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营——
张先壁心情不错的坐在书房中,一副懒羊羊的样子,身上的戎装早就换成了常服,说是是一名将军,此时更像一个士绅。
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副将张四海,淡淡的说道:“四海,从明天开始,囤积常德府的所有粮食,并不断上调粮价。”
“是,将军!”
似乎是知道张先壁的意图,想干什么,答应一声的张四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说道:“可是,将军,咱们虽然拥有常德府将近七成的屯粮,可是,湖广本就是鱼米之乡,不管是寻常的百姓人家,还是当地的士绅,他们都有不少的屯粮,稍稍坚持一下,完全可以坚持到夏收。
如果这个时候再屯粮,恐怕赚不到多少银子。
而且,咱们这样大肆囤积粮食,并抬高粮价,将会引起曹知府和堵监军的极大不满,尤其是前者,这样做等于将对方彻底得罪了,以后在常德府行事,恐怕……”
张四海虽未说下去,但笑容依旧的张先壁很清楚,一旦这样做,将会引起天怒人怨,恐怕以后很难再在常德府待下去。
“没事儿,四海。”
张先壁摆了摆手,表现的相当不以为然,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赚了一趣÷阁之后,咱们就离开了,那还管的着常德府以后的洪水滔天?生逢乱世,像咱们这样的军人,若无银钱傍身,迟早都是他人的傀儡。
何况,咱们一未抢劫,二未烧杀,只是囤积居奇,曹知府和堵监军应该庆幸本将军这样做。”
满含深意的最后一句话,使得张四海心里一个机灵,却依旧假装平静的模样,又说道:“可是,将军,一旦粮价上涨,常德府周边的粮商势必向常德府调集大量的粮食,以咱们所拥有的钱银,很难控制常德城的粮价,只能造成粮价短期的波动,小幅度下跌或上扬。”
“那还不简单?”
张先壁的眸子渐冷,有着一抹寒意转瞬即逝,不等张四海反应过来,冷冷的又说道:“派人驻守各个交通要道,但凡有粮商运粮进入常德府,全都抢了。”
“可是,可是,曹大人他们……”
张四海的心神大震,翻起了惊天骇浪,可是,一看到张先壁那冷芒闪动的眸子,顿时就是一个机灵,话语也随之戛然而止。
“没关系,四海,不用理会他们。”
此刻,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微末小事,张先壁满是不以为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略有顾忌的说道:“大不了让兄弟们伪装成山贼土匪,抢劫那些粮商,反正现在到处都是乱匪,多如牛毛。
即便曹知府他们怀疑到本将军身上,若无证据,也是无可奈何。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们又能怎么着?大不了参本将军一本!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说着说着,张先壁的脸上绽放出得意的光辉,就像是想通了什么,再无估计,语气洒脱了打发走了张四海。
“好了,四海,就按照我说得做去,其他的,你不用管。”
“是,将军,末将这就去办!”
不得不说,张四海的行动力很快,张先壁更是雷厉风行,仅仅是一夜之间,常德城再次变得难以安宁起来,满城哗然。
“怎么回事儿?一夜之间,粮价涨了一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这常德城的粮食,谁还吃得起啊?”
“该死的粮商,这是在恶意哄抬粮价,必须告官去!”
一时间,常德城炸开了锅,尤其是城里的居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无往日的悠闲。
知府衙门——
曹志健再也坐不住了,整个人急得团团转,不断的在客厅里的来回踱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有一点的征兆,粮价怎么说涨就涨了呢?再这样下去,全城非得乱套不可,其他的东西也会跟着上涨,老百姓更加吃不上饭了。”
堵胤锡坐在一旁,却是坐卧不宁,眉头紧皱,神色极其难看,虽未像曹志健那般絮絮叨叨,却也是心神大乱,没有了主意。
“曹大人,这些还不是最要好的,如果粮价再这样下去,一旦家里的粮食吃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干净,常德城非得出现民变不可。”
“谁说不是呢,堵监军?”曹志健停了下来,却依旧在唉声叹气,更是说道:“就算有城防营和差役弹压,也必将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说着话,曹志健摇着头,看向了外面,烦躁的又说道:“冯师爷和范捕头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几乎是曹志健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刀与刀鞘碰撞的声响。
“大人,小的回来了。”
捕头范浩气喘吁吁的闯进l后衙,来不及调整呼吸,连忙又说道:“大人,那些粮商全都推脱身体有病,不能见客,全都不来了。”
“那,那些本地的士绅呢?”跟着心中一沉的堵胤锡,抢先问道。
范捕头虽有迟疑,看了一眼曹志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启禀大人,他们也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客。”
这个时候,听到这些消息,急得团团转的曹志健,反而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真得是有人在搅风搅雨。想要这常德府大乱。”
“会是谁呢?”堵胤锡沉吟着附和了一声,神色分外的凝重,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范捕头的神色有一些古怪,偷偷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两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的说出了一个消息。
“那个,两位大人,小的听闻,张把总昨天夜里派人去了那些士绅和粮商的家里。”
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堵胤锡和曹志健顿时恍然大悟,更是彼此对视了一眼,震撼的同时,心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这一刻,两人虽未说什么,却有了一个默契的共识。
这一切都是张先壁干的。
即便是范捕头打听来的消息,也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是一个招呼,也是一个近乎于不加掩饰的警告。