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房,走廊尽头。幽静通深,的确静谧。
黄金的镀门,琉璃把手,门的两侧写着一幅字: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看着清秀温雅的字体,脑中无意闪过柳娘脂浓胭郁的老脸,摇头一笑,不语。蔷薇,花瓣轻盈.无风自舞。
果不其然,推门进入,满屋的蔷薇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房间很大,幽香淡雅,竟与暗街花巷的俗气截然不同。
两张宽大又柔软的软榻,紫纱微垂,如梦如幻,倒真有股人间天堂之乐。只是在看软榻一角的火红被褥,心中一阵恶寒,这床被褥,或许浸泡了让千万男人奋力运动的汗水……
想到此,南月儿苍白着嘴脸,看着紫纱飘逸的房间,竟没有一丝的享受。
慕容歆瑶倒是随意,踏进房间,欣然的吸了口气蔷薇的花香,打量了豪华而不失淡雅的摆设,心中思量万分。摘月阁,天擎国京城最有名的青楼,烟花之地,情操竟如此脱俗,当真不得不佩服背后的那个人。
嘴角微翘,眼眸蒙着神色,直直走向三人大的软榻,一个飘转,窝在其中。
“小姐,是否对在下有意见,何来这样羞辱与我!”南月儿怎能忽略慕容歆瑶眼角的笑意,满脸秀怒委屈,心中很是不快。
奋力拍打着周身的脂粉,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咕嘟……”慕容歆瑶抄起身前的清酒便仰头倒灌。一身蓝衣,肤如凝脂,美酒一线,如同彩虹,潇洒入口。一个女人,无意间,竟演绎了万般美男的道骨仙风,绝世逍遥。
南月儿看的有些痴迷,一时间竟忘了眼前的是个女人。她无法相容,慕容歆瑶与这风流之境是多么的融合,纨绔脱然,放荡自如,仿是日日浸在这等快活之地,眉目皆是怅然。
难不成,小姐与师傅一样,皆是夜夜贪欢……
“小姐,羞辱在下,也要注意你的身份!”南月儿周身喷着怒气,温度凌乱了一房间的薄沙,热热腾腾,皱是气闷。
“羞辱?”声音微凉。慕容歆瑶拍下已尽的清酒,机敏的又抄起桌子另一端的龙泉香茶,玉指一扬,清香入口,甚是纯滑。
南月儿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听着那满是不屑的语调,想要发作却硬生生压下了怒火。她有些糊涂,这个女人耍尽风流,全然没有一丝的正经。除了眸中与师父那神似三分的黑暗,其他皆是一塌糊涂。
“别太看得起自己,倘若羞辱,十日前便羞辱过了!”慕容歆瑶红着双眼,双颊也是粉嫩透红,云鬓环环,让人看得想咬两口。
十日前的羞辱,便是那软若棉力如鼎的一掌。
南月儿一惊,倒吸了口凉气。杏眸微闪,满是不甘。那一掌,只不过凑巧罢了。天下哪有那样威力的一掌,不加内力,不用运气,单是用上臂膀的力气……
“想骂便骂,休要气了身子。”慕容歆瑶不抬头,拖了长音,风轻云仰。
慵懒的靠在椅上,嘴角一丝戏虐,眼角魅惑万千。玉手桌下一勾,一个棋牌尽显桌面。黑白棋子皆是上好的暖玉,饱满温润,握在手中便知是好棋。
醉容微抬,柳眉微蹙,嘟了红薄小唇,不满说道:“坐,挡光!”一个勾眼儿,慕容歆瑶示意其坐下,慵懒自在,仪态万千。
南月儿紧蹙眉头,直直的望向那抹水蓝的慵资,恍惚间,甚是熟识。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只这一点,便不输于她的师父官傲蝶。
“只是下盘棋罢了。”慕容歆瑶倾吐幽兰,抚过棋盘。拨葱玉指缓缓搅拌了盘中棋子,黑色的颗粒发出柔弱的光,像一颗颗寻找光明的眼睛,天真又悲伤。颗颗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怎么,怕我?”慕容歆瑶打着怪气的语调,醉意再现,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娇艳美丽,当真是一个面若桃花的男子。
怕?怎么可能。即使慕容歆瑶是师父的女儿,又怎会有师父的旷世才华。而她南月儿不同。继承了师父所有。
一个转身,跨了座椅,捻起了白子。
慕容歆瑶不抬头,无意的扫了眼地上的黑影,眸子染上一抹清凉光华,一闪而逝,嘴角勾起微微笑意。
这个笑,很是娇媚,瞬间染亮了整间屋子。南月儿看着有些痴迷,却又下意识的惊醒。她没看错,那抹笑意,满是狡黠。
慕容歆瑶握了握棋子,手心温热,满身却一簇的冰冷,双眼平静。
许久,温润开口,声音带着一抹沁人心脾的清凉:“不如下个赌注,如何。”
“赌注?多少?”南月儿疑问,眼中挂起一丝计较。心中有些不明的忐忑。刚才那满眼的狡黠,似是预料好了一般,胸有成竹,气势庞然。莫非她有什么阴谋?
“钱乃身外之物,俗。”慕容歆瑶摇了摇头,又是喝了口龙泉,继续说道,“俗不可耐!”
“呵,在下愚笨,不知什么才是高尚优雅?”南月儿不屑一笑,想着刚才大把大把掏着银票的慕容歆瑶,心中一阵无奈。倘若没了她口中的世俗之物,又怎能换来她现在这般世俗逸致!
慕容歆瑶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南月儿,如同一只愤怒的小鸟,稚嫩又满身的魄力。还真是官傲蝶身边的好徒弟,只是棱角太多了些。
思考半晌,鬼狎一笑,声音甘甜,说道:“楼主之位!”
“什么?”坐在椅子上的南月儿猛然起身,双眼惊异的凸显。一个愣神,遂即怒了小脸,低声吼道,“师父好生经营的楼主之位,你竟用来当做赌注,你当真是师父的女儿吗!”
见南月儿突地愤怒,慕容歆瑶闭眼不语,只是本是慵懒的身体渐渐冰凉,十丈之远的冰寒瞬间袭来。
南月儿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人儿,就算师父,亦是没能如此彻骨。压抑的不能呼吸,猛然对上那双半睁的双眸,心中大是恐惧。
这是怎样的冷清。没有情绪没有抵触,只是淡淡的看着,便似是看穿了所有,那样冷冽的刺骨,似是千年寒冰,即使在高温度的火焰,亦是顽固不化,透心酌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