狂,我顺他气机,已无大碍,只是混过去了。”墨靔不顾众人理会,边说便朝墨公明等人方向走去。
随后一句话也不说,一手扶住墨公明使其不倒,一手运气,按在墨公明后丹田---命门之处。
“小靔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不想活了?你放开我!”墨公明想要阻止,可是身中奇毒,现在难有力气,只能干喊两句。“放肆!你!爷爷的话你也不听了!快放开我!”
墨靔依旧不理会,七窍之血流血之状依旧不止,一脸血红模样看起来甚是吓人。
结束了给墨公明的“治疗”后,接着依次“治疗”,他知道陈逸风刚才所说毒药特性针对练功之人,所以先将家中习武练功之人一一救治,墨靔不确定此毒是否真的不伤及“无辜”,他觉得自己尚有余力,于是再次强行运功,又为剩余的人做了“治疗”,包括那个给他下毒的人,毕竟那是静语的父亲啊,他不想她伤心流泪。
气力尽空的墨靔五感也逐渐衰退,随后对着静语说了一句甚至连他自己也听不见的话,而后便力竭倒地不起了。眼中隐约看到众人向自己跑来,还有静语的哭喊的样子,可惜耳中已全然听不到这些声音了。是啊,听不见了……那时当他再次起身救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不清了周围的声音,看不清了周围的面孔,拼尽最后的力气救人,只为让家人平安,让爱人无恙。
墨公明拼尽全身力气,快步走到墨靔身边,坐在身旁,脱去墨靔左脚鞋袜,掏出袖中藏着的三根金针,全力刺入上中下三部---百会,璇玑,涌泉三才要穴。金针封脉,以保其不死。
墨公明经历风浪一辈子,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不想再失去家人,心里暗自发誓:靔儿,爷爷绝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冷霜冬雪覆傲梅,剑走寒光震鬼泣。
针药绝世续命术,黄泉难入路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